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鍾後,我看著鏡子中的我們。我頭上是一片軟綿綿的溫暖的粉紅,吳雙頭上則是一頂與我同款的淺藍色帽子——就算打死她她也不要嚐試粉紅色,她說她寧可去刷廁所。那帽子尖上綴著一片雪花,是的,是一片雪,不是滿大街都有的毛線球。雪花不知是由什麼材料製作而成的,十分立體但又擺脫了一般立體材料常有的僵硬感。它溫柔地落在帽簷上,仿佛隻為了完成一次詩意的棲息。
我和吳雙全都沉默,我們選擇沉默地凝視著鏡中的彼此。我們十四歲,我們是最要好的朋友,我們戴一樣的帽子就好像一對雙胞胎姐妹,有時候我甚至覺得再沒有什麼感情比我們的友誼更濃鬱了。想想我們一起做過的那些事,騙出門條也好,偷吃方便麵也好,寫信也好,都是隻有十四歲才能幹的事,或者說,都是隻有在十四歲幹才有意思的事。我們度過自己的歲月,卻又不經意間在對方的青春裏踏出一行腳印,不小心成為彼此生命某段時間裏重要的人。啊,這樣的事,無論以什麼方式,躺著想,坐著想,站著想,隻要想起,就可以肆無忌憚地笑出聲來。我們各自用歪歪扭扭的筆跡在彼此的生命罅隙寫下一句話,它們合起來,就是我們自己的、最美好的詩,連雪萊也沒讀過它,可是我們讀過。
吳雙買下了那兩頂帽子,將粉色的送給了我。我們在寒冷的十二月戴著它們滿大街瞎轉,毫無形象地站在馬路旁邊吃羊肉串和烤玉米。我打趣說咱倆就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飛,吳雙很認真地回答我,有頭,而且一隻是藍色的,另一隻是粉紅色的。
一天中午,我和於天晴正在教室裏百無聊賴地吃著盒飯——當我們混夠了食堂的時候,就會選擇乖乖地訂飯吃。吳雙突然飛進來,激動地衝我們大喊:“快點去食堂啊!!!那裏有紅燒排骨!!!我讓劉天鷗幫我們占位了,趕緊的吧你們!!!”於天晴無奈地看了我一眼,她隻對零食和小吃感興趣,大魚大肉對她絲毫沒有吸引力。我被吳雙煽動得兩眼放光,抄起飯盒就跟著她往食堂方向跑。等到半路才回過神來,我怎麼會有飯盒呢?低頭一看,原來被我抓在手裏的塑料盒子是——我的天,是於天晴家男人的新專輯,好像還是我和吳雙合夥送她的那張。
吳雙對紅燒排骨的熱情像一個大馬力的螺旋槳推著她向食堂狂奔,一轉眼就沒影了。我卻戰戰兢兢地無法動彈,於天晴一貫不喜歡別人動她的東西,更何況是她最最寶貝的專輯。永遠溫順的兔子急了還咬人呢,越安全的東西就越危險。我越想越害怕,到最後恐懼已經完完全全占領了食欲。我的腳不聽使喚地往食堂走去,大腦卻始終清醒,一個聲音不斷地提醒我你應該回班,另一個聲音冒出來,敷衍地回應了那聲音幾句,就繼續指使著我的身體前往食堂。此時此刻,我的腦子裏麵有一個微型舞台,台上的木偶們正在排練一出蹩腳又別扭的舞台劇。
然而五分鍾後,吳雙提著一個保溫桶出現在走廊裏,身邊跟著梳雙馬尾的劉天鷗——這個頭型讓她看上去仿佛是一棵巨大的仙人掌。吳雙很快找到了我,她得意地衝我晃晃保溫桶,一股濃厚的肉香飄出來,衝淡了我的理智。我很沒出息地尾隨著她們,溜進學校專門用來給高三學生自習的教室裏。以前我和吳雙曾經觀察過很長一段時間,這個教室幾乎沒有人來過。
