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菩薩,緊箍咒(2 / 2)

三藏道:“我略略的言語重了些兒,你就怪我,使個性子丟了我去。像你這有本事的,討得茶吃;像我這去不得的,隻管在此忍餓。你也過意不去呀!”

行者道:“師父,你若餓了,我便去與你化些齋吃。”

三藏道:“不用化齋。我那包袱裏,還有些幹糧,是劉太保母親送的,你去拿缽盂尋些水來,等我吃些兒走路罷。”

行者去解開包袱,在那包裹中間見有幾個粗麵燒餅,拿出來遞與師父。又見那光豔豔的一領綿布直裰,一頂嵌金花帽,行者道:“這衣帽是東土帶來的?”

三藏就順口兒答應道:“是我小時穿戴的。這帽子若戴了,不用教經,就會念經;這衣服若穿了,不用演禮,就會行禮。”

行者道:“好師父,把與我穿戴了罷。”

三藏道:“隻怕長短不一,你若穿得,就穿了罷。”

行者遂脫下舊白布直裰,將綿布直裰穿上——也就是比量著身體裁的一般——把帽兒戴上。

三藏見他戴上帽子,就不吃幹糧,卻默默的念那緊箍咒一遍。行者叫道:“頭痛!頭痛!”

那師父不住的又念了幾遍,把個行者痛得打滾,抓破了嵌金的花帽。三藏又恐怕扯斷金箍,住了口不念。不念時,他就不痛了。

伸手去頭上摸摸,似一條金線兒模樣,緊緊的勒在上麵,取不下,揪不斷,已此生了根了。他就耳裏取出針兒來,插入箍裏,往外亂捎。三藏又恐怕他捎斷了,口中又念起來,他依舊生痛,痛得豎蜻蜓,翻筋鬥,耳紅麵赤,眼脹身麻。那師父見他這等,又不忍不舍,複住了口,他的頭又不痛了。行者道:“我這頭,原來是師父咒我的。”

三藏道:“我念的是緊箍經,何曾咒你?”

行者道:“你再念念看。”

三藏真個又念。行者真個又痛,隻教:“莫念,莫念!念動我就痛了!這是怎麼說?”

三藏道:“你今番可聽我教誨了?”

行者道:“聽教了!”

“你再可無禮了?”

行者道:“不敢了!”

他口裏雖然答應,心上還懷不善,把那針兒幌一幌,碗來粗細,望唐僧就欲下手,慌得長老口中又念了兩三遍,這猴子跌倒在地,丟了鐵棒,不能舉手,隻教:“師父,我曉得了!再莫念,再莫念!”

三藏道:“你怎麼欺心,就敢打我?”

行者道:“我不曾敢打,我問師父,你這法兒是誰教你的?”

三藏道:“是適間一個老母傳授我的。”

行者大怒道:“不消講了!這個老母,坐定是那個觀世音!他怎麼那等害我,等我上南海打他去!”

三藏道:“此法既是他授與我,他必然先曉得了。你若尋他,他念起來,你卻不是死了?”

行者見說得有理,真個不敢動身,隻得回心,跪下哀告道:“師父,這是他奈何我的法兒,教我隨你西去。我也不去惹他,你也莫當常言,隻管念誦。我願保你,再無退悔之意了。”

三藏道:“既如此,伏侍我上馬去也。”

那行者才死心塌地,抖擻精神,束一束綿布直裰,扣背馬匹,收拾行李,奔西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