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1 / 3)

第二十六章

夜晚,傅作義乘坐的吉普車開進了警備司令部的招待所,招待所院子的一座假山後麵,一雙眼睛在死死盯著吉普車。吉普車在房子門口停了下來,張虛和傅作義的一個警衛員先下車,然後傅作義也下了車。傅作義和張虛等人走進招待所,站在門口的警衛向傅作義敬禮。

假山後麵的眼睛還死死盯著,一股殺氣從這雙眼中冒出來。

趙思武帶著特務小頭目和那兩個特務來到院牆下,他一揮手,兩個特務翻牆而入。接著,趙思武和特務小頭目也翻牆進去。

張虛把傅作義領到小門邊,他輕輕打開小門。門外早停著一輛車,傅作義上了車。小車開走了。張虛重新合上門。過道那頭傳來了腳步聲,張虛微微一笑,掏出了手槍。

警備司令部招待所房間裏麵亮著燈光,趙思武和那三個特務偷偷潛到門口,趙思武向特務小頭目做了個手勢,特務小頭目一腳踢開了門。幾個特務對著房間就是一陣射擊,可房間裏空空如也。

趙思武一愣,立刻反應過來:“媽的,上當了!快撤!”特務們轉身就跑。槍響了。

張虛和傅作義的警衛員衝殺過來,趙思武一見張虛,本能的一陣恐懼,連忙躲進床下。特務小頭目等人負隅頑抗。一個警衛擊中了一個特務,特務小頭目舉槍瞄準了他。張虛砰砰兩槍,擊中了特務小頭目。

趙思武嚇壞了,連滾帶爬,從床下爬出來,在張虛等人衝過來之前,趙思武翻出房間的窗口,逃之夭夭。

傅作義已安全抵達董其武的公館,正跟董其武在談話。張虛進來了:“傅先生、董主席。”“張同誌,那邊的情況怎麼樣?”傅作義緊張地問。張虛鎮定自若地說:“特務果然到警備司令部來搞暗殺了!”董其武一拍桌子:“媽的,也太猖狂了!”張虛道:“我估計,明天的大會,特務還會有行動。”“我們再研究一下,保證明天的大會順利進行。”傅作義皺著眉頭說。

特務聯絡站裏,王祖德在把玩著一挺機槍,趙思武戰戰兢兢地站在他跟前。王祖德吧嗒吧嗒地扣著機槍的空扳機,陰冷地說:“好,好,你還知道活著回來。”“特派員,他……他們早……早有防備啊!”趙思武嚇得不敢說話。

王祖德厲聲喝道:“哼,你這個特訓處處長,還上他們的當?”“傅作義身邊的那個人,他太厲害了。我懷疑,他已經發現我了。”趙思武說。王祖德罵道:“他媽的,你什麼意思?”“我……”趙思武說不下去。

王祖德冷笑一聲,突然端起機槍,將槍口對向趙思武:“殺不了傅作義,老子殺你!”趙思武嚇壞了:“特派員,我聽你的,聽你的。”

王祖德瘋狂地說:“明天的和平起義大會,你給老子帶上這挺機槍上,殺他個人仰馬翻。”趙思武一愣,王祖德把機槍往趙思武懷裏一扔。趙思武連忙接住,機槍太重了,他差點摔倒。王祖德用堅決的語氣說:“這是最後一次機會,殺不了傅作義,你自己把腦袋割下來!”

包頭中學小操場的四周站滿了警衛,戒備森嚴。參加大會的人群和部隊在陸續入場。

操場前樓房門口,這是座平頂的四層樓建築,高高地矗立在操場的主席台對麵,幾個警衛在門口站崗。趙思武帶著兩個警衛,扛著一挺機槍過來。

趙思武指指樓房:“抬進去。”站崗的警衛吃了一驚問道:“趙處長,扛這麼大一家夥來?”趙思武威嚴地說:“董主席有令,防止特務破壞,我們要嚴陣以待。”於是,他堂而皇之地帶著警衛,扛著機槍進去了。

包頭中學小操場上,傅作義、董其武、孫蘭峰、劉萬春等人往主席台走去,人群響起熱烈的掌聲。張虛在主席台邊巡視。

一個傅作義的警衛員急匆匆過來,低聲說:“張處長,出事了。”張虛一凜:“什麼事?”警衛員道:“董主席的警衛員報告說,他們丟失了一挺機槍。”張虛大驚失色:“機槍?”