吳雙把保溫桶放到桌子上,打開蓋子,裏麵一共三層,還外加一個小閣樓。她一樣樣地向外拿,米飯、紫菜湯、紅燒排骨,小閣樓裏裝的竟然是壽司。還沒等我發問,劉天鷗已經羞澀地笑了:“我媽媽自己做的,不好吃。”事實證明,中國人的自謙真的過於可怕,我從來沒有吃過如此“不好吃”的壽司,它簡直比“回轉壽司”要美味一千倍。
那是我記憶裏在學校吃過的最好的一頓午餐,紅燒排骨的味道簡直可以媲美佛跳牆,雖然我迄今為止還沒嚐過那玩意。劉天鷗她媽媽的壽司被我和吳雙搶著瓜分掉了,在我和吳雙大呼美味的時候,劉天鷗依然是那一臉招牌般的羞澀笑容:“嗬嗬,我覺得還行吧,挺難吃的。”我和吳雙頓時感覺我們以前從來沒有吃過壽司這種東西。
在美食的誘惑下,我很快忘記了“錯把專輯當飯盒”一事,全身心投入在啃食鮮嫩多汁排骨的春秋大業中。直到走廊裏突然鈴聲大作,我才重新恢複智商,意識到任何事物都隻是轉瞬即逝的過眼煙雲。身為一個正正經經的學生,你千萬別妄想能坐在這裏吃上一個小時的排骨,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做“午休”,就是專門為我和吳雙這種討厭規矩的人量身打造的。
按照經驗,一般在響過午休鈴後,老黃就已經氣勢洶洶地站在A班門口檢查誰午休遲到了。我們三個手忙腳亂地收拾了滿桌狼藉,然後撒丫子就往教室的方向跑。在一片混亂之中,我特意檢查了有沒有漏拿於天晴的寶貝專輯,我簡直忍不住要為我自己莫名其妙的冷靜和理智豎起大拇指。
A班的教室坐落在三樓的走廊盡頭,為了節約時間,我們從開水房一側的樓梯上去,省去一長段走廊的距離。
才剛剛走上樓梯,就瞥見A班門縫裏擠出來的一角黑色布料,顯然,那是老黃最近新買的禦寒長風衣。正如我們所料,老黃永遠都不可能遲到,此時此刻她一定正在班裏怒氣衝衝地清點人數,然後發現隻少了三個人,很不幸的是,三人全是女生,更加不幸的是,三名女生裏還有一位平日沉默寡言遵紀守法的乖學生。我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了,按我的邏輯老黃非罵即怒,我們三個人非死即傷。吳雙也是一臉的害怕和擔心,倒是劉天鷗始終平靜淡漠、不卑不亢的樣子。
我們緩慢地推開了教室的門,集體喊了一聲“報告”就僵在了門外。老黃隻是看著我們,用一種混合了生氣、擔心、疑惑、訝異、震驚的複雜目光凝視著我們,這目光讓所有人渾身發冷,汗毛倒豎。半晌,她不自然地微笑了一下:“你們幹什麼去了?還約好了一起晚歸?快回位吧,我馬上要講重要的事。”
我們難以置信地點點頭,無法想象老黃也會網開一麵,毫不深究。我和吳雙以極快的速度溜回座位上,於天晴驚訝地看著我倆,我衝她尷尬地一笑,把手裏攥了好久的塑料盒子悄悄塞進她桌洞裏。
待全班都安靜下來,老黃開始“講重要的事”。我回頭和吳雙交換了一下眼神,默契地達成了共識,我們情願她深究我們今天中午去了哪裏。
因為,所謂重要的事,就是指——下下個周三我們要進行期末考試,遠海會和其他三所重點初中進行聯考,並且,小三科的成績會計算在總成績之內。
盡管所有的老師都一致認為這一屆A班是遠海曆史上最差最浮躁的重點班,許多老資格的教師看見我們班青春四射的學生都會忍不住搖搖頭再哀歎幾聲,在他們的印象中,重點班的學生一定是穩重的、沉默的,隻會悶頭做題,然後心安理得地拿漂亮的成績,捧回金光閃閃的獎杯。吳雙說她就是很不明白為什麼大多數老師喜歡以違背天性和生理的表現為美,於天晴則更為形象地稱這種老師們普遍擁有的價值觀為“變態榨汁青春”,意思就是他們熱衷於把學生身上最鮮活最生動又最富有營養的東西通通榨掉,隻留下千篇一律的幹癟皮囊,而更可怕之處在於——他們樂此不疲。
