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福茶樓。
說書的先生正唾沫橫飛地講著坊間喜愛的英雄好漢才子佳人的江湖傳聞,麵前的書案被拍得吱嘎作響,聽眾還時不時地與先生插科打諢一下。不愁道人帶著陳直找了一處不被注意的廊下長凳,坐下聽起書來。“……那丞相見周公子一表人才,當下決定為周公子與千金永結秦晉之好……”混蛋,不愁可不是來聽這個的,都什麼時辰了,枯筆書生也該來了。正這樣想著,就說曹操曹操到了——“誒,小兄弟,今兒來的真晚啊!”“對啊,人家大有先生都拖了這麼久,趕緊的今天有什麼故事啊?”眾人喧鬧著站起來,入場的那位背著書箱的說書人立馬被人群遮住了。待說書人將書箱放在書案之下,便拈開竹扇,白紙扇麵大書四字:“枯筆生花”!陳直看那說書人半挽著個發髻,綁發的藍帶子前綴一個鑲一塊六角鐵灰紋理的白玉的銀夾。雖然從看客們的話裏覺得他的年齡不大,眼睛有神,但是因偏幹瘦而顯得滄桑許多,灰藍色的窄袖布袍用方勝紋的繡帶收著袖口。如同富有德望的先生一般。
“哈哈,不才隻是區區一名酸儒,靠著說一些平常故事勉強混口飯吃,怎麼好受如此大禮?”
好你個酸儒,不愁道人雙手接了小二遞來的清茶,趕緊奉上一個仙風道骨的神秘微笑先把小二唬得一愣一愣,就差沒頂禮膜拜了。至於台上,看都不用看,這家夥今兒我就問定了!錢都不用給他~自顧自地喝上一口茶。
想得真美,枯筆書生感應到不愁這隻鐵公雞的存在後拋了一記旁人難以察覺的眼刀飛向不愁,然後——“噗!”感應到眼刀的某人隻覺得眉心一陣痛猶如掌擊一般,噴茶了~
“啊呀,道長您沒事吧?小的給您換茶,來快用布巾擦擦……”小二趕緊上來幫忙收拾,旁邊一些看客的眼光被成功轉移到這裏,還有一些人零零碎碎地嘀咕著,內容無非就是“這裏有個瘋道人打攪說書”之類的。陳直忍不住一旁笑的嗤嗤嗤,惹不愁兩眼一翻白:“小二哥拜托跟萬俟先生商量一下待會能不能少待一刻,別跑太快?”
“誒好叻!”
“多謝了。”看來這次跑不了又要跟“那個人”開賬單了——不愁隻能說服自己按下心來靜待消息。
枯筆書生萬俟泓這次講的是一件年代久遠的奇事。傳說北地莽山的丹溪中有一種青紫相間的魚,除了顏色之外與平常的鯉魚一般,稱之為紫府丹魚,也叫“蟒袍鯉”。這丹魚全身上下環繞著耀眼的白色光芒,每月初七夜晚到丹溪觀看丹魚,會看見它們猶如河漢星辰一般從上遊成群而來。但是它們的模樣卻不是每個觀賞的人都可以看到,有的人隻能看見一陣光芒閃過,有的人卻可以看清丹魚的鱗片與它的六根魚須。如果能得到一隻丹魚,將其血塗抹在腳上,便可以渡過丹溪,進入丹溪環繞的莽山密地。不過即使沒有魚血,能看清它們的模樣的人一個月之內會有一件好事發生。
“先生,你見過那魚嗎?”內中一人問道。
“哎呀呀,這樣的好事哪裏是什麼人都可以一遇的,不才可沒有這樣的幸運啊~”萬俟泓一揮紙扇,以扇遮麵,露出一雙笑眼,好像偷吃肉成功的小狗一樣。人們有的大笑,有的“誒誒”起哄,茶樓裏熱鬧非凡。不愁眼錯不見一下,陳直整個飄到離萬俟泓不遠的人群邊,讓不愁好一陣慌亂:“我還以為你被這裏的陽氣擊散了,你的魂體還不全,事情也還沒完。不要一副小孩子頭一回逛廟會一樣好麼?好歹你也是中舉的人了,聽故事你就好好坐著聽啊!”暗暗傳音入密給陳直這孩子,還要一邊以讓人看不出來的淡定表情魚一樣快速地將萬俟泓領走。一個故事就講到午飯時間都沒了,再講下去太陽都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