此刻,兩個警衛正好把機槍架在屋頂上,機槍槍口對準的方向是左邊的馬路。趙思武拍了拍機槍,很是滿意:“好,我們下去吧。”趙思武和兩個警衛下了屋頂。

小操場路口,張虛拿著望遠鏡焦急地巡視過來,他的神情極為緊張。

趙思武瞟了眼主席台,主席台上,傅作義、董其武等人已經就座了。趙思武臉上浮出一絲冷笑,把煙頭往地上一扔,轉身進了樓房。張虛的目光恰好轉過來,他看見一個人影一閃,進了樓房,樓房的門口空蕩蕩的沒有一個警衛。張虛皺了皺眉頭,立即朝樓房門口過來。

趙思武扔下的煙頭還在冒煙,張虛蹲下去,撿起煙頭看了看。隨後,他站起來,打量著樓房的大門,大門已被關上了。

張虛去推樓房的門,門紋絲不動,被人在裏麵鎖上了。張虛的心一下子拎了起來,他喃喃自問:“奇怪,誰把門鎖了?這裏怎麼沒設崗哨?”

小操場前樓房屋頂,趙思武把機槍調轉了槍口,槍口直接指向傅作義等人坐著的主席台。

張虛正沿著圍牆察看,他舉起望遠鏡抬頭往樓頂上看去,突然他發現有一截槍口露出樓頂,槍口直接指向對麵的主席台。張虛倒吸一口冷氣,臉都抽搐了,惡狠狠地罵了句:“媽的!”

張虛輕巧地爬上圍牆,再爬上二樓的陽台,他又從二樓的陽台往上攀爬。此時,操場上鼓樂齊鳴,大會馬上就要開始了。張虛像一隻靈巧的壁虎,逐漸接近樓頂,操場上的人,誰也沒發現他,更沒發現樓頂的那挺機槍。

屋頂上,趙思武蹲在機槍前。準星慢慢瞄向傅作義,他的手指扣住了扳機。這正是千鈞一發的時刻,眼看傅作義、董其武等人就要倒在機槍的槍口下,綏遠的和平起義就要被一片血腥所取代——突然,趙思武的身後襲來一陣風。趙思武來不及反應過來,張虛的掃堂腿已到,砰一聲踢中了趙思武。趙思武被踢得滾了出去。

張虛咬牙切齒地罵道:“狗特務!”他再次朝趙思武撲去,趙思武一個骨碌爬起來,跟張虛鬥在一處。兩人拳來腿往,都施展平生本領,打得難解難分。最後,張虛被趙思武壓倒在樓頂,張虛的腦袋掛在樓頂的邊沿,隨時都有可能被趙思武推下去。趙思武獰笑著逼過來。

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張虛竟然抬起腦袋,對著趙思武的腦袋狠狠撞去,砰一聲響,趙思武被張虛岩石一般堅硬的腦袋撞懵了,他踉踉蹌蹌爬起來。張虛又飛起一腳,踢在趙思武的肚子上。趙思武晃了一晃,立足不住,從樓頂摔了下去,發出一聲慘叫。

廣州機場,蔣介石走下飛機。顧祝同急急迎上:“總裁,我有緊急情況報告。”

蔣介石一凜,心裏有種不祥的感覺,但他不露聲色地擺擺手:“墨三,天是塌不下來的,等會再講吧。”顧祝同一個立正:“是。”

廣州馬路上,蔣介石乘坐的小車朝市中心開去,蔣介石和顧祝同坐在車內。蔣介石說:“墨三,現在你可以講了。”

顧祝同:“綏遠的董其武率部投奔共產黨了。”蔣介石怔了一怔。

顧祝同:“綏遠完了,新疆也危在旦夕。”

蔣介石恨恨地說:“都是傅作義幹的好事!”

顧祝同:“我們在綏遠暗殺傅作義的幾次行動都沒有成功,毛澤東宣揚的‘綏遠方式’得逞了。”

蔣介石默然了,他慢慢閉上眼睛,極為疲憊地把頭靠在座椅上。

毛澤東得知了綏遠和平解放的消息,他拿著電報,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好好,傅作義將軍又立了一大功啊!”

周恩來也很高興:“主席的‘綏遠方式’終於實現了,意義重大啊!”

毛澤東道:“等傅作義回來,我請他喝酒!”

周恩來笑了:“主席是很少喝酒的嘛,我聽說傅作義將軍可是海量啊!”

毛澤東豪邁地說:“醉了也要喝嘛,綏遠和平解放,為了這個勝利,我毛澤東就是醉一次,也值得嘛!”

毛澤東和周恩來都爽朗地大笑起來。

“哎,恩來啊,綏遠問題解決了,新疆我看也要爭取早點解決啊!”毛澤東提議道。

周恩來說:“王震同誌統率的大軍已挺進河西走廊,形成威逼新疆的態勢,他剛剛來電,決定由蘭州和青海分兩路進軍新疆。”

毛澤東點點頭:“這個王胡子,就像《水滸傳》裏的霹靂火秦明,等不及了。”

“主席的意思,新疆還是和平解放為好?”

