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正在努力培養我呢。他正在教我很多知識,要把我培養好了才放我出去,他怕我現在出去會活不了的。”天鵝媽媽靦腆地說。
“看你年紀應該也做媽媽了吧?怎麼會活不了呢?再說,就算要培養能力不是到外麵大自然去更方便嗎?關在這個籠子裏學的死知識有啥用呀?”野鴨媽媽一口氣問了四個問題。
“媽媽倒是做了,我的孩子正在哺房裏孵著呢。隻是為什麼不讓我到外麵去生活,我也說不清楚,也許是大叔不放心吧,他說外麵環境很險惡的。他是個好人,他這樣做總有他的道理吧。”天鵝媽媽從來沒有想過那麼多問題,任何事總是聽從大叔的安排,凡是大叔叫她怎麼做她就怎麼做。
“噢——,這個大叔倒是像個好人。不過,人類總會做出很多愚蠢的事來。”野鴨媽媽若有所思地說。
“是嗎?你為什麼會這樣認為呢?”天鵝媽媽好奇地問。
“唉!你不知道啊,人類總以為自己最聰明,喜歡折騰,等折騰完了,發現做錯了,再去糾正過來,他們總喜歡這樣。”野鴨媽媽歎息道。
忽然,天鵝媽媽像想起什麼似的,問野鴨媽媽道:“聽說天鵝蕩發生過很大的變故,你知道嗎?”
“可不是嗎!都是人類造的孽呀。”野鴨媽媽歎口氣,沉重地說:“你知道這個地方為什麼叫天鵝蕩嗎?”
“不知道啊,不過,想必一定與天鵝有關吧?”
“你猜得不錯!”
“怎麼回事呢?”
“聽我母親說,過去這裏有很多很多的天鵝,她們世世代代都居住在這兒,真像是一個天鵝的天堂哪!但並沒有什麼名字。後來,人類發現了這個地方,他們看到這裏有那麼多的天鵝,就取了天鵝蕩的名字。”野鴨媽媽仿佛在回憶遙遠的過去。
“噢——,原來還是人類的功勞啊?”天鵝媽媽覺得很新鮮。
野鴨媽媽卻表情嚴肅地說:“人類並沒有什麼功勞,帶來的隻有災難。先是來了很多偷獵者,殺了成千上萬天鵝的兄弟姐妹,差不多快讓天鵝絕種了,當然啦,我們野鴨也跟著遭了殃。再後來,又來了很多人,說要在這裏墾荒,把這裏所有的蘆葦樹木都燒得精光,改成了田地,種上了很多莊稼,害得我們所有的禽鳥都隻好背井離鄉,到處漂泊。”
“真的嗎?人類為了滿足自己的願望,真是不擇手段哪!”天鵝媽媽沒想到自己的祖先還曾經遭遇過如此的浩劫,感到極為震驚,忿忿地說。
“可是人類自己的願望也並沒有實現。改成田地以後,這裏不是鬧旱災就是鬧水災,從來就沒有好收成過。”
“真是報應哪!”
“前幾年,人類終於開始明白,帶給他們惡果的,不是別的,正是他們自己的美好願望。他們開始懂得了做事不能違背自然規律的道理,還把這個道理叫做‘生態效應’。於是,又漸漸地恢複了這裏的環境。通過這幾年的休養生息,才又有了現在這個樣子。按照人類的說法,這叫‘生態還原’。你說,這是不是瞎折騰呀?”說到這兒,野鴨媽媽的表情才又變得舒展一點。
天鵝媽媽隻是從大叔的自言自語中隱隱覺得天鵝蕩曾經有過一段不堪回首的曆史,沒想到會是這個樣子。於是,用感激的口吻說:“噢!原來天鵝蕩還有這樣一段曆史哪,你讓我懂得了不少新東西哩。怪不得大叔拚命努力地要把這兒變成天鵝的樂園呢,原來這兒本來就是天鵝的世界啊。”
“大叔的願望是好的,我們大家也盼著天鵝們早點回到天鵝蕩來。可是——,大叔這樣的做法是不是一定好,我看也很難說呀。你瞧!把你這樣關在籠子裏,怎麼能適應天鵝蕩的生活呢?還不如讓你跟我們一塊生活,要不了多久,你一定會成為天鵝蕩的主人。”野鴨媽媽憂心忡忡地說。
聽到飼養房中的響動,大叔匆忙趕過來看個究竟。見是野鴨媽媽在與天鵝媽媽聊天,就奇怪地問:“噢喲!是野鴨嘛,你怎麼會想到跑這兒來?”
