“健生,你的部隊跟林彪決一死戰,勝算如何?”蔣介石問道。白崇禧自負地說:“在青樹坪戰役,我軍取得大捷,我看林彪也不過如此。”蔣介石說:“這一仗鼓舞了士氣,可健生啊,決戰的時刻還沒到嘛。”白崇禧說:“我現將重兵結集於衡陽至寶慶一帶,林彪敢來,我跟他再來一場‘衡寶’大捷。”
蔣介石笑了:“這個,很好,很好。你的兵力夠吧?”白崇禧道:“基本上都還完整,官兵士氣尚好,現在是以逸待勞。”蔣介石讚歎道:“難能可貴,難能可貴!”他說著從沙發上站起來,踱了兩圈步子,然後回過頭來,看著白崇禧:“健生啊,我今天能和你在這裏談話,心裏既激動又難過。曆史證明,要戡平匪患,複興黨國,沒有我和你的真誠合作是不行的。”白崇禧重重地點頭:“是,是。”
“民國十六年,我們曾經精誠團結,一道完成北伐,統一中國。但後來不幸為奸人挑撥離間,以致同室操戈!”蔣介石說到這裏,聲音有點哽咽了:“但後來盧溝橋事起,我們兩人再度衷心合作,終於把倭寇打敗,收複國土,建立萬世之功!”蔣介石說完,眼眶濕潤了。白崇禧也被感動了,眼裏湧出了熱淚。
蔣介石說到動情處,掏出白手絹,輕輕擦了擦雙眼,捫了捫鼻子。白崇禧見蔣介石真的流淚了,也感動地擦了擦眼睛:“總裁,事已過去,為弟的不願回首了。”
蔣介石更加懇切,推心置腹地說:“健生啊,我近日作深刻反省,深感隻有我們兩人精誠團結,才能建國和救國,這是從民國十六年以來一再被證明了的曆史結論。今共黨雖然勢大,國家極為險惡,但隻要我們能一心一德,榮辱與共,就一定可以完成戡亂救國的重任!”白崇禧見蔣介石對他如此看重,心裏的抱負被激發了出來,慨然道:“跟共產黨我是要打到底的,這一點,請總裁放心。”
“健生,你比我更清楚,德鄰是個好人,但絕不是好的國家元首。看來廣州也難保住,中央已決定將國府遷到重慶,本黨大多數同誌要我複任總統,以利戡亂救國。這件事,我想跟你商量,如我複任總統,擬請你任行政院長兼國防部長,把胡宗南、宋希濂的部隊全交給你指揮。健生,你意下如何?”蔣介石問道。白崇禧沉吟著:“這個……”
蔣介石見白崇禧不表態,長歎一聲:“健生,人家都說你是諸葛孔明,可我現在覺得你遠不如諸葛孔明明智。”白崇禧一凜。
蔣介石慷慨激昂起來:“國家已到了這般地步,對於我們來說,這是最後一次合作機會了。你不幹,我也不幹!現在還剩下那幾個地盤,還有幾十萬軍隊,幹脆給共產黨吞掉算了!”白崇禧慌了:“總裁別……別,有話慢慢說。”蔣介石仍然聲色俱厲地說:“健生,你讓我一吐為快!如果我們都不幹了,我蔣中正是黨國曆史上的罪人,你白健生也是罪人!”白崇禧被蔣介石的表白激動得熱淚盈眶,他聲音顫抖地說:“總裁,總裁,請不要再說下去了,我一生所敬佩的隻有兩位兄長,一位是徳公,一位就是您啊!”蔣介石伸出手來:“健生,那我們就捐棄前嫌,來一次合作吧。”白崇禧握住了蔣介石的手,凜然道:“我聽總裁您的,為黨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菊香書屋裏,毛澤東在看林彪的電報,很是興奮:“好啊,白崇禧把重兵結集在衡陽、寶慶一帶,給我們的圍殲創造了有利條件嘛。”
周恩來道:“這個小諸葛打仗比泥鰍還滑,對我軍的戰略戰術摸得也比較透,要揪住這條滑泥鰍,除了鬥勇,還得鬥智。”
毛澤東來到大地圖前看了看,一笑:“鬥智鬥勇,都是林彪的長項,這一次,我看小諸葛要吃不了兜著走嘍。”
“主席又有妙計了?”
“唔,這仗怎麼打,林彪心裏明白得很。我看給他回電報,中央同意他的部署,在衡陽、寶慶一帶打一場決戰,消滅白崇禧的有生力量。”
周恩來說:“好啊,至少打得白崇禧回他的廣西老家!”
