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囚室。
歐陽倫睏頓於地。
畫麵推出:
金鑾殿悔婚應婚畫麵……
畫麵推出:
芙蓉鎮行轅,派柳如煙去東橋鎮送信畫麵……
畫麵推出:
沿途收賄畫麵……
畫麵推出:
與周童密謀調包三足碧眼金蟾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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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周保商討私運鹽茶的畫麵……
畫麵推出:
與馮安刑部大牢投毒滅口畫麵……
……
畫麵推出:
皇苑倉廒裏,歐陽倫變成了人身鼠首,烏紗、圓領的怪物,在越窗外出時,不慎掉入水池中。水池周圍站立著很多人,人人指罵、個個喊打。朱元璋:“孽障找死!打!打!打……”
畫麵拉回:
歐陽倫猛地驚醒,神經質地一聲吼叫:“歐陽倫該死!歐陽倫該死!歐陽倫十惡不赦,罪有應得!”
午後,乾清宮養心殿。
朱元璋正仰臥在龍榻上假寐。
黃海進內跪奏:“啟奏萬歲,皇外孫歐陽麟見駕!”
朱元璋從龍榻上撐起身來:“啊!是麟兒嗎?快來,麟兒快來!”
麟兒進內跪倒:“皇外孫歐陽麟叩見皇外公,願皇外公聖壽無疆!
聖壽無疆!聖壽無疆!”
朱元璋捱下龍榻坐於錦墩之上,把歐陽麟擁進懷裏,道:“麟兒,想皇外公了嗎?”
歐陽麟點點頭:“嗯!想了,麟兒好想好想皇外公了。皇外公您想爹爹、媽媽和麟兒了嗎?”
朱元璋點點頭。遂又搖搖頭。
畫麵推出:
午門外法場上,歐陽倫伏刑畫麵。
安慶公主日月寺麵壁畫麵。
歐陽麟在空曠的駙馬府裏孤苦伶仃的畫麵。
畫麵拉回:
朱元璋老淚縱橫,泣不成聲:“麟兒呀,麟兒呀……”
歐陽麟邊為朱元璋拭淚邊問道:“皇外公,您怎麼也哭啦?媽媽在家裏哭啦,麟兒……麟兒也哭啦!”
朱元璋穩了穩神:“麟兒,告訴皇外公,麟兒為什麼也哭了?”
歐陽麟:“媽媽說,皇外公要處死爹爹,麟兒就要沒有爹爹了,麟兒就哭了。皇外公求求您,饒了我爹爹吧!饒了我爹爹吧!”
朱元璋深歎了一口氣:“麟兒,聽皇外公給你講個故事好嗎?一個讓你長見識的故事!”
歐陽麟:“皇外公,麟兒不要聽故事,麟兒要皇外公放了我爹爹、放了我爹爹!”說著話掙脫了朱元璋的懷抱撲通一聲跪倒悲悲切切地說:“皇外公,您饒了我爹爹吧!麟兒求您啦皇外公……”
站在一旁的黃海上前拉起歐陽麟,看了看朱元璋一眼道:“皇上……”
朱元璋流著淚道:“老伴伴,你……”
黃海擦著淚水退過一旁。
朱元璋拉過歐陽麟,坐在自己的腿上道:“皇外公知道麟兒是個聽話、懂事理的好孩子。九歲啦!是個男子漢啦!難道就不想再長些見識、再懂些事理?”
歐陽麟不再哭鬧,壓抑地抽泣道:“皇外公,您講吧!”
朱元璋:“皇外公的倉廒裏,有很多很多的糧食和錢物。這些糧食和錢物除了自家吃用外,還要給百官供薪俸,要給戍邊的將士兵卒發糧餉,還要準備災荒年份,救濟那些受了災的黎民百勝。要是哪一年,有的地方黎民百勝受了災,沒有糧食吃,沒有衣裳穿,皇外公就要讓人打開倉廒,拿出錢物、糧食救濟他們,要不就會餓死、冷死很多人的。有一天,皇外公讓人打開倉廒,驗看一下,看看裏麵的東西有沒有黴爛短少的。可是,打開倉廒一看,哎呀!不好,倉廒裏的糧食錢物全沒有了,再仔細一看,原來在倉廒的角落裏有一些大洞,洞裏藏著一大群大大小小的耗子,是他們把糧食糟蹋了,把錢物盜了去。皇外公那個氣,那個恨哪!就讓人把這些大大小小的耗子逮起來!”
