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痞子(1 / 1)

母親的娘家在京城,是戶部尚書的女兒,嫁給父親的時候已經嫁過一次人了,可惜那短命鬼被處了死刑,五馬分屍,死後連把灰也沒落著。這是父親說的,說的時候嘴邊兩瓣小尾胡一翹一翹地,滿口唾沫星子往外噴。想想也是,若不是個孀婦,照母親的家事跟姿色也斷不會嫁給像父親這樣的人罷。

院裏的海棠花一直是韓媽照應著的,跟著蹦蹦跳跳的丫頭拐過回廊便看到韓媽傴僂著身子半隱在花叢裏,花開了,可也沒有像丫頭說地那樣大朵大朵地吐著鮮紅。整片地花骨朵,偶那麼一兩株爭將出來競相開放。淡淡的,像極了豆蔻年華的少女,,娓娓地在低聲說些什麼,滿是羞澀。

“少爺,院裏的海棠是自家種的,養的嬌貴,我老婆子也照應不來,難免開得不好,少爺想看花到西山去吧,那裏的海棠也該鋪地漫山遍野了。”韓媽見我過來,抬起身子慈愛地看著我說。

透過瘦小的韓媽我看到姨娘帶著俊琅坐在湖邊玩耍,身後成群的丫鬟聚在一起嬉鬧。想想母親生前隻有丫頭和韓媽兩個人在旁伺候,也決不許人鬧出聲來的。就像韓媽說的,夫人喜靜,二夫人喜鬧。二夫人來了,這院裏盡是生氣,丫鬟們也活分了許多,隻是這家裏再也聞不到那股子書香氣兒,四處都是脂粉味兒,透著俗氣。

聽了韓媽的話,丫頭左纏右纏非是要我帶他到西山去,先生留的功課還沒有做,可終是敵不過丫頭那磨人勁兒,便也隨他去了。

馬車隻能行到山腳下,想看花?那麼剩下的路便要提著兩條腿走上去,到底是秋天到了,山上的天兒更涼一些,樹葉子也落的更快,枯黃的焦草落葉踩上去卡巴卡巴響,丫頭覺得好玩,故意踩來踩去弄出聲音來。

響聲很小,不知怎地卻引來一頭狼,透過層層灌木叢那雙透綠的眼睛死死盯著我們,大白天裏熒光閃閃的,丫頭嚇地大叫一聲躲到我後麵,其實丫頭的個子要比我更大些,躲是躲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