毛澤東一笑,豎起兩個指頭:“不出兩個月,白崇禧還要退出他的老家,到什麼地方?請他小諸葛好好思量思量嘍。”
林彪接到毛澤東的電報後,立即下達了作戰命令:我軍兵分三路向白崇禧集團包抄,為麻痹敵人,中路軍必須隱蔽前進,不讓白崇禧摸到我們的動向,然後突然出現在衡陽、寶慶一線,打他個措手不及!
我中路軍偽裝成一支地方部隊,在友軍的配合下,隱蔽開進,神不知鬼不覺地到達指定地點。四野跟白崇禧的部隊展開了決戰。
蔣介石的如意算盤最終還是打錯了,“衡寶戰役”中,白崇禧被林彪殺得大敗,灰溜溜地逃到廣西老家。而且不出毛澤東所料,一個多月後,他又逃出廣西,從此再沒有回過老家。
菊香書屋的書房裏,周恩來向毛澤東彙報了有關國歌的情況。
毛澤東道:“國旗已經圓滿解決了,剩下來的一件大事,就是國歌。”
周恩來說:“我來找主席,就是為了這個。我們發出征稿啟事以後,收到來自全國各地和海外華僑的國歌歌詞、歌譜共六百九十四首。”
“大家的熱情很高啊,我聽說郭沫若先生、馬敘倫先生、歐陽予倩先生都有大作,哈哈。”毛澤東高興地說。
“是啊,熱情很高,可大家評選下來,到現在都沒有一首滿意的。”周恩來說。
毛澤東站起來,抽著煙,神情嚴肅起來:“國歌是一個國家和民族全體民眾共同心聲的表達,作用巨大,沒有國歌可不行啊!”
周恩來說:“大家都很焦急,國歌評選小組的馬敘倫和沈雁冰兩位組長,專門提議,希望再征集一次。”
“政協大會就要開了,離十月一日的開國大典時間也不多,再征集,來不及啊!”毛澤東有些焦慮地說。
毛澤東和周恩來在勤政殿召集代表們討論國歌的事情。
周恩來道:“我們新中國的國歌,是代表人民當家作主的歌,反映億萬站起來的中國人民的心聲。既要有大眾性,又要有莊嚴性,也就是說,它是雅俗共賞的。這個要求很高,大家可以各抒己見,都把自己心目中的國歌提出來。”
毛澤東笑著說:“哎,不要有負擔,今天是神仙會嘛,你們各路神仙盡管使出看家本領。”
大家聽毛澤東這一說,都笑了。會場的氣氛一下子輕鬆起來。
“我有個建議,說出來供大家討論,既然征集的歌譜中沒有合適的,那我們就用《義勇軍進行曲》來代國歌怎麼樣?”周恩來建議說。
馬敘倫馬上附和:“這個建議不錯,我支持。”
有人反對:“《義勇軍進行曲》好是好,可曲子太悲壯了,我們的國歌,是不是應該歡樂一點?”
徐悲鴻道:“為什麼不好?法國的國歌《馬賽曲》就是一支很悲壯的歌。它的原名是《萊茵軍進行曲》,一七九二年,法國馬賽工人唱著這支歌曲挺進巴黎,後來,便正式確定為法國國歌。”
徐悲鴻繼續說:“《馬賽曲》歌詞和《義勇軍進行曲》的味道差不多。抗日戰爭中,《義勇軍進行曲》喚起了千千萬萬的中華兒女,今天,它仍將鼓舞人民以昂揚的精神繼續前進!”
周恩來說:“徐悲鴻先生是大美術家,看來對音樂也很有見解啊!他說得很好,《義勇軍進行曲》這支歌曲雄壯豪邁,有革命氣概,而且節奏鮮明,適合於演奏,也適合於大家演唱。用這首歌代國歌是合適的。”
“我也讚成。記得我以前在美國時,有一次上街,聽見有人用口哨吹《義勇軍進行曲》,我回頭一看,原來是一位騎自行車的美國青年。這首歌受到很多人的喜歡。我看用這支歌代國歌很好。”梁思成說。
“好,大家再說說,有沒有反對意見啊?”毛澤東道。
有人站起來:“新中國即將成立,中華民族已經作為一個偉大的民族屹立在世界東方,可這首歌詞裏有‘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這樣不符合現在情況的句子,是不是過時了?”
