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童接過名貼,麵上猶疑不定。“仙……前輩,這名帖是逍遙生前輩所持的麼?與往常不同呢。”剛經曆了一場莫名的爭鬥,令他不由得不警惕起來。
不參見他話裏有話,問道:“這正是好友逍遙生給我的,但是這名帖據說是求不名的大師兄給他的。”
“大師伯?大師伯的名帖不是這樣的啊?”道童停頓了一下,“不過……我也不記得日子了,是有一個人來訪,師父也說是他的大師兄。師父出山之前曾參習過不同門派,也許說的就是他把。請問逍遙生前輩是要讓師父將這個名帖交給那個人嗎?”
不參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他說隻要將這個帖子交給求不名他自然明白。”
道童頓首:“但是師父現在並不在這裏,我用飛鴿傳書給他。”
“他不在?那你是怎麼……”
“是啊,剛才是有一把怪異的靈器助陣我才贏的。”
不參轉身看了看狼藉的竹林,倏然回頭問道:“不好,楓魂靈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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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融的秋陽還在雲中浮動金彩的時候,玉清宮的金頂已經有人開始灑掃了。
昨晚的宏盛殿燈火通明,各門下大弟子們都在那裏給今日的執事師傅分配任務。這個旬月,那些還未獲得道號的弟子們與各寮師們大多都要窩在寮裏不能到前山來。但是執事們都太忙了,寮裏現在就和翻了天一樣,這些小弟子們平日受管束太多,現在就成了加倍的玩兒。這可就苦了監督的寮師們了,夜晚督促休息白天洗床單,還要看著他們念經。
歸雲在寮中灑掃完畢之後把剛洗完臉的小師弟們叫去吃飯,同門的寒雲就去寮中檢視那些賴床的臥病的孩子。他是歸雲的師兄,剛升任寮師不久。這一次道海論劍,應虛子師父還特地跟他多交代了許多事情。更讓他們這些有一定道行的年輕弟子興奮的是,這次的論劍大會會讓他們在老前輩們麵前展露展露。不會全程在寮裏悶壞的。想想不僅能看見道門前輩切磋道術,還能直接得到麵見傳授的機會,光是想一想都覺得非常激動。
但是,寒雲在修晚課的時候跟歸雲說這件事,對方的臉色卻並沒有什麼波動。“師兄,你知道我的天分也就如此,展露是展露一番,也算是讓師父們考驗明白。但是說到另修旁門,師弟認為這並不妥當。”
“怎講?”寒雲並不明白師弟的想法。也難怪,他們的根底已經固定了,能夠接受的修行也會漸漸固定下來。除了在一些其他如陣法、靈應、丹藥、劍術上進行加成之外,很難會有其他非常驚人的轉變——當然,如果你需要洗骨易髓……那就當沒聽見好了。要知道洗骨易髓對於原有的功體的破壞基本是完滅,如果你是一個功體本身就不穩的人,修煉數百年後想要洗骨易髓,最可能的結果就是功體破壞的一瞬間,身體因為承受不住突然的衰老造成的負擔而一命嗚呼。
寒雲的臉色有點青,晚課結束好久還呆坐原地。整理好經書正要離開的歸雲見了,上前輕拍了他:“師兄,該休息了,不需要這麼拚啊。”寒雲身子抖了一下,恍然回神道:“哦,好的……”
後來寒雲在獨自修行的時候經常想到這一點,他們的修行尚淺,根基也不深,如果在此時進行他法的修行是不需要傷損功體的。但是同理,因為分散了心神,修行道術的進度就會變慢。如果修行差到讓師父們看不下去的話可就糟了。一邊是繁忙的功課讓他不安,一邊是道法更進一步的吸引。寒雲有點不知所措。
但是某日在山道上知客的時候,有一個仙氣飄然的羽客在與他對談時知道了這件事,對他說了一些話,使他豁然開朗。
“小道長聽過南華老仙嗎?”
“聽過。是一位佛道雙修,功力深不可測的先天。”
“深不可測啊……”那人頓了一下,微笑道,“小師父是想要同時修行多種甚至是相反的功法,是否想過為什麼一般前輩們都不允許這樣做呢?”
寒雲愣了一下,回答道;“因為害怕功體逆反相衝,反而對己有損。”
“不是的,隻是怕本門心法外露而已。”看著寒雲震驚的臉色,他的微笑深了一層,“因為一般武林中人修習心法,沒有人從旁知道或協助是很難有所進步的。特別是自己已有功體,後一個師父一定要了解你的功體才能判斷你能不能練,怎麼練。但是這麼一來就會泄露門派天機,所以雙修並習在大多數門派都是不允許的。”他攬過寒雲,兩人在小道旁的古鬆下打坐。接著說:“但是也有少量資質非常好的人佛道雙修甚至儒釋道三修,這可以借助功法的疏導之術暫時壓製原有的功法,等到新的功體穩定下來,在進行雙氣合運。口訣陣法也是一樣。像南華老仙那樣的先天畢竟是少數,但是如果小道長證道飛升之後再以此法修行他術,也是可以有所補益的。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