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恪的那一劍沒有傷到要害,隻是之後失血過多,所以昏迷了那麼多日,醒來之後他恢複很快。蘇子恪聲稱要報答鏡天,故每天幫鏡天整理草藥。兩人一來二去的就熟悉了,因為鏡天執意不告訴蘇子恪名字,可是蘇子恪總不能一直叫鏡天“喂”,折中了一下,鏡天便告訴蘇子恪,她姓沈。
連鏡天自己都忘記了,她原本姓沈。
蘇子恪笑著思量了半日,道:“沈是若水國的國姓,說起來我倒想起若水國皇室的一件舊年軼事。”
鏡天最愛聽趣事,便也笑著道:“說來聽聽。”
蘇子恪翻著草藥,道:“若水國有位東景王,是若水國先帝同胞的弟弟,當今皇上的親叔叔,這個東景王戰功卓著,卻及其懼內。王妃嫁入王府多年,沒有誕下一兒半女。東景王沒有子嗣,自然著急,在外養了幾個妾室,卻隻得了一個女兒。因懼怕王妃,這個女兒到三四歲才被接進王府。東景王膝下隻有這一個女兒,自然愛之甚篤,取名叫沈凝,賜的封號是靈素,都稱她靈素郡主。”他頓了頓,抬頭打量鏡天的反應。
鏡天在聽到東景王時已經呆住了,前塵往事如潮水般湧入腦海,那些屬於沈凝的榮辱,似乎已被她忘卻。她抬頭與蘇子恪對視,表情相當平靜,甚至還饒有興趣的問:“愛嫉妒的王妃難道就容得下這位郡主?”
蘇子恪敏銳的捕捉到了鏡天那瞬間的失神,不動聲色的繼續翻著草藥,道:“王妃當然容不下這個外頭來的郡主,連帶著也很厭惡郡主的生母,”蘇子恪嘴角流露出一絲壞笑,“其實我覺得王妃是嫉妒側妃比她漂亮,聽說側妃以前是若水國的第一美女。”
想起娘親的美貌,鏡天也不自覺的微微一笑。童年時代娘親甚少出門,就算出門也是白紗覆麵。還沒回王府之前,家裏用的下人一律都是女子,怕的就是男子見了娘親容貌會生出什麼歹念。可是娘親也是因為容貌太美而招來了殺生之禍,想到王妃最後迫害娘親的手段,她不禁斂起了笑容。
“美人如花隔雲端,”鏡天道,“東景王的這位側妃被拉下了雲端,想來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蘇子恪搬了個凳子坐在鏡天旁邊,看著遠方緩緩道:“我很小的時候見過一次這位被稱作第一美人的側妃,說她傾城傾國也不為過。”
鏡天手頭在繡一塊帕子,朵朵桃花在她手下妖嬈的盛開著。她問:“現在這位美人還在人世嗎?”
“她已經去世很多年了,”蘇子恪似乎有些感慨,“靈素郡主七歲的時候許給了晉國的公子蘊為妻,那之後不久,側妃就病逝了。”
鏡天冷笑:“皇室有的是辦法讓人在世間消失,為了揭醜,一般都說病逝。”
蘇子恪深以為是。
“天下三分,晉國最為弱小,晉國現在的皇後與若水國先陳太後是姐妹,故而晉國一向是依附若水國的。當年若水陳後去世,晉國為了鞏固與若水的盟約關係,主動促成了公子蘊與沈凝的婚約。彼時公子蘊十歲,沈凝七歲,”蘇子恪道,“可惜的是沈凝後來被東景王趕出了王府,王妃後來派人把整個若水國翻了過來也沒有找到她。”
鏡天略帶疑惑:“不是說東景王很疼愛沈凝嗎,為什麼又把她趕出去?”
蘇子恪摸著下巴,故作深沉道:“這個就說來話長了。”
鏡天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說來話長就慢慢說。”
“若水國的政局波譎雲詭,你知不知道現在若水掌權的是誰?”蘇子恪問。
鏡天想了想,這七年她雖然沒有出過玉泉澗,但從阡陌每年外出帶回來的消息來看,如今的若水國局勢還算安定。現在若水國的皇帝是黎難,方才三歲,主少母壯,掌權的應該是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