周恩來說:“這首歌在抗戰中起到巨大的鼓舞作用,盡管新中國馬上要成立了,但將來還可能有戰爭,我們還要居安思危。”
大家紛紛表態讚成。毛澤東見大家都讚成,便揮揮手站起來:“大家認為《義勇軍進行曲》代國歌最好,意見比較一致,我看就這樣定下來吧。歌詞我看也不用改了,就用原來的。”
周恩來道:“用原歌詞,這樣才能激起感情,修改了歌詞,唱起來就沒這種感情了。”
毛澤東凝重地說:“‘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這句歌詞過時了嗎?我看沒有。我國人民經過艱苦鬥爭終於勝利了,但還受著帝國主義的包圍,不能忘記帝國主義對我們的壓迫。我們要爭取中國完全獨立解放,還要進行艱苦卓絕的鬥爭。”毛澤東頓了一頓,揮舞著大手:“將來,就是我們中華民族強大了,還要唱這個《國歌》,讓我們的人民永遠不要忘記我們是從苦難中過來的。五十年以後,一百年以後,千秋萬代唱這個《國歌》!所以,還是保留原有歌詞。中華民族在苦難中奮鬥、崛起,是永遠不會過時的!”
毛澤東話音未落,大家都熱烈地鼓起了掌。
周恩來在這熱烈的氣氛中,激動地說:“同誌們,代國歌定下來了,我們現在就一起來唱,好不好?”
大家齊聲大喊道:“好——”周恩來站到大家麵前,揮舞手臂,開始領唱。大家一起高唱《義勇軍進行曲》——
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
把我們的血肉築成我們新的長城……
毛澤東和大家一起唱著,他的神情是那樣莊嚴而激動。雄壯的歌聲響徹了中南海,這次會議正式確定《義勇軍進行曲》為中華人民共和國代國歌。
金泱和穀正藩騎著自行車經過天安門前,兩人都興致勃勃地看向天安門。穀正藩在天安門前停了下來,金泱也煞住了自行車。
穀正藩在仔細打量著自己站著的地方跟天安門的距離。金泱問:“正涵,看什麼呢?”穀正藩目不轉睛說:“哦,我在想,開國大典的時候,毛主席是不是會站在天安門城樓上。”金泱興奮地說:“那當然了,毛主席肯定就站在最中間的位置。”她說著,舉手指了指。
穀正藩眯起一隻眼睛,順著金泱的手指,像瞄準一樣測了測到天安門城樓的距離。金泱見了她這個表情,心裏微微一凜。“好遠啊,有一百多米吧?你說,站在這裏能看清毛主席嗎?”穀正藩問。金泱道:“我想能。”
穀正藩若有所思,金泱留意著她的表情。穀正藩一轉臉,冷不丁撞上金泱的目光,她心裏打了個激靈,但她的神情卻若無其事,對著金泱一笑:“哦,走吧。”金泱推起了自行車:“走。”
金泱在派出所查戶口,民警打開了戶口簿,尋找著姓季的女性的名字。
傍晚,特情處的各路人馬也都回來了。
張虛道:“我們把全市十八到三十五歲的姓季的女性統計了一下,共有四百多名,這四百多名的情況還要進一步摸查。全北京的各大銀行、郵局、海關都去查了,就是沒有從香港彙進的黃金!也沒有什麼進口無縫鋼管!”
“今天辛苦了,大家回去好好休息。”張虛無奈地說。大家站起來,沉默地離開了,每個人的心情都很鬱悶。
晚上,張虛和梁宏還拿著名單在研究。張虛覺得這樣根本找不到季小姐,隻能另想辦法。
第二天,張虛到銀行找到經理,讓他幫忙查彙款名單,結果還是一無所獲,他很失望。街上,張虛騎著自行車,心神不寧地往辦公室回去。他一路東張西望著。
一個包子鋪掛著一塊牌子——天津狗不理包子。張虛視線一掠而過,他騎過了一截路,突然又掉頭騎回來。他停在牌子前,愣愣地瞪著那幾個字——天津狗不理包子。他突然想到了什麼,買了幾個包子騎車往回趕。張虛捧著幾個包子直衝自己的辦公室:“老梁,我想到辦法了!”
梁宏跳起來,問道:“什麼辦法?”
張虛把到天津查的辦法告訴了他。
張虛說:“我們在北平的銀行查不到,為什麼就沒想到他們有可能不是往北平彙黃金,而是靠近北京的什麼口岸彙寄進來,以避開我們的監控呢?”
梁宏一下子明白了:“你是說天津?”
張虛說:“對頭!我已經在銀行裏了解到,香港那邊如果彙黃金過來,彙給誰,誰去取,都有記錄的。”
“好,叫老萬他們去吧。”梁宏說。
張虛卻擺擺手:“不,還是你親自跑一趟。”
天津銀行,梁宏和老萬向銀行經理了解情況。
銀行經理說:“哦,你們說的是有這事,這筆黃金是彙給北平一個叫季淑嫻的女人的。”梁宏大驚:“季淑嫻?”老萬重重地點點頭:“對上了,季小姐肯定是她!”
