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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6日,廣州雖然刮著剌骨的寒風,但可憐的宋家泳和張秋萍,謝過好心的房東之後,沒有選擇地踏上了不知該怎樣向父母交待的回家的路。

努力怠盡抓腫頭皮,誤撞危險牆陷進不能自撥的雷區

宋家泳一向不喜歡照鏡子,他的妻子自生病之後,也懶得照鏡子了。因為,她害怕看到鏡子中現在的自己。但那天在火車上,他們幾乎同時都想到了照鏡子。主要是想把病容如何偽裝一下,好讓父母見到後,不至於馬上就抱著他們哭昏過去。

12月17日下午,原本不算遠的路程,他們如同走了半個世紀,才回到了浦北老家。一臉蠟黃,抬腿都很費勁的他們,雖然一再給父母解釋,他們是因為坐車太累的緣故,但還是被父母一眼就看了出來,當場抱著他們就哭昏了過去。“泳兒,秋萍,不是說--你們--在廣州當了大老板了嗎?這到底怎麼了啊!安!……”

為了救治無望救冶的張秋萍,兩家父母都把家裏凡是值錢的東西賣了,又跑遍了凡是有希望借到錢的親戚,總算勉強湊到6萬多塊錢。12月24日,張秋萍被送到了廣西最好的腫瘤醫院--廣西壯族自冶區腫瘤醫院。盡管他們該想的辦法都想了,該盡的努力和可能都盡了,但還是沒有辦法控製著張秋萍癌細胞的惡化。很快,兩家父母再也拿不出一分錢來了。張秋萍隻好抬了回來。

看到妻子病情日漸加重,已經無力再湊到錢為妻治病的宋家泳,精神幾次漸近了崩潰。因此,張秋萍的心痛得如同針紮一樣難受,好幾次想通過自殺來為宋家泳解除痛苦,但遺憾的是,她連自殺的力氣都沒有了。無奈,張秋萍隻好搶著為宋家泳做點什麼,以求心裏好受些。

張秋萍撐著身子為宋家泳搶做這搶做那,宋家泳的心更痛了,他發誓:"哪麼還有百萬分之一的可能,他就要拽著妻子的生命不讓走。"但宋家泳已經走到了累死,也掙不回妻子上醫院看病的錢的盡頭了。

1997年2月21日晚上,宋家泳同姓的兩位朋友打電話給他,說他們幫他找到了一個好"工作",問他願不願意去做。宋家泳回答他們:"隻要能掙錢,隻要能救妻子,就是死他都願意。""好,那你趕快趕過來吧!" 宋家泳放下了電話,迫不及待地趕了過去,但還是朋友要求的時間晚了10分鍾。兩位朋友非要罰他喝一大杯。宋家泳雖然知道自己不會喝酒,但為了那份"好工作",還是"咕咚"一聲,把一大杯酒幹了下去。那一大杯酒喝下去以後,宋家泳才感覺到什以叫腦子昏沉沉,朋友說的些什麼他也聽不清楚了,隻知道迷迷糊糊中他接過朋友遞來的刀,去了本村陸安仁家。

第二天,當他清醒過來的時候,拽著昨晚上從陸安仁家"借"來的160元錢,冷汗像下雨一樣迅速打濕透了他的全身。他痛罵自己,怎麼這麼糊塗,居然幹出了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出來。非常痛悔的宋家泳,當即決定去投案自首。然而,他跑出去沒有幾步,突然把腳步停了下來,他猶豫了。他說他不是不敢去為自己的犯罪承擔責任,而是擔心妻子知道後會活活氣死。在這情與法的天平上,更多考慮了情碼重量的宋家泳,狠狠扇了自己兩個臉光而以示對自己的懲罰後,打止了他本可以得到法律從減處理的最佳希望的第一步。

為了不讓妻子看出他的驚慌,宋家泳強裝著一切沒事的樣了,盡可能地給妻子最溫馨的照顧。轉眼1個月的時間過去了,在惶恐中度過了這一個月的宋家泳,見一切都相安無事,懸著的心才稍稍安了些下來。

事後的3月10日晚上,宋家泳又為妻子明天撿藥的錢煩愁了。正當他愁得把頭皮抓得滿臉是血都想不出辦法的時候,1個月前幫他找"好工作"的兩個"朋友"給他送錢來了。急於用錢的宋家泳,沒有反對,把300塊悉數收下了。不過,他這樣給他的兩位"朋友"說:"錢我是收下了,但以後再叫我去那種傷天害理的事,我再也不出去了。"朋友沒有說話,迅速把臉背過去,看著他的妻子痛苦地咯著血,偷偷抹起淚來。宋家泳抬眼看了看他的兩位"朋友",看了看身體虛弱得像風箏一樣妻子,雙手捂住臉,突然"哇"的一聲,撕心裂肺地慟哭起來。

頓時,宋家泳沒有主意了,那天晚上宋家泳又和他的朋友一道,去了鄰村一條偏僻的鄉村路上"借"了45元錢回來。這次"借"錢回來之後,宋家泳同樣用狠狠的兩耳光懲罰自己,同時還再三警告自己,絕不允許再有下一次了。

1997年5月8日,當他的妻子那可憐的撿中藥的藥費眼看又要斷炊,他著急了,控製不著自己的又犯糊塗了。這次他"借"到了200多元。為了保證在"借"的時候,不讓被"借:的人認出他來,他都喬裝打扮一番,而且"借"的時候動作幹脆,從不傷人,還有就是借了就走。

1年12月4日,就在宋家泳準備再去"借"錢的時候,令他害怕的消息傳來了,他的兩個朋友"借"錢已經"借"進了公安局,嚇得他竟然在慌忙中生智,編了一個張秋萍都不得不相信的理由,連夜帶著她逃離了浦北。原指望在東興辦廠的遠房親戚哪裏找些工作做,以靜聽風聲。可就在他住下來的第三天,他的遠房親戚因為意外車禍走了,他不得不膽顫心驚回到浦北。

事情正如他所預料,他前腳剛進家門,後麵公安就跟了進來。隻是抓捕他的公安,全都身著便服,以找他有事為借口,把他"請"走的。宋家泳被抓的消息,很快傳到了他的父母及妻子家人的耳朵。"壞了,這下子壞了!"宋家泳著急得用頭撞牆。

下午,他的父母及嶽父嶽母來了,令他不敢相信的是,兩家父母除了深深地歎息和不停地抹眼淚,沒有一句多餘責罵他的話,而且還答應和公安一道幫他園謊。此後,陸續知道的村裏人,包括被他搶的受害者,自發地幫他園謊。考慮到園謊,總有一天會戳穿,被他糊塗救妻感動的村裏人和受害者,聯明寫信到公安部門和檢察機關,請求不要追究他的刑事責任;其中第三次被搶的受害者,主動放棄對他的指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