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連忙用針紮醒了紅湖、玉竹幾個丫鬟,昏迷的婆子和彌生倒一時沒人去管。
青煙向幾人問起了沐雪,幾人暈暈乎乎的還不知道沐雪不見了,一開始有些發愣,等搞清楚了狀況,一個個爭前恐後的大哭起來,又是跟穆楚寒請罪,又說要去幫著找沐雪回來。
穆楚寒單盯著哭得滿是淚水的珠兒:
“你說,你家娘子去哪兒了?這次又逃到哪裏去了?”
珠兒哭著,見穆楚寒篤定了大娘子是逃跑了,心裏咚咚直跳,卻還是按計劃硬著頭皮,死不承認,傷心的抽泣著說:
“九爺冤枉啊!大娘子怎麼會逃跑?肯定是被人綁了,或者被歹人抓去了。”
“大娘子要逃,怎麼可能丟下珠兒呢?且萍兒她們都還在呢!”
“歹人?哪兒來的歹人?”穆楚寒卻是不信。
珠兒滿臉是淚的說:“九爺不知道,賞花宴第一天晚上娘子就給歹人打暈了,奴婢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幸好是秦公子發現了,救了娘子,將她送了回來,不然…。嗚嗚…。”
“有這種事兒,你們怎麼不早說?”青煙跟著嚇一跳,踹了一腳明路。
明路心道:那天本來就是九爺自己讓他將娘子哄去後山楓樹林的,娘子遲遲不歸,他怎麼知道是不是和九爺在一起呢!再說後來他們去找,沒找多久那秦公子就將娘子給送回來了。
隻說是娘子遇著了歹人,讓他給救下了,娘子醒來也沒說什麼啊!這事兒也就是虛驚一場,誰耐煩找不痛快稟告九爺去!
紅湖,雨竹也跟著附和著說是。見丫鬟小廝們都異口同聲確認了這事,又想到沐雪素來看著她身邊這個叫珠兒的丫鬟,上次逃跑還想著給宅子裏的丫鬟安排後路,也是帶著這個丫鬟跑路的,這次全屋的人就獨獨不見了她,離她不見不過三四個時辰,想來她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能跑到哪兒去,難道真是出了什麼事兒?
穆楚寒心中猛跳兩下,把他自己都給嚇了一跳。
“爺問你們,嬌嬌是什麼時候不見的?他那個弟弟又在何處,去給爺抓來。”
青煙聽了就要出門,卻給管事師叔攔下,如今他算是聽清楚了,這個叫李沐雪的李家公子竟然是眼前這人的嬌寵,隻是這眼前的人到底是誰,怎麼讓知府大人親自給他一個嬌寵舉薦。
“公子心裏著急我能夠明白,如今我們已經派人在找了,隻是公子竟讓一女人冒充學子來參加我們書院的賞花宴,也太不把我們鹿山書院放在眼裏了吧!”
“我們鹿山書院可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如果公子實在不放心,咱們就報官吧,讓官府來找人,你看如何!”
意思就是沐雪失蹤這事兒,他們鹿山書院不耐煩管了!
“我們鹿山書院可是讀聖賢書的地方,不是由著你們這些二世祖玩鬧的地方!”
青煙被一臉嚴肅的管事師叔攔住,覺得眼前正義淩然的人簡直在找死!現在又有什麼比找到娘子更重要的,他卻在這兒掰扯什麼聖賢不聖賢,麵子不麵子的問題。
果然,見他家九爺冷哼一聲:“好啊,報官!”
“青煙,現在就去把知府請來,讓他帶兵把這鹿山書院圍著給爺翻個遍,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給爺找出來。要是找不到人,或是爺的人在這裏真出了什麼岔子,爺要你們書院所有人給她陪葬!”
這話,說的簡直不要太狂妄!
聽著穆楚寒在這兒大放厥詞,鹿山書院眾人,包括秦月樹全都怒了,秦月樹頭一個按耐不住叫起來:
“你誰啊你?小爺在盛京都沒見過你這麼狂的人,你他娘的…。”
穆楚寒突然起身,一手掐著了秦月樹的脖子,掐斷了他嘴裏不幹不淨的話,手指驟然收攏,將刑部侍郎家的公子掐得臉色又白又青,鼓著眼睛說不出話。
麵對著突然來的變數,嚇壞了管事師叔他們。
“你快放手,你幹什麼?知道他是誰嗎?”跟著秦月樹的書童靠上前來,穆楚寒一腳把他踹出門外去,哎喲哎喲起不來。
紅湖、珠兒她們幾個縮在一起發抖,不敢開腔。
管事師叔張嘴要說話,穆楚寒突然陰冷的說:“爺心煩著,誰在多說一個字,爺捏斷他脖子。”
管事師叔便不敢出聲了,青煙趁機跑出去,去找三爺穆楚瀟去了,順便傳了話讓九爺的人去抓沐雪的弟弟明哥兒。管事師叔見屋裏這人把秦月樹掐得翻白眼,且這人眼中狠厲,他說殺人可不是作假的,趕緊退出來讓人去稟告院長。
穆楚寒掐著秦月樹的脖子,讓紅湖幾人細細把這幾日的事情說來。書院的大夫坐在一邊沒有出去,時時關注著穆楚寒手中捏著脖子的秦月樹。
“九爺,娘子自來了鹿山書院,並沒有出什麼特殊的事兒,平日也隻是和明少爺說話話,看看花。”紅湖回憶著小心說:
“剛來的時候娘子倒是差點給人欺負了,可是娘子也沒讓他們占這便宜,奴婢日日服侍娘子,並沒有發現有何不妥之處。”
幾個丫鬟異口同聲稱沐雪沒有逃跑的跡象,而且到今天下午都還一直和沐雪在一起,這倒讓穆楚寒更加擔心起來。
難道是他的仇人混進了鹿山書院來把她給擄走了?
