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很複雜混淆我想說的話
我不懂太複雜的文法
什麼樣的禮物能夠永遠記得住
讓幸福別走得太倉促
雲和天蝶和花從來不需要說話
斷不了依然日夜牽掛
唱情歌說情話隻想讓你聽清楚
我愛你是唯一的傾訴
寫一首簡單的歌讓你的心情快樂
愛情就像一條河難免會碰到波折
其實關於林朵和李哲的故事張澤楠是最不願意回想的，但它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張澤楠自己青春的一部分，它銜接了他接下來的一大段幸福和悲傷的歲月。
但當時的張澤楠並不知道，他其實也占據了另一個女孩的大半個世界。
五
陳熙經常遇到那麼一個男生，他有向左微斜的劉海兒，常穿水洗藍的牛仔褲和一塵不染的白色襯衫，天冷了也會套上校服。他不會耍酷，不會為了風度在冬天穿薄薄的闊領毛衣，每次從他身邊走過總會嗅到一股幹淨的洗衣粉味。
林朵說他叫張澤楠，有個叫楊吳的死黨。
很多年後，陳熙依舊不是很清楚自己當初為什麼會喜歡上張澤楠。但愛情就是個麥田怪圈，一旦突兀的出現了，就成為了一種事實。
其實還是有原因的，就像麥田怪圈的出現始終脫離不了麥田一樣。
陳熙記得很清楚。
那天星期六，市一中照常免了晚自習。六點鍾的時候，陳熙戴著耳機順著操場漫步，聽的是CLANNAD中的《小小的手心》，這是首帶點憂傷的日語歌。
當時操場上沒什麼人，西邊的天際被夕陽鍍了一層紅沙，大半個天空都小資得一塌糊塗，很像是二次元中放學後的情景。
於是陳熙就想起了初三的時候。那會林朵退了社團，隻有她依舊堅持周三最後的一節自習課去活動室。有時候活動室裏實在沒人陳熙就會坐在向北的主席台旁，脫下鞋，在夕陽下晃著自己白皙得如同玉琢過的腳丫等尚蘭中學的放學鈴，陳熙記得那個鈴聲是三四個簡單發音的鋼琴獨奏——“鐺鐺滴答”。平時聽著沒什麼，但每當麵對著空曠的操場和冷靜的教學樓，期盼著“鐺鐺滴答”的時候總是落寞得要死，那時候她會想起老爸，想起林朵，想起自己上午拒絕過的小男生，想起那包沒叉子的泡麵，總之，陳熙會想起許多東西來阻止腦袋變得空白，因為一旦腦袋空白一片的時候總會覺得這個世界把自己完全拋棄了。
這種想法連同那雙腳丫子都很小清新。
但問題就是出在這。
當時的張澤楠恰好就在夕陽最盛的旗杆下，他那天隻穿了一件白色襯衣，還低著頭，讓不遠處的陳熙看不清他的表情。
其實每個女孩都是有小資情結的，而犯小資時的女孩又是最容易被打動的，可關鍵是，不是每個人都能恰好遇到這樣的情景。
天空幽紅的午後，低首不語的少年，還有催人小資的《小小的手心》一起狠狠地擊中了那個樟樹下帶著耳機的女孩。那會正在熱播胡歌版的射雕，所以陳熙自然而然的就想到，如果按住夕陽不動，單把此景換成浩瀚草原，那個低頭沉思的少年就太像郭靖了。
耳中的《小小的手心》一直放到了最後一點的鋼琴獨奏，陳熙的耳邊靜靜的，偶爾響起一兩聲幹淨的音符。
陳熙那孤單了16年的心突然被什麼東西浮了起來。
這份感覺自11月份以後就在不斷地發酵，似乎時時刻刻都有頂開鍋蓋的危險。
後來2月份的某天，學校廣播台突然放了首的《我不是黃蓉》，王蓉在裏麵唱道——
我不是黃蓉我不會武功
我隻要靖哥哥完美的愛情
我不是黃蓉我整天做夢
在夜裏唱情歌失戀也英雄
那時陳熙正在社團門口吃著外賣，當到了“我隻要靖哥哥，完美的愛情”時她突然就哭了，滿腦子竟全是那家夥穿著水洗藍牛仔褲和白襯衫頭頂我是“郭靖”的樣子。
當時社長正好端著泡麵走了過來。他看見“公主殿下”滿嘴麵醬蹲在牆邊梨花帶雨立即就怒了，說是不是外賣辣子放多了需不需要我帶上社團的弟兄們把那店給砸了？
