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方若童打開門,看到站在門口的展韶華時,整個人都愣了愣。

下弦月已經懸在了夜空,她根本沒有想到展韶華會這個時候突然出現在她家門外。

他的樣子看起來非常的狼狽,高檔的西服上沾滿了泥,頭發上還粘著草,像是剛跟別人打了一架似的。

“給。”展韶華伸胳膊,把手裏的花束遞到方若童麵前。

方若童的雙眼不可思議地睜大,如水晶般純淨剔透的瞳仁中折射出不可置信的光芒來:“你……你怎麼會找到金魚草的……這簡直不可能……”

整個季節根本不可能有金魚草,她是故意為難展韶華的,可是他居然找到了!

方若童呆呆地望著展韶華,半張的朱唇因為驚訝半天都合不上。

“我說過,你要是你的願望,我都會想盡辦法幫你實現。”展韶華沒有把尋找金魚草的波折經過告訴方若童,隻是風輕雲淡地笑了笑,沾滿了汙泥的臉上笑容卻無比的倨傲。

方若童怔了怔,緩緩地伸出有些顫抖的手,接過展韶華手中的金魚草,卻注意到他的手背和胳膊上布滿了細長的傷痕,像是被荊棘刮傷的。

柔軟的心髒被觸動了一下,她驟然抬起頭,望著倨傲的展韶華,問道:“這花是哪裏來的?”

“隨便在一家花店買的。”展韶華雙手插著口袋,不以為然地說。

“真的?”方若童懷疑地望著他。

“嗯,我騙你幹什麼!”展韶華撇開臉,避開她質疑的目光。

方若童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可是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她低下頭,愣愣地望著手中的金魚草,心裏突然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你說你喜歡金魚草是嗎?沒想到你會喜歡這種不起眼的花。”展韶華望著捧著花束的方若童,突然覺得一切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不是這樣的。”方若童仰起頭笑了笑,“金魚草是種不可信賴的花。”她邊說邊用手指撥弄著嬌嫩的花朵,幽黑的瞳仁中閃爍著不屑地光芒。

展韶華愣怔了一下,疑惑地蹙起劍眉:“可你不是喜歡金魚草嗎?”

“這種花表麵看上去純潔可愛,其實善於偽裝和欺騙。”方若童若有所思地望著手中的金魚草,月光下白得接近透明的臉蒙著一層如霧般的憂鬱。

“你在說什麼呢,真是愚蠢!”展韶華突然有種莫名的怒意,他伸出手抓住方若童的手,望著她透明的似乎能一眼看到底的瞳仁,嚴肅地說,“鮮花為了人們而開放,為了讓人知道它的愛意,不管對方接受與否,有著無與倫比的偉大精神。而人類就不一定能夠做到,沒有相當的勇氣是做不到的。”

手中的花束掉到了地上,方若童卻渾然不知,她怔怔地望著怒氣騰騰的展韶華,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那麼生氣。

展韶華緊攥著方若童的手腕,如黑洞般深邃的瞳孔深處跳動著怒火。這個女孩總是能輕易地撩起他心中的怒火,牽動他的情緒,而她自己卻渾然不知!

看到方若童的臉色驟然蒼白,展韶華心中又有點不忍起來,他輕輕地放開了方若童,用輕得幾乎不可聞的聲音說:“對不起。”

方若童這才回過神來,微微擰著眉,不明所以地望著展韶華。

可是展韶華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匆匆地說了句,我回去了,晚安,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銀色的法拉利很快就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中,方若童收回了視線,正要轉身進門,倏地又想到了什麼停住了腳步。她低下頭,望著腳邊的花束,月光下,金魚形狀的花朵散發著盈盈的光澤,那麼的嬌嫩,似乎一觸就碎。

再次看到金魚草,深藏在內心深處的匣子突然被打開似的,許多情緒一下子湧現出來,如洶湧的潮水,似乎要將她淹沒。

這叫金魚草。每朵花背後都有一個故事,還有浪漫的花語。從今天開始這盆金魚草的生命就和你牽係在一起了,隻要你用心照顧它,它就會為你開放得特別美麗。”

記憶的膠片再次在她腦海裏放映,清晰得似乎昨日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