盡管如此,盡管A班平日散漫無比,盡管我們討厭某些觀點和規章製度,但是,巨獸“期末考試”依然淡定地橫行在我們美好的康莊大道上,不會因為你微不足道的憎恨而突然少一隻爪子掉一層皮。相反,你可以罵它,卻不得不戰勝它,你必須戰勝它,沒有理由,就如同遊戲裏那些巧妙的關卡一樣,你操縱的武士隻可以因為技術不足掉血,而不可能是因為他不想和敵人作戰或者他討厭敵人。由此想來,對考試、考試製度以及某些奇怪價值觀的否定與厭惡,更像是一種深層次的自取其辱,你給它們的冷眼和不屑它們都一一笑納,到頭來你還是要和這些你最看不起的東西決一死戰,並且誰勝誰負無從知曉。所以,最完美無缺的做法應該是,不蔑視,然後鉚足勁打敗你目前為止最強勁的敵人。我把這些突然從我腦子裏鑽出來的東西轉述給吳雙聽,吳雙聽後一臉惡心的表情,她告訴我她連我說的最完美無缺的做法都蔑視,更別提她憎恨已久的考試製度了,她誇張的嘔吐姿態告訴我她覺得我矯情無比並且大腦嚴重進水。
我卻有史以來第一次決心認認真真地幹一仗,不僅僅為成績,更為了知道我可以做到多好。一方麵,老黃常說我有潛力卻沒努力,我想要破釜沉舟竭盡全力一次;另一方麵,期末考試曆來重要,說不定關係到直升指標,考好有百利而無一害。
吳雙自從該死的期中考試事件後就發誓再不製定任何複習計劃,於天晴更是把所有的思緒都寄去了韓國,她認為N先生比什麼四校聯考重要得多。我則開始梳理各科的筆記和重點內容。我們三個就是以這樣完全不同的三種姿態迎接即將到來的期末考試。
體育課被取消了,換來的是大部分男生和少部分女生的強烈憤慨。至於美術課和音樂課,幾乎所有人都巴不得趕緊把它們取消掉。說真的,我一直覺得遠海的美術老師缺乏教育方法,他們隻滿足於播放無聊的幻燈片和講演淺層次的美術史,卻從不讓我們動筆創造和動手製作。每天中午各科老師都會展開午休爭奪戰,老黃以班主任的優勢屢屢勝出。於是在濃濃的睡意中我們頻繁光顧陶淵明等人的老家,到最後我和於天晴開始琢磨要不要在那些偉人故居門口弄個牌子什麼的以便下次來訪。
老劉給我們訂了一份數學報紙,淡綠色的封皮,上麵印著一個傻笑的男孩,圓頭圓眼睛,像隻放大版的堅果。我們每天被那小男孩折磨一次,做一章的複習卷,我還額外用紅筆圈出不會的地方,搞得整個卷麵像張紅色的蜘蛛網。Amy老師則布置了鋪天蓋地的背課文背單詞作業,要求家長聽寫並簽字,課堂上還要發小紙條默寫。
由於這次考試小三科的成績也要計算在內,地理和生物老師更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每節課上都會點名提問,還從同步訓練上勾勾畫畫了各式各樣的重點,要求我們回家背過。我的地理是弱科中的弱科,在別人緊鑼密鼓地複習主科強攻政治物理的時候,我正被地理搞得焦頭爛額,地圖冊上的各種群島和山脈我就是死活也記不住。我瘋狂地背知識點,最後的結果是我連北美洲和南美洲的輪廓都分不清楚。我的知識漏洞已經不是一個兩個的問題了,而是一片兩片,知識的鎖鏈一旦斷開,你就要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去修補,還不一定能補全。我當然埋怨我初一時候的不專心不用心,可是這有什麼用呢,失去的永遠也回不來了,現實甚至連彌補的權利都懶得給你。
