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暢依舊淡淡地笑著。他的眼底似乎有情緒在激蕩,但明顯比朱顏冷靜好多。郭雲天偷偷地看看他,又偷偷地看了看朱顏,感到心裏天翻地覆。以前她以為是朱顏甩了孫暢,讓他一生留恨,此時看來卻不像這樣。孫暢顯然能肆意地撥亂朱顏的心弦,甚至是可以自如地操控朱顏的情緒,而他自己,見到朱顏後雖然也有些激動和心亂,但程度明顯比朱顏見到他時低得多。
看到朱顏哭了後,孫暢輕輕地歎了口氣,抽出一張紙巾遞給她。朱顏把紙巾丟在地上,用力地一抽鼻子,想把眼淚壓下去。卻沒想到眼淚反而越來越多,連鼻涕都流了出來,頓時狼狽萬狀。忍不住偷瞟孫暢,希望他能再遞張紙巾過來。沒想到孫暢竟假裝看不見。
朱顏很是惱怒,自己翻包找紙,卻因為著急外加心情激蕩,倉促間找不到。孫暢歎了一口氣,抽了張紙巾給她,微微一笑:“你看你像個小髒貓一樣。”
“你才是小髒貓呢!”朱顏悻悻地接過紙巾擦臉。如果郭雲天沒有看錯的話,朱顏應該露出了少許羞赧……她怎麼會對這句話這麼有反應?難不成這是他們之前打情罵俏時的常用之言?
一想到這裏郭雲天心裏又打翻了醋壇子,連頭發都要豎起來。
朱顏哭了一陣之後,眼淚漸漸地止了。她捏著紙巾,雙目無神,不知看向什麼地方。就這樣發了一會兒怔之後,她輕輕地歎了口氣,把紙巾揣進兜裏站起來走了。孫暢似乎一直都對她漠不關心,見她如此卻似乎受到刺激,悄悄地咬了咬牙——他一咬牙牽動了腮邊的肌肉,郭雲天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他,這一下看得真真的,頓時覺得有醋火衝頭:你和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今天我一定要問個明白!
朱顏走了。孫暢裝作不以為然,坐下來看報紙,卻總是發怔。郭雲天這邊也是醋火燒心,瞅了個機會,走過來輕聲問:“你今天去找朱顏了?”
孫暢腮邊的肌肉動了動,露出戒備的神色,仔細一想後卻溫然一笑:“是啊。我去……那個相親秀的比賽場地去了。”
“哦。”郭雲天點了點頭,試探著問,“你……是去找她複合的?”
從他們的樣子就知道孫暢肯定沒說這樣的話。她是故意說得誇張的,這樣說不定可以詐出孫暢很多話來。
“怎麼可能?”孫暢果然有些激動,“我隻是想和她打個招呼……”說到這裏自己也覺得騙不了人,頓了頓後苦笑著說,“我隻是……想看看她現在是什麼樣子……因為……”
“她走岔了道,是嗎?”郭雲天緊跟著來了一句。是啊,參加那種相親秀顯然是走岔道了。
孫暢一怔,朝郭雲天打量了一眼:“是啊,我是這麼覺得的……不過……”說到這裏忽然不可名狀地微笑了一下,接著便低下頭去。
“不過什麼?”郭雲天此時活像一隻獵犬,咬著他的話頭不放。
孫暢又是猶豫了一下,但之後還是坦然地說:“不過我覺得她可能不是真要嫁戚玉成……可能她是為了別的什麼目的……比如說搏名氣什麼的……”
在這一瞬間他的眼中露出了悲憤的神情。郭雲天一激靈——他似乎在訴說心底的痛楚啊。難道……當初也是因為朱顏為搏名利而做了什麼違背他的意思的事,才導致他們分手的?
“朱顏……很想出名?難道她想進娛樂圈?”郭雲天不禁對朱顏又添了幾分鄙夷,同時也想起了秀場上的那些牛鬼蛇神。其實說真的,參加這些秀的,真正隻為嫁戚玉成而來的恐怕沒幾個,大概十有八九都是想以此出點名氣,以此進入娛樂圈。
“那倒沒有。”孫暢笑了笑,笑容曖昧苦澀,“她……隻是有點自命不凡,總是覺得自己不是普通人,總是抓住一切機會,想成為不平凡的人……學古箏時是這樣,參加旗袍美人大賽時也是這樣……”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不可聞。郭雲天本想繼續追問,理智卻告訴她該閉嘴了。她陪著孫暢坐了一會兒,希望他嘴裏能再蹦出幾句心底的話,最後卻是以失望收場。她沮喪地走進廚房,發泄式地揪扯著菜葉——她明明知道自己對孫暢來說隻是個弟妹而已。孫暢今天已經算對她說了很多了,但她就是很痛苦很委屈,甚至想撲倒在菜葉裏痛哭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