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雲;王充論死講哲學,人死變鬼是胡說;
三分氣在千般用,一旦無常與世絕。
話說老先生講到此刻,門開處,刮進一股旋風,旋風過後,師生們將書卷收拾停當。老先生接著道;人能生存靠精氣神,人死精氣滅。能成為精氣者,血脈也,人死血脈枯幹,枯幹則精氣散,形體腐朽,成為泥土,何以變鬼也。
開天辟地,自有人類到如今,老死夭亡者,用億萬數字計之,現有人數比及死去者,少多矣,若人死變鬼則將無處不有,人若看到鬼,則千百萬之多,滿屋,滿院,堵塞街巷道路,焉能隻見一兩個也。
人死如睡覺,睡著了,如昏迷,昏迷如若死也,人若昏迷如不醒,則是死矣。人睡覺不知未睡者,所做之事,如死者不知活者所做之事,人在睡覺時,別人在旁或說或做,睡著之人不能知道,如若對死者,沒有入殮之人做好做壞,死者不知,況睡者精氣還在,形體完好,尚且不知,何況已經死了,精氣消散,形體腐敗乎。
人被人打傷,要到官府訴訟,能說出何人所歐打,這是有知覺之故也,若被打死,又沒人知道,是何人打殺,或家人亦不知他是在何方,若死者有知覺,則定怨恨那凶手殺害自己,應到官府訴訟,告訴那凶手是誰,或回家對家人說知,是何人所殺,屍體何處,而死者不能這樣作,便是沒有知覺的證明也。
人死若火滅,火滅了,火焰則無光,人死了則無知覺,兩者是一樣也,若說死者還有知覺,此言差矣。人病將死,如火將滅,火滅了,則無光,而燃物還在,人死了,精氣消散,而形體還在,若人死則知覺還在,如火滅光還亮也,有何異哉。
淫夫淫婦,同居在一起,時常怨恨,歐打訴訟,夫死妻再嫁,妻死夫在娶,如若人死有知覺,則應更怨恨歐打,可是,夫或妻死了,則寂寞無聲,重嫁再娶者,則安然無恙,由此觀之,乃無知之證也。
孔子房地葬母,不久下雨,墓壞,孔子知之,不複修,假若人死有知覺,定怨人不複修,孔子知墓露破複修之,以安鬼魂,而孔子則不修,是聖人知事理,知道墓中人無知矣。
枯骨在荒郊野外,常有鳴咽之聲,或夜裏聽到哭聲,說他是屍骨啼哭,非也,何以證明,活人說話,呼喊,乃氣力在,口腔和喉嚨裏,搖動舌頭,開閉口腔方能發出聲音,如吹笙蕭,笙蕭折斷,氣漏出於無按處,焉能發出各種聲音。笙蕭之管,若人之口喉,手按孔,亦如人之舌動,人死口喉腐爛,舌亦不存,焉能說話?若說屍骨能說話有**,若果如此,荒塚裏暴露屍骨,不計其數,**,啼哭之聲,則遍野皆有也。
有人能使不說話的人說話,而沒有人能使說話的人,死後再生話,
人能說能動,是因有氣力,氣力盛,是因能飲食,飲食減,則氣力弱,衰弱至極,則死也,人將死,則氣微弱,既說話,亦聲音弱,俯耳聽之,亦斷續不暢,吐字不清,何況人死已久矣。
人死不能變鬼,沒有知覺,亦不能害人,何以驗之,活人發怒用氣,若害人用力,用氣力,必筋骨強健,方能害人,發怒之人,咆哮在他人旁,口裏之怒氣噴人身上,乃無傷痕,若用拳腳去踢打,則皮開肉綻。
人將死,氣力弱,筋骨無力,手腳不能動,人若害他,他亦無反抗之力,何況死者,體腐氣散,焉能有害人之理乎。
老先生講到這裏,看看天近午時,老先生便道;午間休息,不得隨意亂走,說罷,走出學堂。趙夢龍腹中饑額,吃餅心切,便急忙摘下掛在牆上的書包,伸手一摸,包內空空,一張白麵餅不知何處去了。趙夢龍無奈,隻好呆呆坐在那裏,午飯沒有吃的,饑腸鹿鹿,好不容易挨到放學回家,進屋便找吃的,李氏正在屋內忙家務,見兒子匆匆忙忙跑進屋來,便道;兒啊;何事如此慌張?趙夢龍道;母親,我好餓也,李氏道;今日早晨娘給你做了一張白麵餅,你可吃了,何以餓得如此慌張?趙夢龍道;母親有所不知,今日午時,孩兒將掛在牆上書包摘下一看,包內空空,一張白麵餅,不翼而飛,不知何處去了。
正說話間,趙安從外麵回來,聽說丟失了餅,趙安將兒子喚到麵前道;餅是如何丟失的,公子道;孩兒有所不知,隻是到午間吃時不見了,趙安道;可是每日都掛在那裏?公子道;每天都是,從不換位,父親道;可曾丟失過?公子道;不曾丟失過,父親道;今日可曾有人動過你的書包,公子道;不曾看見,父親道;今日上課時可曾出去過?公子道;沒有,趙安道;既然書包掛在牆上,又不曾見有人動過你的書包,此事倒也怪哉。又道;明日早晨讓你母親再做兩張白麵餅,你到學堂照就掛在原處,如若再丟一張還有一張。