就在這種人心惶惶的關鍵時刻,我的物理電路圖又出現了問題,我的設計電路題做一道錯一道,物理老師說沒有別的辦法,唯有多想多練。就這樣每天除了做完作業上的電路圖題之外,我還額外做兩道類似的題,但是成績依然沒有起色。每每遇到電路設計題我都會習慣性被絆住,到最後也說不清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不會,反正我就是做不對。
眼看著期末考試一天天逼近,我越來越感到一種身心俱疲的累,就好像《海上鋼琴師》裏1900眼中沒有盡頭的城市,此時此刻我就漂流在無邊無際的學海上,找不到任何一座可供停靠的小島。我每天看著我身邊形形色色的同齡人,我甚至覺得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誌在必得的輕鬆微笑,他們躊躇滿誌,他們意氣風發,隻有我,隻有我自己,日夜煎熬在黑暗的複習裏,偃旗息鼓,毫無希望。
在不想做題不想堅持的時候,我就去找吳雙,跟她抱怨我怎麼也弄不明白的地理和我永遠做不對的電路設計,看她翻出大大的白眼我就又可以重新鬥誌昂揚。於天晴終日沉淪在她的Mp4裏,在勸她超過五次後,我和吳雙大敗而歸,決心再不插手有關N先生的任何事。
一天中午,老黃出人意料地不在班裏查午休,吳雙和我開始肆無忌憚地傳紙條。之所以選擇“肆無忌憚地傳紙條”而不是“肆無忌憚地說話”的原因很簡單,於天晴要求一個相對安靜的聽歌環境,為了三方能夠和平共度午休時光,我和吳雙隻得妥協。
在漫無目的地聊了一會娛樂八卦動漫電影之後,吳雙很快傳過來一幅雲裏霧裏的圖,上麵有一棵聖誕樹,幾個不規則的長方形或者橢圓形,兩條豎線,還有兩個開關。
對,我認得那兩個開關,物理電路圖裏常用到它,最後我終於反應過來,那兩條豎線其實是電源的正負極。
吳雙直接用嘴告訴我,那是她專門為我創造的電路設計題,題目要求我連接成一個可控的聖誕樹彩燈電路。那些不規則的圖形其實是彩燈,聖誕樹我倒是沒猜錯。
我在另一張紙上重新按她原有的位置排放畫上聖誕樹、彩燈、電源和兩個開關,畫得非常仔細,還用熒光筆把彩燈塗成粉紅、淺黃、天藍和淡紫,聖誕樹塗成綠色,樹頂再加一顆銀色的星星。我把美化後的電路圖和吳雙的草圖一並傳給她,並且在林小蔻版的電路圖上題字:“天之瑰寶。”
吳雙自然很憤怒,她回傳一張紙條,意思是做題才是根本目的,題目本身並不重要。她沒收了我的電路圖,隻傳來她那張簡易圖,要求我在一分鍾內做完,否則下星期就要幫她打一個星期的飯。
平心而論,吳雙的電路設計題並不很難,又或許是因為我頭一次帶著這麼輕鬆的心情做題,反正不管怎麼解釋,我做出來了。
吳雙的電路設計幾乎從來沒扣過分,唯一的兩次:她看錯了並聯還是串聯;她忘記了有三個開關。當她因為某些小失誤大罵運氣欠佳的時候,我就看著我一分不得的電路設計題覺得老天真不公平。
吳雙看完我做的題,用一種十分誇張的表情向我宣告她認為我居然能做對電路設計是對她的一種莫大的諷刺。她很快回過神來,開始設計下一道題,她發誓一定要考倒我,再對我進行魔鬼訓練直到我的電路設計題能拿到滿分為止。