“文白是經營新疆的元老,以前他兼任新疆省主席的時候,就提出親蘇聯共的主張,在新疆有很好的基礎啊!”

周恩來想起了往事:“主席一向對新疆的局勢非常關心,一九三八年就曾派陳潭秋、毛澤民等同誌去新疆從事革命活動,陳潭秋和毛澤民同誌都在新疆獻出了寶貴的生命。”

毛澤東傷感地說:“哦,澤民的犧牲,是我最傷心的事!”

“他們的血不會白流,澤民等同誌在新疆播下的革命火種到現在還在產生深遠的影響。”周恩來道。

毛澤東點點頭:“新疆警備司令陶峙嶽是文白的老部下,對蔣介石發動內戰很反感,蔣介石想調他的軍隊入關,多次遭到他的反對。”

周恩來問道:“主席,要不要請文白先生過來談談?”

毛澤東說:“行嘛,文白出麵做工作,新疆的問題我看可以跟綏遠一樣和平解決!”

傍晚,穀正藩進入紅蓮寺,慧道方丈給她帶路。兩人悄悄來到大殿的佛像後麵。佛像轉開,露出暗道。慧道方丈恭敬地說:“請。”

穀正藩進入暗道,慧道方丈轉動佛像,合上了暗道的門。不遠處的一尊羅漢像後麵,啞巴小和尚又躲在那裏偷看。

慧道方丈朝大門走去。啞巴小和尚驚恐地縮了縮身子,慧道方丈聽到響動,立刻轉了身。啞巴小和尚怕被慧道方丈發現,連忙撿起地上的一把掃帚。慧道方丈出現在他麵前:“你——鬼頭鬼腦的在這裏幹嗎?”啞巴小和尚驚恐地舉舉掃帚,咿咿呀呀比劃著,意思是他在掃地。慧道方丈哼了一聲,凶巴巴地說:“去去,到外麵掃去!”啞巴小和尚咿咿呀呀答應著,拿著掃帚出去。慧道方丈盯著啞巴小和尚的背影,目光中露出一股殺氣:“媽的,留著這小子終究是禍害!”

紅蓮寺密室,王祖德垂頭喪氣地站在穀正藩麵前。穀正藩“啪”一聲給他一記耳光,王祖德竟然一動不動。穀正藩又舉手要再給他一記耳光。

王祖德恨恨地說:“要是沒有你那個張虛去綏遠,傅作義必死無疑!”

穀正藩:“王祖德,你少說這種廢話,鬥不過張虛,你還有臉找借口!”

穀正藩:“看來張虛對我的懷疑越來越深,再不采取對應措施,他們可能會很快對我下手!你去綏遠時我已用段飛的電台給毛局長去電,讓他們從台灣直接派一個殺手來刺殺毛澤東,以此來引開張虛對我的監控!毛局長已同意,這兩天計劃從青島派最厲害的殺手潛入,進北平刺殺毛澤東!毛澤東那邊的具體情報我已搞到,最近毛澤東在玉泉山小住幾天,按他的生活習慣,傍晚時毛澤東喜歡和夫人江青女兒李訥一起在山腳邊的小路散散步,這是個絕好的刺殺機會,能刺殺成功最好,如不成,也可給我們創造一個時機,趁張虛他們的注意力不在我們身上時,我們可以從背後給他們致命一擊!”

王祖德急問:“太好了!讓我幹什麼?”

穀正藩卻擺擺手說:“我們什麼也別幹!我們來個靜默手段,讓張虛露到明處,看他對我們到底了解到什麼樣的程度!”

公安局偵聽處,破譯人員大叫著向張虛、孫局長跑過來:“報告,我們破譯出敵台的密碼了!從台灣敵台發過來的電文是:已派大舅到青島,三日內到北平探親。潛伏台的回電是:姥姥家在玉泉山腳。”

張虛驚喜地說:“太好了!破譯出密碼我們就可掌握敵人的行蹤了!這邊潛伏特務的電台位置偵查到了嗎?”

孫局長:“通過無線電偵聽,敵台的潛伏位置好像在永豐製衣廠附近!是不是馬上對永豐製衣廠進行突擊搜查?”

張虛:“不!從我們掌握的越來越多的情報來看,特派員王祖德的身後,還有一個人,這個人到底是誰我們還沒搞明白!如果一采取行動,敵人就會明白這個潛伏台的密碼已被我們破譯了!我們要穩住敵人,先按兵不動!”

孫局長:“可敵人又派特務來刺殺主席,我們能按兵不動嗎?”