次日早起,李氏按趙安吩咐,又給兒子做了兩張白麵餅,早飯罷,公子將兩張餅裝好,照常上學,到了學堂,公子照就將書包掛在原處,回到坐位,不移時,老師走進學堂,給學生們講課。到了午時吃飯。趙夢龍將書包摘下一看,兩張白麵餅,沒了一對,公子無奈,隻好等到放學回家,稟知父親。
趙安聽了,二話沒說,怒氣衝衝,來到學堂,見到老先生便道;周先生,你對你的學生管教不嚴,常言道;家有家法,校有校規,我兒兩次學堂失餅,你不知曉?周老先生不知何故道;老東家何出此言?趙安道;我兒趙夢龍一連兩日帶的白麵餅,皆在你校丟失,學堂內焉有失物之理?周老先生和言道;老東家且息雷霆之怒,衝動和暴怒都於事無補,令郎失餅之事,老夫委實不知,你且回去,待我查明此事,嚴加懲處,讓你令郎捎信回去,稟明此事,你看若何?趙安聽了道;老先生若委實不知,是老夫出言不遜,冒犯尊顏,請老先生海函。
說罷,轉身便走,老先生送出學堂道;老東家慢走,恕不遠送,便轉身回堂,心中暗想,這幾日,每天講課,除中午吃飯外,不曾離開學堂半步,亦未見哪位學生下地走動,豈有失餅之理,老先生百思不得其解,便將趙夢龍叫到麵前道;趙夢龍,你這兩日失餅可是事實?趙夢龍道;學生焉敢胡說,是這等說,是老夫子之誤也,想了想有對趙夢龍道;你今日回去,與你令尊商量一下,明日你再帶兩張白麵餅,讓你母用針認上一條紅線。將紅線團成團越長越好,將針別在白麵餅上,帶到學堂,照就掛在原處,趙夢龍答應一聲是,便轉回家中,將老師之言說與父親,父親聽了道;就按先生說的做了。
次日早起,李氏將餅做好,找來一大團紅線,認上針,別在餅上,裝在書包內,趙夢龍起來梳洗已畢,飯罷,背起書包徑奔學堂而來,走進學堂,老先生早已等在那裏。見趙夢龍進來便道;今日可曾將白麵餅和針線帶來?趙夢龍道;按老師吩咐,備好帶來,先生道;既帶來,拿來我看,趙夢龍將書包遞與老師,老先生看了看道;按原位照就掛好,回歸本座,老師一邊講課,一邊不時注視著趙夢龍的書包,自早至午,不曾有任何人,靠近趙夢龍的書包半步,到了午時,老先生親將書包摘下來看時,這一驚非小,三張白麵餅不翼而飛,老先生道;諸位學生不許亂動,且看紅線扯到哪裏去了,眾人仔細看時,紅線從窗逢出去,老師吩咐學生,立刻順著紅線去找餅,便知餅的下落,看看何人將餅偷去了,眾師生順做紅線找到學堂外,紅線順著學堂前一條小路扯去,小路通向西南方,小路崎嶇,凸凹不平,眾師生順著紅線找去,走有二裏之遙小路通向一個偏僻的山溝裏,小路兩側灌木叢生,茂密芊綿,又行數裏,前麵一片密鬆林,雖然時置陽春三月,但鬆林內依然是陰森森,冷颼颼,風擺鬆濤呼呼作響,紅線一通往密林深處。
一路上學生有說有笑,都欲知餅的下落,便順著紅線往前找,又行一程,隻見不遠處有一丘孤墳,學生們見了一個個畏縮不前,老先生道;大家不要怕,來至且近,但見墳丘高大,由於多年無人管理,墳丘上荒草萋萋,墳前用三塊方形石板砌的,紅線從墳門進去,直通墳內,眾人看了,不知如何是好,老先生圍著孤墳轉了轉,看了看道;將墳挖開,看看墳內究竟如何。吩咐趙,錢,孫,李你四人馬上回到村中,將鐵掀鎬頭拿來幾把越快越好,不得有誤,四人答應一聲是,便回村去了。
不消半個時辰,四人將鍬鎬拿來,老先生吩咐道;將墳挖開,且不可將紅線挖斷。學生們開始挖墳掘墓,老先生站在一旁心道;挖墳掘墓犯一大忌,怎奈今日,便得已而為之。
須臾,學生們將墳掘開,有人報告老先生道;報告師墓已掘開,墳內隻有棺木,屍骨皆無,紅線伸入地下,老師道;一不做,二不休,順著紅線繼續往下挖,學生們答應一聲,揮舞鍬鎬挖下去。挖約三尺有餘,又聽見鍬鎬碰擊石頭聲,細看時,裏麵是一塊大石板蓋著,紅線順著大石板邊緣繼續向下伸入,學生再報老師道;報告老師,裏麵是一塊大石板,紅線順著石板邊緣繼續伸入地下,老先生將石板掀開,且看石板下麵如何,學生們將石板邊緣挖出來,大家伸手,呐喊一聲,將石板掀開一看,石板下麵是一個深不見低的洞穴,從穴內咕嘟嘟冒出一股黑氣升天,須臾,化作一朵彩雲飄然而去。眾人看看穴內,黑洞洞,陰深莫測,令人毛骨悚然,再看紅線,伸向穴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