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英怎麼也無法把記憶中的張廚娘和這個黑衣老嫗聯係在一起，第一次見她是在明井然壽宴前一天，在欺雲山莊後廚，她一邊麻利的做菜一邊凶狠地叱咄手下小廝；第二次見她是在山莊議事大廳，她被太子喚來做證人。洛英對她的印象都不很深，隻依稀記得她木訥尖刻，，今日眼前之人則完全不一樣，模樣依稀還是那樣，蓬亂的頭發，佝僂的背，滿臉坑窪麻子點，醜陋至極。可神態卻判若兩人，見不到一點呆訥之態，眼睛閃著精光，神態倨傲之極，凜凜然一身颯爽，渾身竟散發出一種貴氣。
“老婆子，在太子跟前竟敢這麼放肆！”開口的是雨涅。
“哼！”老嫗鼻孔裏哼了一聲，懶得搭理他一樣。
雨涅大怒，又待開口，明熙道：“你不是廚娘，你到底是什麼人？”
老嫗看了他一眼，目光略帶了譏誚：“我是你姥姥！”
明熙皺起了眉，明繼怒道：“賊婆子，死到臨頭還要討口頭便宜！”
老嫗笑了，這一笑齜牙咧嘴，更加醜陋，洛英精通醫道，隻一眼便看出這老嫗臉部肌肉曾受過傷，一動起來就把整張臉撕扯的猙獰可怖。但看她的臉也不似刀割火烤，心裏一時很納罕，不由想到怪不得她總是一副木訥的樣子，做表情對她來講不是易事。
“大孫子，你娘還要喚我老頭子一聲爹呢，你說我是不是你姥姥？”
洛英聞言大吃一驚，明繼的母親是洛思域，是自己的姑姑，難道眼前這老嫗是洛青衫？自己的外祖母？可外祖母不是已經死了二十多年了嗎？她又仔細打量這個老嫗，她說話三分嘲七分諷，也不知是真是假。
明家三兄弟聞言也都一愣，他們一向不知道自己母親的身世，父母一直諱莫如深，莫非這個瘋婆子真是自己的外祖母？
“那你為何偽裝成廚娘？”明熙對她的話未置可否。
“我哪有偽裝，我確實在欺雲山莊當了五年廚娘！”
“你有什麼目的？”這回是明繼發問。
“我有什麼目的？”老嫗突然語調尖銳起來，“我的目的自然是，殺，了，明，井，然！”
她一字一頓說出這番話，所有人都愣住了，比方才她說是明家三兄弟的外祖母還讓人震撼。隻不過方才她的話眾人懷疑的成分大，此刻她如此說不知為何大家卻隱隱覺得不似說謊。
眾人眼睛由她身上掃到洛英身上，又由洛英身上掃回她身上，在二人身上逡巡良久，老嫗讀懂了他們的眼神：“明井然的死跟她沒關係，她維護我也不是因為我們是同夥，她根本不認識我！”
洛英忍不住脫口而出：“那日救了舍妹的人可是婆婆？”
老嫗點點頭。
眾人大都不知那晚發生的事，知道那晚事情的人也不知道洛姿曾墜崖，所以對洛英的問題都不明所以，但聽起來洛英應該和她不相識，盡管二人肯定有瓜葛。
明珂突然插話：“你……是洛青衫？”
老嫗聞言突然失控，一反方才的倨傲疏狂，突然放聲大哭，唬的眾人都愣住了，這老嫗莫不是瘋了，怎的一會笑一會哭？
洛英見她確是真情流露，傷感至極，忍不住上前握住她的手：“婆婆，你跟洛青衫可有什麼糾葛？”她自是知道這人並不是洛青衫，洛青衫是自己的外祖母，已經去世二十多年了，但她感覺此人與自己的外祖母肯定頗有淵源。
好一會，老嫗才漸漸止住哭聲，喃喃自語，聲音極低，隻幾個耳力較好的人聽清楚了，她說的是：“我多希望我是她。”
明繼這次難得很冷靜：“是你害死了我父親？”
老嫗沒有答話，顯然還沉浸在悲傷情緒中。
明繼和明熙對望一眼，又道：“你因何要害我父親，又冒充我外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