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辭高遠書翰精深——寫在《所欲心跡》出版之際
擺在我案頭的書稿,是劉增民先生的又一部詩書新著——《所欲心跡》。這部厚重的大作,是先生古稀之年的詩詞、書法集。70首詩詞、70幅手書,這些詩詞及其墨跡,以“極千裏於一瞬,寄無盡於雲煙”的辭旨,展現了作者高風真骨、清淡自在的人生軌跡和情感心跡,形成了劉增民先生在中華民族藝術殿堂裏獨造的一道風景。
先生囑我為這部書的出版寫幾句話,我十分高興,以至在收到這部詩書稿本的月餘之間,每日吟賞把玩。每讀一遍,每觀覽一遍,都能獲得“見之易諭、聞之深誡”的教益。中國的詩與書幾乎同時起源於周前,迄今已有3000餘年。自《詩經》以降,中國的詩人、詩集可以萬計,但以詩書合集行於世者,卻為數不多。劉增民先生以長於近體詩詞、精於毛體書法而享譽三晉大地,享譽中國毛體書法界,享譽中國文化藝術領域。能為先生的著作出版寫點文字,備感榮幸。
劉增民先生的70首詩詞,題材廣泛,形式多樣。感事、寄情、悼亡、詠物、山水等類均有涉及,四言、五言、七言、雜言,均有運用。最短的僅4句,最長的達140句。所有篇什,無論清新,無論慷慨,無論恬淡,無論自然,你都會有一種淺切但絕對高遠、曉暢但絕對精深的感覺,這就是劉增民先生詩詞的魅力所在。
先生的詩詞語言清新。主要表現在語言的質樸平實上。如《六十七歲生日述懷三首》中“勸君莫笑桑榆晚”、“吾幸有成賴親朋”,明白如話。《二零零九年清明節隨感兩首》中“中華文明一脈承”,信手拈來。詩詞語言的運用要達到清新平實並不容易,這需要作者以深水求魚、高空弋鳥的精神去驅使自己探尋、磨煉、推敲、積累。
先生的詩詞情感豐富。筆者對先生的本集詩作作了一個大概的分析,屬於抒懷寄情一類的即達32首。先生在這些作品中所表達的情感豐富多彩,大到國家大事,小到友朋唱酬。或引吭高歌,“擎旗乃我中國人”(《上海世博會》);或振臂疾呼,“赴難克艱看牛年”(《戊子年紀事》);或仰天長歎,“人間母愛酬難徹”(《元日雪》);或怒問上蒼,“天庭何急招薛軍”(《哭薛軍》);或掩麵淒怨,“詩情詩景送詩魂”(《悼鍾聲揚三首》),如此等等。慷慨豪放、綺麗婉約、奇情異彩,交相映照於先生詩詞的字裏行間,感人至深。在古稀之年,以如此濃烈的情感迸發和渲泄為詩,詩人的人格和胸襟躍然紙上。
先生的詩詞意境深遠。詩詞意境是詩人以活躍的思維周曆寬廣的時空,通過文字向讀者勾畫出的繽紛境界與多姿圖景。宋代女詞人李易安(清照)稱此為“運指揮於方寸之中,決勝負於幾微之外”。劉增民先生的詩詞就善於在“方寸”和“幾微”內外,創造出一種令讀者萬般品味、掩卷長思的意境。他所營造的意境不是霞光流麗、無以企及的世外桃源,也不是虹霓縹緲、無以遙想的海天佛國,而是在對現實生活詩意深化的同時,以雋永含蓄的詞句和虛實交融的手法表達意蘊深厚的情感。如《戲議》中的“應憐群鬼嚎佳節”句,《自嘲》中的“一半癲狂一半癡”句,滋味雜和,情愫交織。你如果僅僅讀一兩遍,是不能讀明白的。這就是作者匠心獨運的效果。2009年2—3月的《侍母詩誌十首》和寫於2010年2月的《祭母文》,無論從煉句、遣詞、情感、意境哪一方麵講,都應該是本集的壓卷之作。尤其是祭悼慈母之《祭母文》,是詩人以血淚和著感恩的深情與懷念寫成的。
全詩四言,70行,140句,凡560字。“孤峰垂首,黃河騰浪”,這是赤子痛徹心脾的哀喪;“春暉不再,音容何仰”,這是赤子一腔深情的懷望;“相夫教子,飽經風霜”,這是赤子刻骨銘心的記憶;“愧為人子,難挽萱堂”,這是赤子警策人生的思量;“永遠豐碑,兒孫榜樣”,這是赤子繼承遺範的昭示;“建功立業,再鑄輝煌”,這是赤子祈告天靈的馨香。一唱三歎,反複吟詠;由遠及近,由淺入深;情感遞進,高潮迭起。這首詩既是一篇可以載入中華文明史冊的偉大母親的傳略,也是一篇可以載入中華文明史冊的教化子孫的箴言。詩人的心跡,至此可歎為觀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