陳熙把手上的拉麵扔了過去，罵道，你要是敢把這事說出去我就咬死你。然後就狠狠地跺著腳跑到了廁所裏。
在廁所，陳熙看見鏡子中的自己依舊是愛日漫愛時尚討厭數學的美少女，隻是眼睛紅紅的，嘴邊還沾著麵醬。
過了會，外麵的歌曲已經換成了彭羚的《安慰》，陳熙深吸了一口氣，用冷水敷了敷眼睛，擦掉嘴邊的麵醬回到了社團的活動室裏。
3月份王心淩出了新專輯，陳熙趁此給張澤楠發了條短信——
幫我搶到王心淩的新專輯，然後送到宿舍樓下，我就把我表哥的原尺寸霜之哀傷劍送給你。
第二天一大早室友就叫醒了陳熙，說有一個很郭靖的男孩在樓下喊她。陳熙急忙一個鹹魚翻身從床上跳了起來，她趴在窗口看見了樓下衝她傻笑的張澤楠。
果然很郭靖。
陳熙草草的在洗手間打理了一下頭發就抱著昨晚表哥送過來的劍直奔樓下。
3月已經很暖和了，外麵陽光正好，宿舍旁的草坪上已經可以看見新芽。張澤楠左手拿著專輯嗬嗬的笑著，右手撓了撓頭，露出了少有的羞澀。
難道這貨開竅了？知道本姑娘用1890的劍換50元的專輯的真正用意了？陳熙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發燙，於是低下了頭，下意識地認為自己應該穿上女襯衫和彩色舞蹈褲才對。
“總感覺用專輯換你的劍是占你便宜，那個……要麼我再補些錢？”
張澤楠接過劍後說了聲陳姑娘謝謝啦，然後就美滋滋的走了。陳熙剛才在遞劍的時候差點沒砸過去。你不cos郭靖會死啊，你知不知道你一副我是郭靖的樣子實在讓我又愛又恨啊，誰稀罕你的專輯，昨天表哥送劍的時候已經把專輯給我買了好不好？說句姑娘你是不是看上我了咱們拍拖吧會死啊？
陳熙氣不打一處來，但張澤楠已經走到了宿舍對麵有樟樹的小路上。
幽紅的樟樹葉飄飄灑灑的落下，一段一段的陽光穿過樹葉的間隙打在地上。清晨的麻雀嘰嘰喳喳的叫著，在蔚藍的天空下，張澤楠擺弄劍的背影像是一個想仗劍走天涯的孩子。
這時陳熙突然想起了《射雕英雄傳》裏郭靖在林子裏向黃蓉炫耀降龍十八掌第二式飛龍在天的情景。
可是，拜托啊郭大俠，黃蓉我明明在這兒好不好？
已經走遠的張澤楠突然狠狠地打了個噴嚏，他抽了抽鼻子，繼續走在了一溜樟樹的小道上。
這樣令人憤懣不平的春天就隨著樟樹的落葉期一並逝走了。
六
4月份的某天，陳熙找林朵去逛街，到了操場恰好看見她和李哲在操場慢跑。陳熙立即在看台上罵道：“林朵！你個重色輕友的家夥！”
林朵差點摔倒，還好李哲眼尖，急忙扶住了。
“陳熙你！”
“好啦好啦，親，別生氣啦，年級主任最近可有在操場走走的喜好哦~”
林朵身邊的李哲下意識的鬆開了扶林朵的左手，林朵沒有察覺到，倒是同樣眼尖的陳熙看見了，卻沒說什麼。
“又去逛街？”
“是啊，新的夏娜抱枕超萌！再說我的那個立華奏都有些褪色了。”
林朵心想昨天去你寢室你還誇你家立華奏買了有半年了依舊卡哇伊如初，怎麼今天就褪色了？林朵很想拒絕，但李哲在一旁說：“小咪，要麼你去吧。”
林朵畢竟是女孩，臉皮薄，隻好答應。
“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在步行街上，陳熙拉著林朵的手。
“什麼？”林朵喃喃道。
“就像個半年沒見道夫君的受氣小媳婦！”
林朵一愣。
“你沒發現你總是很主動嗎？他有主動找過你嗎？他有給你買過什麼東西嗎？他有說他是多麼愛你嗎？看看人家張澤楠，同樣留的是向左斜的劉海兒，人家多細膩！”
林朵愣住了，她似乎根本沒有考慮過這些細節。
但這算細節嗎？
李哲上一次約自己是什麼時候？林朵突然記不起了。她同樣又意識到李哲隻請自己吃過一次冰激淩，而且還是自己最討厭的草莓味。說愛我？這個似乎沒有必要吧？但李哲好像連“我喜歡你”都沒說過吧？
