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晨連夜帶著她趕往前世所守候的地方,她掀開衣服,在江水裏查看自己的臉,鶴發雞皮,不過一夜之間。
一同乘船的還有一位書生模樣的人,他拿著一卷詩集,饒有興味的吟道:“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無畔。”
尚晨上下打量張生,未覺異樣。轉頭放眼整個湖麵,煙波滾滾,山巒霧鄣。
書生踱步走到尚晨身邊,笑問:“敢問七女慘死案破了沒有?”
“我哪知道。”尚晨睥睨對方。書生倒是不生氣,繼續說:“如果沒破,我到是有線索——”尚晨警覺的再看張生,忽然湖麵卷起大風,吹得小船搖搖欲墜,書生抓住碧落,撲通一聲跳入水中,不見了蹤影。
“十夜!”尚晨握拳,恨恨的說:“你玩夠了沒有?”
此時撐船的船夫,道:“尚晨,還沒到你出場呢。”
“滾開!”
“沒到時間!你不能去,站住!”船夫阻撓。
尚晨怒,“十夜,你玩的太過火了!”
船夫不緊不慢的說:“女人麼,不刺激一下,怎麼能說真話呢,放心吧,一切都掌控在計劃內。”
尚晨冷眼睇他,“不行,我不放心你的掌控,萬一張生傷害她……”
“必須讓她明白自己的內心,和所謂的前世丈夫魂魄對話,有益無害。”船夫道:“為了讓事件更加真實,我絞盡腦汁,設定了如此複雜一出戲。尊重我的勞動成果,你也該耐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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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吐掉嘴裏的湖水,被人拎著走上岸,飛躍山巒,到了一處僻靜的林子裏。
“你究竟是誰?”碧落有氣無力的問。他苦笑:“你連自己的相公都認得了?”
碧落又問:“你是人是鬼?”誰知剛問完,張生忽然大笑,笑的眼淚都出來了:“那我就叫你看看,我究竟是人是鬼。”張生用扇子遮住自己的臉,慢慢露出一半沒有臉皮流血化膿的臉,兩個眼眶裏咕嚕嚕轉著布滿血絲的眼球,碧落一陣惡心,轉過頭去。
“……為了回來見你,我的肉體腐爛,隻得靠吃腐肉,變成人見人厭的喪屍,終於回到家鄉……可你呢?”
碧落被嚇的往後縮。
“你為什麼不等我?”
“我等了你,等了你很多年,可是沒等到你,就被人冤死了。”
“那今生呢?為什麼不繼續等我?卻和妖怪混在一起?”
“我等你一生還不夠,前世已結。”碧落剛說完,就被他抓住,大吼:“你說過永遠等我?我應經回來了,你怎麼可以這麼說!金簪在,你便等我,你都忘記了?!為了獲得真實的肉體,我吃了蜘蛛精的孩子……道觀裏蜘蛛精叫婦女們懷自己的孩子,我找到它們,一一蠶食。”
碧落想起黑黢黢的怪嬰,一陣反胃。
“你假裝蜘蛛精,叫我半夜去第二起凶案的宅子見你。”
“沒錯,我吃夠了,要借你們的手收拾掉他,我故意偽裝成蜘蛛精就是為了把疑點推給他,誰想到尚晨早你一步就知道了真相。正好……趁著他去追殺蜘蛛精的空擋,我叫你想起一切,怎麼樣?你我的情意,你還記得多少?”
“我可憐你的癡情,但於我何幹?”碧落冷笑:“你若是想報複,別說賠你三百年,隻要喜歡,命盡管拿去。”
她相信,來世,尚晨還會找到她,重新開始。
“背信棄義的蕩婦,哪能這麼容易,饒了你,我會吃了你,成為我新身體的一部分,生生世世叫你再也不能背叛我。形神俱滅,沒有來生。”
“我愛的不是你!”她掙紮抗拒,“我愛的是,那個等我三生三世的人!”
他抓住碧落,露出利齒,咬在她的脖頸上,生生撕下一大片肉,碧落捂住傷口,用盡全身力氣跑,兩旁樹木在身上刮了數到血痕,都不覺得疼。身後的張生追的正緊,身體越來越沒力氣,就在此時,眼前一黑撲到前麵,正好倒在一人懷裏。
“師傅——”碧落抬頭看到尚晨的臉,尚晨抱住她,將她埋在胸口,碧落忽然想起自己的臉,用手捂著不叫尚晨看。
尚晨摸摸碧落的頭:“沒關係,等我殺了他,法術自然就會解除。”
張生道:“追女人追了幾百年的家夥,能打過我嗎?”
尚晨:“……”
突然,一個閃身,已到了張生眼前,張生躲閃不及,被劃傷,隨即憋足一口氣,噴出瘴氣,尚晨一揮衣袖,破除瘴氣,尚晨身如輕燕子,劍法淩厲,張生抵擋不住,連連退縮,尚晨看準機會,一劍插在他胸口,黑血汩汩而出,泛著白色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