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陳直僵硬地回過頭來問，逍遙生直接噴茶了。
“好友你不要嚇他……雖然陳三小哥還還未弱冠，但是也不能是小孩子了。”
龍皇微笑道：“我哪裏嚇到他了，他不就是毛頭的孩子嗎？”聽著這話，陳直也隻好附和：“太傅大人畢竟是皇上的恩師，自然將小生視作毛頭的孩子了……”
“嗯？”龍皇聽了先是一愣，隨後緩神道，“那是小生語失了。”
“太傅大人？！”陳直整個人都不好了。龍皇自稱是小生，那他得自稱什麼？
逍遙生也不打圓場，直接就往嘴裏塞了塊甜糕，一臉似笑非笑的看著陳直。陳直想了想，低聲問逍遙生：“前輩，你與太傅大人到底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一口茶壓下一口甜糕，逍遙生梗了梗滿當當的喉嚨：“少說也數百個春秋了吧？不記得了。”說著朝龍皇瞥了瞥，意思是你說。
“數百個？”陳直發愣，他聽說的太傅不是龐家的養子，年紀輕輕就高中鼇首，連中三元，被先皇器重的人麼？既然在先皇之時年紀輕輕，就說明……他又看了眼龍皇，龍皇仍舊沒有說話，隻是看著他的眼神帶著意味深長的感覺。
看著龍皇的表情，陳直覺得自己自出生之後估計是頭一回這麼囧：“太傅大人，您能自稱……”龍皇一聽表情一亮，笑容更深。“……自稱，老夫……嗎？”
裏屋中爆發出一陣大笑，驚到了廂房裏調藥的淑儀：“嗯？”
逍遙生捂著嘴努力不讓糕點從嘴裏噴出，龍皇搖著扇，朗聲笑道：“子省不要見外，我自稱‘小生’隻對著你旁邊這個黑心肝的。”說著伸手扶住陳直，手上有隱隱的紫色磷光升起。
陳直自從離魂至今第一次感覺到了手的觸感。他已經太久沒有觸摸他人的感覺，自己都快認為自己已經無望，每每眼前都似是鬼差來臨。如今竟然感覺到太傅握住他的手的感覺，有種意外的慌亂和害怕——手的觸感非常冰涼，但是心裏卻突突地跳動，非常難受。
等一下，心！心在跳了？！我……活過來了？
陳直猛然看向龍皇，嘴唇止不住的顫動，好容易才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不至於太顫抖：“太……太傅大人？我活過來了？我……我還是原來的……我麼？”
“好友，這種方法？你不怕讓武林道上知道你尚有此力還會針對你麼？”逍遙子似是吃了一驚，站起身道。
龍皇沒有直接回答他。微笑道：“本皇常年以天地靈根修煉，可馭使龍氣再造之力回複你的肉身，但是這個身體有一個不好的地方……”話尚未說完就見陳直痛苦地癱在地上，四肢抽搐著，似乎是努力要遮住自己的眼睛他感到自己體內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骨頭也熱的似乎要裂開。逍遙生見狀一揮拂塵，所有窗門應聲而關；再一甩，原本收在壁中的屏風也紛紛張開，將四麵圍了個水泄不通。室內驟然暗下來。
“主人？”淑儀在裏屋探出頭來。
“淑儀姑娘先不要點。”逍遙生趕緊製止她要點蠟燭的手，令她回房間去，然後給陳直端了杯茶灌下去。
沸騰的感覺漸漸消失，陳直好不容易緩過氣來，驚慌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再造的肉體有一處與平常的血肉之軀有所不同，在於這幅身體沒有辦法直麵朗朗白日，必須控製光亮。”
“那這跟原先的魂體有什麼差別？”逍遙生犯了個白眼，“比魂體更不方便了。”
龍皇親自將陳直扶起，問道：“子省現在還有力氣麼？”陳直強自站住，手要扶著什麼東西的時候卻發現是龍皇握著羽扇的手，趕緊鬆開。“我……我沒事了，多謝太傅大人。”他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一眼龍皇，問道：“太傅大人如何得知弟子的字？”
“嗯？你的‘易’學得如何？”龍皇躺回了座位，慵懶的姿態掩不住睥睨風雲的傲氣。
“額……”陳直隨即恍然，苦笑著說，“弟子愚鈍，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這個易，就是《周易》，儒門書生都要倒背如流，但是與道士不同，儒生往往隻能知曉章句。或者中有能夠掐算之人，也是鳳毛麟角。但是龍皇不僅能夠掐算，在久遠的時光裏，他有大把的空閑做他想做的事情——包括預知、包括天機術。隻要知道線索，再聽到陳直的名字，他就猜出陳直大部分信息——至於有些事，即使猜中也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