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
“吃藥,太子特意吩咐,每日定時讓軍醫熬湯藥給你,這藥是止痛的。”沈從筠關切地說道,藥湯上升的熱氣,籠罩著他英俊成熟的麵龐,將臉上的傷疤輕輕遮掩,多了幾分柔和。以至於恍然,讓清澄以為她還在聖都沈府中。
沈從筠輕笑著,手指握著調羹,準備給清澄喂藥。
“兄長,還是我自己來吧。”清澄不想麻煩兄長,也覺得不好意思。
“你動也不能動,怎麼自己喝藥?若是撒了,那可不好。這藥材稀缺,萬不可浪費。”沈從筠感歎戰事吃緊,物資匱乏,受傷的戰士們缺藥,延誤了病情,恐怕要落殘。
清澄拗不過兄長的堅持,張嘴接受著他的喂藥。想起死去的沈從雨,也許兄長是把她當做了從雨。以往沒來及關切,便將所有的情感轉移到了清澄身上。
清澄一口口抿著發苦的湯藥,終於喝完了。
“這裏麵有三七和丹參,麻黃,都是些珍貴的藥材,用來止痛療效是很好,但麻黃服用多了會產生嚴重副作用,會使人心率加快,焦慮過甚,引起癲癇。我現在已經不痛了,明日就不用為我熬藥了。”
清澄想起浴血奮戰的戰士,衝鋒陷陣,身負重傷,卻沒有藥醫治,不免心酸。他們比她更需要這些藥材。
當困在沈府,皇宮裏,隻想著自己的安危,反倒是到了最危險的戰場,胸懷竟然敞開,首先想到的是國之存亡,將士安危。國亡了,哪還有百姓?
沈從筠猜到了清澄的想法,“你不希望將藥材用在自己身上,要留給受傷的將士嗎?清澄,不要太傻,戰場遠遠比你想的要殘酷。”
“也隻有兄長說我傻了,這麻黃用多了的確不好,還望兄長告知軍醫。”清澄訕笑,看向兄長的眼眸裏滿是欽慕。
在兄長麵前,他會拿自己當做需要被照顧的人,從不嘲諷她的懦弱和小心思。
她在小諾和娘親麵前,永遠都要將自己偽裝變得很強,守護著他們,有時也會累。
“兄長,現在戰事如何?”
沈從筠緊緊皺著眉頭,言語中透露出失落和憤恨。“我軍處於下風,邊境城池歸寧鎮被占,此地攻難守易,位置重要。切斷了我軍進入淩邱國腹地的正麵路線,而且淩邱國的蘇世子威脅太子,若不繳械投降,就要屠城,所以歸寧鎮必須在這兩日內拿下。”
“又要屠城?他們淩邱國行事作風真是毒辣,這蘇世子又是何人?”戰事凶險,千鈞一發之際,決斷難定。
“蘇世子是淩邱國未來的皇位繼承人,此次由他領兵對抗我們大祁。此人狡詐陰險,善用計謀。此次挑起禍端,吞並我大祁,他們早有預謀。”沈從筠義憤填膺,嫉惡如仇,盡顯忠將本色。
“我們大祁在邊境不還有些附屬小國嗎?聯合他們對抗淩邱,不好嗎?”清澄對於戰略布局一事,隻從兵書上看過,未曾實戰,有些具體的問題還是不懂。
沈從筠覺得和清澄聊天,總能找到一種知己之道,不忌諱男女有別,隻論朝堂諸事,你來我往,互為爭辯,總能得出一番見解,令人茅塞頓開。
他拿出一副地圖,指給清澄看,“這是南陽邊境,我軍所在,與淩邱國隻一暗河相隔,正前方便是歸寧鎮。在淩邱國邊境腹地,西南方向是大祁附屬國南滄,國土麵積較小,相當於一座南陽城,此處是最易偷襲淩邱國的絕佳之處,但那蘇世子早派重兵把守,堵死了所有的路。東南側是另一附屬國北冥,地勢險峻,翻過一座山,再渡過暗河便是淩邱駐軍之地,但山上毒蟲遍布,密林縱橫,不宜行軍。再有便是一些小國,根本不起任何作用,與其說是國,連個小鎮都稱不上。當初之所以設置這麼多附屬國,無非是驅趕有功之臣遠離聖都,分散他們的軍權,這幾年已將兵權逐漸收回,這些附屬國自然也快不複存在了。”
清澄認真聽著沈從筠的分析,手指鄭重地點在北冥國處。
她眸中閃爍著奇異的光彩,莊重地說道,“我認為從南滄國佯攻,從北冥翻山渡過暗河偷襲較好,其中一定要掌握好時間差。一日之內翻過山,守在暗河附近,與此同時從南滄國發起攻擊,迫使淩邱國集中軍力支援南滄一側。偷襲的人隻需十餘人,深入淩邱國駐軍後方燒毀其糧草。”
沈從筠細細思索探究清澄所說,“你這想法聽來不錯,可實施起來卻有些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