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麼能比得上你命重要的呢?不要太倔強,我不讚賞你這樣。戰場凶險,敵國交戰,並非我一人所能掌控。”祁嚴話語裏透露出的關心和擔憂,不無道理。
他指腹擦過清澄的臉頰,瞧她臉側一道傷痕微紅,哪還有在聖都時的清秀大氣?他拿出一瓶藥膏,輕柔地為她塗抹藥膏,溫熱的指尖混著冰涼的藥膏,讓清澄斂下眼眸,睫毛忍不住的輕纏,好似隨著他畫圈研磨似的指尖,悸動不已。
“還疼嗎?”他眼眸裏流露出來的憐惜,如荷花葉上的晶瑩露珠,慢慢地浸潤到清澄的心裏,甘之如飴。
清澄輕啟雙唇,悠轉素音,“不疼,一點都不疼。”即使疼在心裏,深入骨髓,她都不能應了祁嚴的要求,她不能就一事無成的回去。
“若是留了疤,可就不美了。”祁嚴輕歎一口氣,看到她眸底的倔強,悠長無奈。
“軍營中的藥材是否短缺?”清澄在考慮是否將候禦風的事情說出來,她手裏握有的玉鑒也許能起什麼作用。
祁嚴眼眸裏閃過一絲淩厲,顯然藥材一事正是他心中一大憂慮。
“你有所不知,進出南陽邊境的所有藥材和銅礦都掌握在南陽三大世家手中。他們各個利欲熏心,不顧家國仇恨,竟還將珍貴的藥材和銅礦賣給淩邱國。本王幾次派人命他們交出藥材和銅礦,以公正價格購買,他們卻找借口拒絕。國若亡之,這些人就是罪魁禍首。”
祁嚴語氣狠厲,對三大世家恨之入骨,嫉惡如仇。想必他定也是為此事想了很多法子,都不奏效,這些人軟硬不吃,妄想在兩國交戰之際,抬高價格,兩邊獲利。
清澄敏銳地察覺到他話裏一語帶過的‘本王’,看來他隻有在自己麵前才會流露出溫柔的一麵,在他人麵前盡顯皇者威嚴和狠絕手段。
“我途徑黑金市場,聽聞三家以侯家獨大,有銅礦和馬場,產業雄厚,根深蒂固,自然不會那麼容易妥協,但也不是毫無辦法。”清澄在猶豫,她手中握著的玉鑒可以威脅控製候禦風,她也知曉三大世家內鬥的消息,她完全可以利用這些瓦解他們三大世家的實力。
隻是這其中必然要出賣候禦風,她需要斟酌再三。遇到候禦風,幫了她,讓她避免被錢郡丞抓住,但他同樣也利用了她。
祁嚴看到清澄垂下的眼眸,猶疑的意味,抬起手指貼著清澄的臉頰,將她耳間的發絲撩到耳後,手指輕撫著她的發絲,蘊含著深深地情意。
“你有事瞞著我,對嗎?”
他的聲音好似空穀幽蘭,如夢似幻,柔和的氣息噴灑在清澄耳垂上。
最終清澄決定將候禦風的事情告知祁嚴,因為國之存亡大過於天,候禦風將藥材賣給淩邱國,無疑就是叛國的行為。為了此次戰事勝利,她必須這麼做。
“我在南陽城中遇到了侯爺,他真名為候禦風。前兩日夜裏他運送銅礦的馬車半路遭埋伏,應是其餘兩家所為,他們開始內鬥,互相搶奪生意。太子可以利用這一點,逼迫候禦風答應交出藥材,銅礦的條件。”
到底,清澄還是沒說出玉鑒的事情。她還想給候禦風留一個回旋的餘地,希望他不要執迷不悟。
祁嚴看向清澄,溫柔地笑著,“你的主意很好,我現在就派人去南陽盯著他,再暗中摸清他們三家的關係。”
清澄回以輕笑,手心攥著被子,相信很快就能見到候禦風了。
“清澄,這兩日我都未曾合眼,隻想著與淩邱國的戰事,無暇顧及軍資一事,現下又有事要忙了。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來看你,好嗎?”他的語氣充滿了柔和,讓清澄怎麼忍心拒絕他?
清澄語氣裏充滿了擔憂和心疼,“太子辛苦了,我會好好養傷,太子勿要擔憂。”
“叫我祁嚴,我走了。”祁嚴暖暖一笑,微微翹起的眼角,難掩疲態,他的眼神都有些迷離了。
“嗯。”清澄心裏感覺暖暖的,遇到祁嚴真好。
望著他高大的背影,撩起帳簾,邁出步伐,離開之際,漠然轉身,回眸輕笑,讓清澄的心悸動不已,那樣的笑容真好看啊。
輕輕側身,垂眸看著胸前緊緊纏繞著的白色布條,手指輕挑,將胸側一處的布條末端塞緊了,指尖微暖,好似沾染著祁嚴的氣息。
輕輕閉上眼睛,竟然睡著了。
不知何時,鼻尖縈繞著一股藥味,略帶苦澀。
有人輕輕喚著她的名字,“清澄,醒醒,吃藥。”
她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兄長端著一碗藥湯,衝她寵溺的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