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嶽父突逝(2 / 3)

馬院長正說著,一位護士從手術室走出來,把馬院長又叫了進去。強牛看那護士神色不對,小聲對孔雲說:“大姐,我不是咒咱爹,看這情況怕是那個,你注意扶著你媽。”孔雲就說:“我也有這種感覺,你知道,石嶽是個普通工人,辦不了大事。孔方還小。我還在尋思,萬一有事,這裏裏外外還得請你多操心呢?”強牛說:“大姐,這話太見外了。都是自己人,能操心義不容辭。萬一出事大家共同商量著辦唄。”

這時候,石嶽來了。孔雲沒好氣地說:“醉豬你還知道來醫院看看。“石嶽憨憨一笑說:“你們都來了,我咋能不來,你爹還不是我爹嗎?”孔雲使勁揪了石嶽一下,小聲說:“真是瞎眼狗,這會兒你還好意思開玩笑。”石嶽痛得差點叫出聲來,但他忍住沒吱聲。心裏卻想:天下最毒婦人心,最毒婦人是我妻。這輩子算我最倒黴。

馬院長進去很有些工夫不見出來。眾人焦急地等在外麵,孔雲真的按強牛所說守在母親蔡梅身邊。

手術室外的走廊上,沒有其他人,空蕩蕩的。每個人心裏都已預感到了可能發生的事情,都不希望真的發生,但都束手無策。隻有焦急等待,彼此無言以對。走廊上靜寂無聲,仿佛空氣也凝固了。

馬院長終於出來了。一看那神情,強牛知道不幸的事還是發生了。當眾人再次圍過時,馬院長如同演電影一樣,無可奈何地搖搖手低聲說:“我們已經盡力了,對不起,請準備後事吧!”說完握了握強牛的手。

蔡梅一聽,大叫一聲:“我的天啊!”就要往手術室裏衝,好在孔雲早有準備一把抱住她。結果兩個人同時倒在了手術室門口。

蔡梅這一著急,也昏死了過去。

醫生又一陣忙亂,蔡梅才蘇醒過來,還鬧著要見孔慕丘。眾人竭力勸解,護士打了一針鎮定劑,她這才安定下來。

大家心裏都不好受,都不言語。

一陣沉默之後,孔雲先說:“都是你們三個喝喝喝,才喝下這個結果。”

強牛心裏確實感到有些自責。盡管中午喝酒時,強牛沒有勸嶽父多喝,但也沒有阻攔,尤其最後一杯酒。並且是在自己家裏。而現在人已經斷氣,當務之急是商量如何安葬亡人,說別的都沒用。便說:“大姐,這會兒大家心裏都難過,我真的感到很自責。要是這樣埋怨一通,能把咱爹從閻王爺手裏說回來,你說是說上三天三夜也值。可眼下我們必須麵對現實,盡快商量個安葬辦法才是,總不能就這樣坐在醫院裏。”

石嶽說:“強牛說得對,是火葬還是土葬?先得定下來。這麼突然,咋葬都要準備。”

孔雲不高興地瞥了石嶽一眼,但沒有說話。

蔡梅本來在哭泣,這時突然插話說:“絕對不能火葬,要按當地習俗土葬。”

石嶽就說:“那現在讓不讓土葬?”

孔方說:“誰說不讓土葬?”看來孔方也主張土葬。

強牛知道按當地農村習慣,父親去世,由母親和長子做主,長子說了算,女婿最好少插言。但孔方看著他分明在往求他的意見。強牛望望孔方,又望望孔雲,然後說:

“關於土葬,火葬,政府當然是提倡火葬。這樣可以避免占用耕地。但是,咱鄂西城是大山區,地理環境比較特殊。所以並沒有明令禁止土葬。況且咱爹媽都是農村人,盡管我們都在城裏工作,也要尊重當地風俗習慣。至於如何安葬,還是媽跟小方說了算。你說呢來大姐?”

孔雲剛才一聽石嶽提到火葬就不高興,孔雲對農村規矩還是知道的。本來心裏就對石嶽窩著火。聽強牛說得左右逢源,產生幾分嫉妒,反而把火氣壓下去了不少。就想為石嶽辯解,畢竟好孬是自己的丈夫。她說:“你石哥是外地人,哪懂咱鄂西城規矩,又是頭一次遇著這事。媽,小方,別聽這醉鬼漢的話。”說完,使勁瞪了石嶽一眼。這樣一說,實際上已經定下來土葬。

孔方說:“強哥,你當過老師,又當記者,見多識廣,石哥他又不熟悉當地規矩,咱爹的後事全靠你全盤考慮,我這先給你磕頭了。”孔方說完,就要給強牛下跪,強牛一把攔住孔方說:“小方,別這樣,大家商量著來唄。”

俗話說:世上兩樣不值錢,孝子的頭,媒婆的嘴。喪事期間,凡是要求人的地方,孝子都得磕頭。因此,一起喪事辦下來,孝子不知道要磕多少個頭。那媒婆,整天東家走西家串,為了得到答謝禮,她能說破嘴。

蔡梅這時候也完全鎮定下來,她說:“強牛,辦喪事同樣得有個主心骨,左商量右商量,讓人家幫忙的也不好辦。依我看,你還真得多費心。”眾人也都隨和著讓強牛做主。

強牛在內心裏也合計過,這件事早晚要落在自己身上。不過,這喪事往往比喜事還難辦。辦喜事即使偶爾考慮不周失禮之處,大家都為討個吉利也就不去計較。可這喪事,搞不好親戚六眷都有意見,往往還有人雪上加霜,無事生非。所以,強牛不想主動提出。但話都說到這份上,不能再推辭。

於是,強牛說:“事情到了這地步,我願意盡我最大的力量,把爹的喪事辦得體麵些。相信大家能配合好。我想,首先得有個分工。大姐!你和媽一起先把醫院的帳結了,然後,商量一下要給那些親戚報喪。小方和石哥開車先把咱爹拉回村子,和新任村長商量一下請哪些人幫忙,並辦好買壽衣、花圈和布置靈堂的事。順便到集貿市場買些菜,去商店買幾匹白布做孝布。我聯係樂鼓手,還有……”

強牛就自己能想到的一一做了交代。眾人都覺得強牛想得周到,沒有異議,於是分頭去了。

強牛給裴聰明能幹打了尋呼,然後在醫院門口等著,不一會兒工夫,就看見裴聰的車開了過來。

一見麵,裴聰就問:“強哥,你怎麼哪?這麼急著把我叫到醫院來。”

強牛說:“我沒有啥事,是你表叔突然過世了。”

裴聰明能幹很吃驚地說:“表叔的身體一直不錯,怎麼說走就走了?!”

強牛說:“誰也沒有想到,中午還在我那吃飯,也怪我,沒阻止他喝酒。”

裴聰就問:“表叔患的啥病?”

強牛說:“腦溢血。中上再細說,現在先送我到郭家灣去一趟,請樂鼓隊。然後,請你按這個名單去報喪。”說著兩人就來到車前。

強牛上了車,看黎鵑也在車上。便開玩笑說:“聰子,你這是金車藏嬌,我剛才遠看你的車有些下沉,原來車上坐著個‘千斤(金)小姐。’”

黎鵑也不示弱地說:“有人打呼機讓裴聰明能幹速來醫院,我還以為是打呼機的人得了艾滋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