銀行經理說:“不過,她昨天已經來過了,這筆黃金她全換成現金,取走了!”梁宏問道:“她留下地址了嗎?”銀行經理點點頭:“是。不過,對客戶的資料,我們銀行有責任保密。”梁宏火了:“經理先生,我們是在偵破一個非常重大的案子,希望你配合。”銀行經理想了一想:“那好吧,我去找一下她當時取款的單子。”
張虛辦公室,梁宏和老萬回來了。
梁宏道:“這個季小姐叫季淑嫻,住在梁家園東大院甲8號。”張虛興奮地說:“這一次收獲很大,我跟孫局長通報一下,你們立即對這個季淑嫻展開秘密調查。”梁宏點點頭:“好,我馬上就去。”
穀正藩從窗口看著梁宏和老萬出去的身影。小廖進來了:“哎,正涵,看啥呢?”“我看特情處的人挺忙碌的,是不是那個季小姐還沒找到啊?”穀正藩說。小廖道:“季小姐有眉目了,我剛才去孫局長辦公室,聽見張處長跟孫局長通報情況。”穀正藩聽了吃了一驚。
傍晚,公園小路上,穀正藩手裏拿著一卷報紙,來跟王祖德接頭。王祖德過來了,兩人自然而然走到一起。
王祖德:“錢到了。無縫鋼管也快到了!”
穀正藩:“我們要自己製造六○迫擊炮。”
王祖德驚愕地說:“啊,原來無縫鋼管是用來造迫擊炮的啊?”
穀正藩:“我有一個絕密行動方案,你按照這個執行。”她說著,把手裏的報紙塞給王祖德。王祖德接過報紙,四周看了看,然後,迅速地離開了。
梁宏和老萬興衝衝走進張虛的辦公室。老萬說:“梁家園東大院甲8號果然有個叫季淑嫻的女人,還是永豐製衣廠的老板。”
“這個人的麵目清楚嗎?”張虛問道。梁宏說:“從我們了解的情況來看,她本人不像是特務。”張虛不滿地說:“行了,別給我賣關子,快說吧。”
梁宏道:“我們通過民警,側麵向大院裏的居民打聽了一下,發現這個季淑嫻最近結識了一個男人,據說是她表哥的朋友。”張虛急問:“表哥的朋友?叫什麼名字?”梁宏說:“叫王德隆,不過,他極少出現在這個大院裏。一些情況,還是季淑嫻跟鄰居說的,說這個王德隆挺有錢,她的製衣廠就是王德隆拿錢辦的。”張虛點點頭:“唔,看來這個王德隆身上是有文章。”老萬插嘴說:“聽大院裏的一個老太太說,這人根本不是季淑嫻什麼表哥的朋友,而是情人。”張虛道:“不管是表哥的朋友還是情人,我們對他要進行密切監控,包括對這個大院。”
永豐製衣廠密室,王祖德將穀正藩給他的報紙塗上了藥水,寫在報紙上的字顯露了出來。王祖德看著,精神一振,他急忙找出一張北平地圖看起來。
段飛問:“特派員,總督導來命令了?”王祖德興奮地說:“這一次,咱們要幹大的啦。”“怎麼幹?”段飛又問。王祖德道:“共產黨不是要搞開國大典嗎?咱們索性就驚天動地搞他一家夥。”段飛卻搖搖頭:“特派員,別說我們接近不了開國大典,就是接近了,恐怕也沒家夥去搞啊!”王祖德神秘兮兮地說:“你不懂,總督導想了個妙計,嘿嘿。”
張虛辦公室,張虛和梁宏正在商議事情,“昨晚上,我們的偵察員發現,季淑嫻的這個情人出現在大院裏麵。”梁宏道。
張虛問:“這個人的行蹤摸清楚了嗎?”梁宏說:“他一早出來,到郵局寄了封信,可能發現有人跟蹤,甩掉我們的人,溜了。”張虛大怒,一拍桌子:“怎麼會丟梢呢?荒唐!”“這個人有非常豐富的反跟蹤經驗。”梁宏說。張虛餘怒未消:“哼,你交代下去,下次誰丟梢,我找誰算賬。”梁宏點頭道:“是。”張虛說:“抓緊重點調查這家製衣廠進口無縫鋼管幹什麼?這裏麵肯定有名堂!這事太重大了,老梁,我們去向李部長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