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強二年九月的一天上午九時左右,趙鐵正在抽檢基礎用具的關鍵工序,接到李佑光的電話通知:立刻到會議室,卜總開會。趙鐵收了尺子和紙筆,邊走邊忐忑不安:這段時間產品質量挺好的,沒什麼事,這是開什麼會啊。鐵匆匆忙忙回辦公室拿了《會議記錄本》趕到會議室。
開會的中層同事們都到了,趙鐵在一個空椅子上坐了下來。坐在卜仁旁邊一位西裝革履的老年男人很紮眼,也是很陌生,趙鐵有些納悶兒。
卜仁看了一下全場:好了,現在開會,開個歡迎會。說著一指身邊的西裝革履的男人,“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新加入的牛郎同誌。牛郎同誌是咱們市省屬大企業的總調度長退下來的,在管理那個大企業1000多人,有豐富的工作經驗,來我們公司接著幹總調度長。大家歡迎!”說完,又威嚴地看了一下全場。
“嘩、嘩”,會場響起一片鼓掌聲。
“牛郎同誌加入咱們公司加入得很及時。為什麼這樣說,咱們的產品這一段時間拖期嚴重,客戶急得跟猴吃蒜的樣,咱們這裏還是拖拖拉拉。牛郎是幹調度的,在這方麵是高手,相信能很快解決這一問題。大家都得配合牛郎同誌的工作,尤其是生產部的範部長。牛郎同誌講兩句吧。噢,對了,有牛郎就得有織女哈。”說著,卜仁自己笑了起來。
牛郎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的過去和來公司的工作計劃,說得倒是很謙虛,也很客氣。
散會後,有個工人喊支原說是床子電器壞了,他直接去了車間。趙鐵和範銅回了辦公室。走到辦公室,範銅把《會議記錄本》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摔,坐了下來,狠狠地說了一句,他媽的。趙鐵從沒有見過範銅這個樣子,倒是暗自吃了一驚。範銅從上衣口袋裏掏出香煙,點燃,猛吸了幾口。趙鐵端起口杯,咕咚咕咚喝了半杯涼開水,喝完又倒上一杯,隨後,拿了尺子和紙筆準備去車間,剛剛走到門口,範銅慢悠悠開了腔,
“趙工,這麼著急去車間幹啥?不歇一會兒。”
趙鐵見範銅好像有話要說,便又回到辦公桌旁坐了下來。
“趙工,老卜說拖拖拉拉,這單子一會兒加一個,一會加一個,都是急的,怎麼著也有不能按時完成的。看這牛總怎麼按時完成。”
“就咱這小批量多品種的活,每次還都不一樣,來了就是急的,誰來了也不太好完成。”
“你看這牛總在會上說的牛哄哄的,好像他一來這產品拖期就迎刃而解了。唉,趙工,咱擰擰這牛總的水分怎麼樣?”
趙鐵此時心裏才弄明白:噢,範銅這氣生的,主要是他沒有成為“範總”,而且還來了個老婆婆,他心中羨慕、嫉妒、恨啊。
“卜總在會上可交待了,讓咱配合工作,咱得有團隊精神。再說,你還記得三月份來的那個肖總不?幹了多長時間?半月吧,就借口血質稠,自己撤了。就咱這產品這個雜勁兒,隔行來的,不頭疼才怪。不用擰,老天爺曬兩天就幹。”
“噢,對想起來了,老肖,幹了半月就滾蛋了。你要不提我倒是把他給忘了。這樣說,這個牛總咱不用擰水分了,讓老天爺曬曬。”
“對,咱不但不擰,而且主動配合牛總的工作。你也就是氣迷糊了,範官兒,要不這一點兒你還能想不到?”
次日,企管部在新廠牛郎先生安排了一間獨立的辦公室,新空調,新辦公桌椅。沒有配置電腦,牛郎先生不會用。剛好從招聘會上招了一個女大學生小苗,給牛郎先生做了秘書。這待遇,又讓範銅腹內暗罵數日。
接連幾日,趙鐵對工作仍然一如既往。偶爾在車間碰到牛郎先生,趙鐵都主動上前打個招呼,牛郎先生談到的問題,趙鐵知無不言,盡量回答得詳細。
範銅這幾天卻更加忙碌起來,朱銀休了病假,他要去車間安排兩個班的生產。朱銀下班的路上被人打了黑棍,腿瘸了。車間工人說朱銀與紅玉去賓館開了房,紅玉的男人知道了,找人打的。捕風捉影,道聽途說,不必當真。不過,朱銀在車間有事沒事就去鋸床找紅玉拉呱,經常能聽到紅玉事無忌憚笑聲,這在車間也倒是有目共睹。少婦與未婚小夥之間的事,霧裏看花,亦真亦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