野鴨媽媽第一次那麼近距離接觸人類,稍稍掠過一絲驚慌,但她知道大叔沒有惡意,就定了定神說道:“您好,大叔!我是觀察了很久,發現您不像過去的人類那樣老幹壞事,才鬥膽跑過來看看的。”
“哦,你說得對。我可不是壞人。”大叔樂嗬嗬地說:“歡迎你來做客!今後你可以經常來跟天鵝說說外麵的新鮮事。剛才你們在聊什麼呀?”。
“正誇您呢,說您是個好人,跟過去到這兒來的人不一樣。”天鵝媽媽忙說道。
“是啊,過去人類在天鵝蕩做了很多蠢事,傷害了天鵝和你們禽類,我就是來做補償的,一定要讓天鵝重新成為天鵝蕩的主人。”
野鴨媽媽見大叔確實不是個壞人,就壯著膽子說道:“大叔,您真是個好心人,不過,恕我直言,好人有時也會幹蠢事的。您的好心就未必有好的結果。”
“哦?”大叔沒想到一隻野鴨居然敢這樣跟他說話,就好奇地問:“為什麼呢?”
“您瞧!您把天鵝妹妹關在這兒,怎麼可能讓她成為天鵝蕩的主人呢?”野鴨媽媽已經完全不怕大叔了。
“照你的意思該怎麼辦呢?”
“讓她跟我們一起到真正的天鵝蕩去生活呀。”
“當然要讓她到天鵝蕩去生活啦,不過,她跟你們不一樣,我要把她培養好了,才能讓她跟你們一塊生活,要不然,她會餓死的。”大叔一邊說,一邊憐愛地撫摸著天鵝媽媽的長脖頸。
“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你在這兒教出來的知識到了真正的天鵝蕩裏未必有用,而真正有用的本領還得靠她自己到生活中去學習。”野鴨媽媽試圖說服大叔。
“想不到你還蠻有自己的思想哩!”大叔誇獎道,接著又拿出權威的口氣說:“你說的話有一定的道理,不過,我是在用人類幾代人的研究成果進行科學培養,用這樣的方法,可以讓天鵝在更短的時間裏掌握更多的知識,學會更好的本領,她會比一般的天鵝更出色。難道我們的科學還不如你們自然界中學到的那一點點東西嗎?”
“自然界中學到的才是最有用,最符合天性的東西,那樣才會成為一隻真正的天鵝。就像我們野鴨,就是要發揮野鴨的長處,學會對野鴨有用的本領,其它沒用的東西學它幹嘛?隻不過徒有虛名而已。”野鴨媽媽據理力爭。她覺得人和野鴨都是這個世界的一種動物,各有各的長處,並沒有高低貴賤,所以,她理直氣壯地與大叔辯論起來。
這時,大叔用不屑一顧的神情說:“那是你野鴨的看法,你野鴨的看法盡管不錯,但你怎麼能用自己的觀點來度量別人的誌向呢?我們人類有一句話說‘燕雀安知鴻鵠之誌’,你知道天鵝的誌向嗎?她可不滿足於你們野鴨那樣的混日子水平。”
“可是,可是,”野鴨媽媽被大叔的話嗆得差點說不出話來,鎮靜了一下,她又高聲反駁道:“可是,再高的誌向,首先也得有基本的生存能力呀,連這點都沒做好,談什麼誌向?再說了,誌向也是要在生活中慢慢形成的,要與自身的天賦、興趣結合才可能成功,像你這樣盲目地培養就能實現天鵝的誌向了?你知道天鵝的誌向是什麼嗎?”
這下,輪到大叔被嗆得說不出話來了。野鴨媽媽仍然不依不饒,對天鵝媽媽說道:“天鵝妹妹,你告訴他,你的誌向是什麼。”
說老實話,天鵝媽媽從來沒想過什麼誌向,她隻是簡單地按照大叔的要求做。今天大叔與野鴨的辯論第一次使她覺得,原來有很多東西自己從來就沒弄明白過。她窘迫地說:“我,我……想回到天鵝蕩……”
“您瞧!您成天把她關在籠子裏,連外麵的世界都沒見過,讓她怎麼談誌向?”野鴨媽媽得理不饒人,趁機勸說道:“大叔,您還是讓天鵝妹妹跟我們一起到外麵的廣闊天地去生活吧,這樣才能做天鵝蕩的真正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