沒等林朵回答，陳熙又說，“他知道你喜歡吃刨冰嗎？你記得上次張澤楠請我們吃刨冰還特地問了我們的口味。”
“其實我覺得李哲不是不喜歡你，而是他愛得太高貴，總希望你可以付出的比他更多。”
“是嗎，我怎麼一直沒有發現呢？”林朵地下了腦袋，看見了自己有些髒的小皮靴。
“戀愛期的女孩都是傻子嘛。喏，到了！”
林朵抬起了頭，看見動漫屋粉色的招牌在春天的寒風中瑟瑟的發著抖。
星期天的下午教室裏空無一人，窗外有陽光撲進來，它把林朵的半個身子摟在了懷裏，林朵烏黑的秀發也被鍍了一層漂亮的亞麻色。
林朵趴在桌子上，掏出了手機。
屏幕上顯示有兩條新短信，備注都不是姓明的。如果是以前自己早就給她發了好幾條短信了吧？林朵這樣想道，心理又開始委屈了，她覺得自己在這場戀愛保衛戰裏處於相當不利的地位，似乎自己堅持了16年的驕傲在人家眼裏全成了傲嬌。
6月的暖風一陣一陣的吹進來，外頭有發春的母貓的嬰兒叫，林朵覺得耳邊空蕩蕩的，寂寞感像是洪水猛獸一般從自己的背後湧了上來。
過了好一會，林朵猛的站起身，然後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一樣離開了教室。
在露天籃球場，林朵站在一旁的小道上，不遠處的李哲和幾個哥們在打籃球。林朵看見他把球運到了三分線處。
一個眼尖的哥們捅了捅李哲，說，你妹子找你。
李哲準備投球的手慢了一拍，球歪了，砸在框上“砰”的一聲又反彈在了一旁的草坪上。
“小咪，你來啦？”李哲靠在籃板下笑著問道。
“嗯。”
李哲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
“那個……小咪，這幾天你怎麼不給我發短信了？”
“我不主動發你就永遠不會回嘍？”
“你怎麼了？”
“李哲又到底有沒有在乎過我？”林朵突然吼了句，仿佛是為了證明自己絕不是陳熙頭上的kitty貓。
“小咪……你是不是要分手？”
林朵一愣，她完全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準確的說她隻是一時頭腦發熱才跑過來說這些話。林朵有些懵了，她讀不懂李哲的驕傲，也讀不懂他的愛情。“是不是要分手？”說得多麼不卑不亢。
“是！”
女孩的驕傲讓林朵終於說了出來。她轉過身走了。
但李哲沒有追過來，沒有叫住自己，沒有叫前麵的哥們把自己截下，他什麼也沒有做，隻是任自己離開，就像當初任自己在陽光下數他的眼睫毛一樣。
林朵的小碎步最終變成了跑，她低著頭拐進了一樓的廁所，然後對著鏡子中的自己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可生活還是要繼續，因為即使一個人再悲傷，時間也會讓她把這份悲傷強行裹進心裏，隻要不觸及，一切都會風平浪靜。
不過也真是湊巧，這件事情發生不久後就分班了。兩人的班級離得很遠，隻要不刻意經過對方的那條線，他們可以一整天不見麵。
七
現在回到張澤楠的這條主線上。
96號機上的黃毛正叼著煙忙碌著，他把鍵盤聲敲得“吧嗒”直響。這次他遇到了一個高手，對方前期玩得很好。屏幕上死騎的身邊簇擁著七八隻小狗，大概是個錐形，完美的反圍殺。
但黃毛還是麵對貧血弓箭手的隱身狠狠地罵了句娘。
對麵86號機子上的張澤楠耷拉著腦袋，手指卻在鍵盤上飛快的舞蹈著。他拉開一個貧血弓箭手，單擊守望者敲了下“D”，這次刀陣又帶走了對方的三隻貧血狗。黃毛如果看見這一幕一定會瘋掉的，因為張澤楠還時不時切出去打開QQ，看一個兔子的頭像，可惜頭像是灰的，因為很久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