穆楚寒看了一眼在角落昏迷不醒的彌生,不對,要是百裏破風做的,他也應該帶走這個小和尚才對,那還有誰?
除了沐雪私逃,穆楚寒想不出來會有誰把她帶走了,但聽丫鬟們的說法又覺得沐雪私逃的可能性不大,於是便讓珠兒幾人輪著一遍一遍的說這幾日發生的事,事無巨細,連沐雪每天吃了些什麼東西,與何人在何處說了什麼話,都要說來。
正說著,管事師叔帶著一個須發全白的幹瘦老者來了,後麵跟著四個監學,並另外三個管事。
“院長,就是他,你看刑部侍郎家的秦公子都要給他掐死了!”先前的管事師叔把穆楚寒指給院長看。
以前的孫太傅,如今鹿山書院的孫院長,抬頭一看,對上麵前一個輪廓分明,俊逸非凡的男子的臉,又見他一手把秦月樹死死掐著,往日吊兒郎當,到處惹是生非的秦月樹在他手裏半死不活,本要張口嗬斥,卻看他那雙狹長的眼睛十分熟悉。
穆楚寒看了門外來人,薄唇勾了個笑:“孫太傅,多年不見,別來無恙啊!”
“子煦?”孫院長瞬間瞪大眼睛,激動得胡子發顫:“你是子煦?”
穆楚寒默然不語。
孫院長看著眼前豐神俊逸的穆楚寒,老眼冒著淚花,跨進門去:“子煦啊!老夫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
隻見孫院長幾步走上前,親熱的握住穆楚寒的手,穆楚寒丟了手中的秦月樹,秦月樹已經被掐暈過去了,大夫趕忙上去給他掐人中,施展一番急救。
“院長?”幾個跟著來對付穆楚寒的管事和監學震驚不已。
“都出去,出去!”孫院長激動的揮手把眾人都趕走。複又滿臉激動的看著穆楚寒:“子煦,你怎麼在鹿山書院啊?皇帝不是一紙聖旨將你困在了金陵嗎?”
孫院長在盛京當太子太傅的時候,穆楚寒便在他手下當學生,天資聰慧過人,實數罕見,也是他當時最得意的弟子,比起當時的太子,孫院長更看重穆楚寒。
隻是彼時,穆楚寒少年老成,小小年紀總是繃著一張臉,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很少見他開懷笑過,他這子煦的小字還是孫院長給他改的呢!
不想,正陽門一變,這個天之驕子被打入泥潭,永世不得翻身,可惜,可歎啊!
孫院長正回憶過去,卻聽穆楚寒道:“太傅,子煦已死,無須再提。”
是啊,當初太子和穆楚寒一起拜在他門下,他給太子賜字子潤,希望他日後能做一個能包容萬象,憐憫百姓之苦的溫潤帝君,給穆楚寒賜自子煦,是希望他能有朝一日當一個賢臣能吏,臉上能多一些和煦的笑容,如今,陳年往事,不提也罷,提了隻會令人唏噓!
“子煦這些年過的頗為辛苦吧?”孫院長再次看見穆楚寒,免不得為他惋惜。
“我的名聲,太傅想來已經聽了不少!”穆楚寒笑:“不過這般賴活著,談不上什麼辛苦不辛苦。”
孫院長搖頭說:“子煦,無論他人說什麼,我隻是不信,你是我一手教出來的,心性如何我還能不知?不過是看你如今落難,都恨不得來踩一腳罷了。”
穆楚寒看大夫已經把秦月樹扶出去了,麵對往日的恩師,低笑一聲:“太傅不知,今日我鬧到這裏來,便是為了我心尖尖上的一個小娘子!”
“她在鹿山書院失了蹤,就如同挖了我的心肝一般,若我行事多有得罪的地方,還望太傅包涵。”
聽穆楚寒親口說出來,孫院長頗為震驚,看著穆楚寒說不出話來,這高傲的連皇權都不放在眼中的人,竟會為了個小娘子把這鹿山書院鬧得天翻地覆?
孫院長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懂眼前的穆楚寒了,卻也趕緊下命讓人好生在書院找那小娘子。他卻舍不得走,依舊坐在屋裏和穆楚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