吳雙的下一題是吹風機電路,這個題型我做過不下十遍,各大參考書上的例題精講幾乎都和吹風機有關。於是我又通過了,不過我自己很清楚,這隻是典型的熟能生巧,所謂“巧”,百分之七八十是由於熟練產生的思維慣性和對大體步驟的記憶,並不一定是因為真正地理解了題目的精髓。
我的屢次歪打正著激起了吳雙的好勝心,在她熱血沸騰地研究難題之時,我找出我的物理複習參考書,開始做以前如何也想不明白的電路設計題。十分鍾後,我出乎意料地做出了第一道。我難以掩飾內心巨大的激動與幸福,立刻向身旁趴著聽音樂的於天晴報喜。五分鍾後,於天晴不耐煩地抬起頭,在聽完我猛烈搖晃她的原因後,她露出牙齒——她正整牙,滿口銀花花的鋼套——宣布如果我再打擾她一次就要咬爛我的胳膊。我在於大哥的威懾力下乖乖閉嘴,並從書包裏拿出我媽今天早上剛給我裝進去的我最愛吃的酸話梅來巴結她。
吳雙的第三道題的確有些難度,一會兒聲控一會兒光控的,讓人頭大。我轉過頭去佯裝怒氣衝天地瞪她,她露出一臉貌似純真的傻笑。
我強迫自己全身心地投入進這道該死的電路設計題中去,盡力理清各個開關和各條支路的關係。我假設了每一種情況,畫滿了正反麵草稿紙,甚至還冒著生命危險場外求助了於天晴——盡管她忍無可忍地差點真的一口咬傷我。
最後,柳暗花明,我當然完成了任務。隻不過這神聖的一刻來得有些遲。次日清早,剛剛七點的時候,我和吳雙坐在A班冷冷清清的教室裏,我盡量條理清晰地向她講述我的思路。冬天冰涼的陽光在每個人的臉上都抹了一把,安靜的遠海校園讓我心中忽然升起一種神聖的情感,我也說不清楚那是什麼。
吳雙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她結結巴巴地承認,那道題不是她出的,那是2006年的中考物理題,她從她的中考題精選書上抄來。我們一起翻到答案那一頁,結局端端正正地躺在那裏,我做對了。
其實早在昨天晚上我就知道,我做對了。寫完作業後我重新研究吳雙的難題,思路異常清晰,二十分鍾後我搞定了那道題,還順便去書房上網搜了一下,知道了那是2006年的中考題,也看了答案,我完全正確。
吳雙看上去比我還激動,當然,我昨天晚上就激動過了,所以今早才比較平靜。她稱我為物理天才,我說她教導有方。這種看似虛偽實則真誠的讚揚方式是我們之間的某種默契。
因為吳雙,也因為我的努力有了結果,我對電路設計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我和吳雙開始互相給對方設計電路題,揚言要先把對方考得遍體鱗傷。我們的題目往往暗含著惡搞趣味,譬如“如何設計一個電路安置在吳雙嘴裏使按下開關1後小木槌敲掉其門牙,按下開關2後敲掉其虎牙,按下開關3電路不接通”以及“如何設計一個電路使林小蔻在接觸門把手的一刻觸電身亡,其倒地後整個電路立即斷開以不影響其他同學的使用”。這樣的題目,通常要費盡周折地研究好多個課間。並且,這種挑釁意味豐富的題目沒有人會想要放棄,能讓對方在意念之中慘不忍睹好像也成為了促進友誼的變態方式。
於天晴在了解了我們提高物理成績的歪門邪道後,禁不住不顧形象地爆笑,當我和吳雙向她展示我們的題目之後,她笑到渾身顫抖停都停不下來。我和吳雙趁機問她要不要考慮加入我們,得到的回答是一句斬釘截鐵的“想都別想”和一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