歐陽麟聽得呼呼直喘,急切地說:“皇外公,要是這時候有了受災的老百勝怎麼辦?是不是會凍死,餓死他們呀?唉!可千萬別冷死、餓死他們呀!”
朱元璋:“麟兒說的對,一定不能凍死餓死老百勝,皇外公隻好另想辦法賑濟他們呀!麟兒,你說這些耗子可恨不可恨?該死不該死?”
歐陽麟憤恨地說:“可恨,太可恨!皇外公快讓人把他們打死,全打死!省得它們再來害人!”
朱元璋把歐陽麟緊緊摟在懷裏,不住聲地說:“好麟兒、好麟兒!真是個有見識懂事理的好孩子!”
歐陽麟嘴巴張了張,什麼話也沒說,伏在朱元璋肩頭上抽泣著。
金鑾殿早朝。
文武百官三呼畢。
朱元璋:“眾卿平身!”
“謝萬歲!”眾百官起身站定。
朱元璋:“眾家愛卿!經三法司依律審理,現已澄清查明:駙馬都尉歐陽倫、湖廣布政司使史近山、湖廣厘稅司知事謝應聲相互勾結、沆瀣一氣、收賄行賄、侵吞稅賦、倒賣銅鐵、私運鹽茶、陰養死士、抗旨不遵、敗壞綱紀、褻瀆律法,樁樁款款、罄竹難書。另駙馬都尉歐陽倫代朕巡視天下之際,見珍寶起歹意,將民間至寶三足碧眼金蟾以調包手段竊為己有。按大明律例,當於午門外梟首示眾三日。安慶公主身為皇家嫡脈,於歐陽倫收賄之初知情不舉、聽之任之,依律當革去封號,罰俸三年,置日月寺麵壁三載,以儆效尤。禮部侍郎王菲身為朝廷專司大臣,玩忽職守、辨查失明,知歐陽倫私運鹽茶之弊,竟唯歐陽倫馬首是瞻,匿而不舉,任其猖獗,罪在不赦,打入大牢,待另案處置。陝西布政司使楊秉貴已著錦衣衛持詔拿獲來京,另案處置。
眾百官聽罷呼啦啦的跪倒一片,道:
“萬歲!開恩哪!歐陽駙馬年輕識淺,請萬歲網開一麵,繞過駙馬這一遭吧!萬歲!開恩哪!”
朱元璋雙目蘊淚:“眾愛卿平身!”
眾文武起身歸班。
鄭國公常茂仍長跪不起。
朱元璋一愣:“常愛卿,為何不平身歸班?”
常茂:“臣常茂有話啟奏!”
朱元璋:“愛卿有話,請平身啟奏!”
常茂:“謝萬歲!”
常茂起身道:“萬歲!歐陽倫駙馬雖然有罪,但應念其初犯,臣懇請萬歲網開一麵,饒其死罪,臣願以身家性命擔保其以後不再重犯。想當年萬歲要臣執柯,將安慶公主下嫁,今日臣求萬歲開恩赦免駙馬,還請萬歲準奏!”
朱元璋:“鄭國公!”
常茂:“臣在!”
朱元璋:“愛卿所奏,雖言語不周,但情深意篤。然愛卿怎麼就忘記了大明律條?怎麼就忘記了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道理?”
常茂:“萬歲,當初歐陽倫駙馬是俺作的媒,今日他犯事了,俺就該出麵為他求情,臣請萬歲網開一麵……”
眾文武百官:“請萬歲網開一麵!”
朱元璋雙目蘊淚:“眾家愛卿!治國之要在於嚴律重典、吏治清明,國家心腹大患莫過於君昏臣佞、吏治腐敗。此弊不除,何談國治邦興?何來太平盛世?賊子飽讀詩書,本應知曉禮儀之廉恥、朝廷法度,眼下國家剛呈太平盛世之相,多少國事尚賴眾愛卿發奮共勉?賊子不思報國,卻依仗皇親國戚之勢,置社稷於不顧,視律條為兒戲,勾結外任,作踐律法,走私犯禁,無法無天,若不明正典刑,律法何用?天理何在?”說著話搖了搖頭又道:“歐陽倫一案,朕亦難辭其咎。當年豎子金殿答問,巧舌如簧,宏談闊論,博得朕龍心大悅,誤將愛女下嫁,孰知豎子金玉其表,敗絮其中,誤我愛女事小,毀我江山事大……”言畢,唏噓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