張虛:“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看來敵人知道主席最近在玉泉山小住,我們馬上采取行動首先在玉泉山布下天羅地網。”

張虛辦公室,張虛和梁宏召集特情處的老萬、老王、小馮等隊員開會。張虛的麵前,攤著一張玉泉山地圖,“主席要到玉泉山住幾天,安全保衛工作由我們負責。剛才我和老梁去察看了下地形,玉泉山裏麵的保衛工作問題不大,主要是外圍。主席外出,經常會中途下車,隨便轉轉。對這個情況,我們要有所準備。”

穀正藩向張虛的辦公室走過來,她隱隱約約聽見了張虛布置任務的聲音。她放輕了腳步,不由側耳傾聽起來。

張虛指指玉泉山地圖:“這裏是玉泉山,相距一裏多的地方,有一座青龍橋,我們外圍的警戒,就從青龍橋開始。”

大家看著地圖,都點點頭。

“老梁留在處裏主持工作,我陪主席從中南海過去,玉泉山那邊,就由老萬同誌具體負責。大家一定要記住主席的專車特征,都明白了嗎?”張虛大聲道。

老萬等人:“明白!”辦公室外,穀正藩把會議內容全聽在耳朵裏,她的嘴角露出一絲陰沉的笑意。

紅蓮寺,一隻鴿子落在慧道方丈手裏,慧道方丈捧著鴿子和段飛匆匆走向大殿。

密室內,慧道方丈把從鴿子腿上取下的密信交給王祖德:“總督導的來信!”王祖德打開來看:“毛澤東去玉泉山的專車特征!”

段飛:“這可是個好機會,特派員,我們幹他一家夥。”

“當然要幹,如果在開國大典前幹掉毛澤東,那就萬事大吉了。”王祖德頓了一頓,沉吟了一下:“不過我們這裏不能動。”

慧道方丈:“讓段大哥去?”

王祖德:“不,總督導有指示,台灣派過來的唐龍已經從青島到達北平,由他單獨行動,我們隻提供情報。不到萬不得已,我們不要暴露目標!段飛你抓緊發報,告訴刺客毛澤東坐的專車特征。”

段飛:“是是,特派員想得周到。”

李克農辦公室,張虛:“李部長,為了確保主席的安全萬無一失,我們設計了一個請君入甕的計劃,即動用主席常坐的車子來誘惑特務上鉤!計劃進行得很順利,我有預感,特務們已經在摩拳擦掌了。”

李克農:“好,為了讓這個計劃完美無缺,我已跟警衛團打了個招呼,調一輛和主席的專車完全一模一樣的車子出來給你們用。”

張虛興奮地說:“太好了,有這個魚餌,他們一定會上鉤。”

李克農:“哦,再告訴你一個情報,台灣過來的那個特務從青島潛入北平後已神秘失蹤,公安部門正在全市追查,你們也要多加留意。”

張虛:“知道了,不管他再怎麼狡猾,我們都會把他抓獲的。”

從台灣過來的特務唐龍準備出發了,他將子彈一顆顆壓入彈夾。然後,他將裝滿子彈的彈夾推回去。他又舉起手槍瞄了瞄,覺得一切都準備好了,這才開始脫下身上那件西裝,挑出一很土氣的農民服裝穿在身上,他對著鏡子照了照,覺得還缺點什麼,又挑了件隻有在山東一帶農民才穿的布褡褳套在身上,把手槍放入胸前的褡褳。他背上褡褳,開門出去。

唐龍出現在青龍橋邊莊稼地裏,他背著個褡褳,裝成趕路的行人,從莊稼地裏的小路往青龍橋過來,他邊走邊東張西望著。

在路邊警戒的和老萬、小馮等人也都裝作是當地農民在路邊田裏勞作著。唐龍夾雜在幾個趕集的農民中不慌不忙走著。張虛和金泱則在橋頭化裝成一對擺攤賣西瓜的農民夫婦在吆喝賣瓜。化裝成農民的王祖德和段飛遠遠走在唐龍前邊,他們倆挑著柴擔走走歇歇。

毛澤東的車子往玉泉山開過來,司機老潘開著車,後排車窗掛著黑紗,從外看進去看不清車裏坐著的人。梁宏則坐在後排,青龍橋就在前麵。

青龍橋邊莊稼地,唐龍正往回走,突然聽見汽車的聲音。他的目光見到了毛澤東的專車。他馬上又轉過身來,不急不慢地跟在王祖德和段飛後邊往橋頭走過去。

王祖德和段飛挑著柴擔在前邊走,漸漸靠近橋頭。唐龍與他倆保持著很遠的距離。

張虛用大草帽遮著臉在吆喝著賣兩瓜:“西瓜……甜了……賤賣了……”

毛澤東的車子往青龍橋開來,前麵是一輛衛士乘坐的車子。車子在快到青龍橋邊時越開越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