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播音主持係的那個女生,一切都要從五月的那個下午說起。
播音主持係的女生長得都跟祖國的花兒似的,一個比一個豔,一個比一個嫩,不過我們宿舍幾個人都知道,她們都有一張刀子般的嘴,好像是帶刺的玫瑰,一般人都不敢惹。
但是,我們卻偏要去惹她們。
所以在一個有些犯罪氣氛的下午,我和三個室友一起玩紙牌,說好誰輸了誰就要到播音主持係的女生宿舍樓下喊上幾嗓子:“張了了,我好寂寞啊!”喊完了還必須嚎上幾嗓子情歌。
張了了是誰?
我不認識,宿舍裏的其他三個室友也不認識。隻是聽說張了了是個美女,是播音主持係的美女。
玩紙牌的結果自然是我輸了,要不然就不可能有下麵的故事。所以在那個風和日麗天高氣爽的下午,有人看見一個長得頗有些犯罪特征的男生,抱著一把破吉他,被三個室友推推嚷嚷,猥猥瑣瑣的朝播音主持係的女生宿舍樓走去。那個男生就是我。
剛走到播音主持係女生宿舍樓前的樹下,周圍就漸續圍滿了人。隻聽人群中,三個室友一邊起哄高呼:“上啊,上啊!”一邊向其他看熱鬧的人宣揚,說我要向播音廣播係的張了了同學真情表白。
都還不大認識,哪來的真情表白啊?我想。
圍觀的人一看我那副猥瑣樣,就知道我是臭蛤蟆想吃天鵝肉,明知道臭蛤蟆吃不上天鵝肉,但他們卻偏偏喜歡“想吃”這個過程。於是,他們和我那三位室友一起高呼:“上啊,上啊!”接著就是叮叮當當的響聲,我聽得很清楚,那是有人在敲飯缸。
在眾人的慫恿下,我醞釀了一下情緒走上前一步,擺了個很帥的姿勢,按照事先規定,朝樓上喊了幾嗓子:
“張了了,我好寂寞啊!”
“張了了,我好寂寞啊!”
……
周圍一片轟笑,有人打岔,憋著嗓子,陰陽怪氣的也跟著我喊了起來:“張了了,我也好寂寞啊!”
又是一片轟笑。
突然之間,我怎麼覺得我那可愛的臉蛋就那麼的滾燙呢?好像是兩個剛出鍋的熟雞蛋。
人群中又傳來起哄聲:“唱啊!唱啊!”
我矜持不過,於是扯起我那副破公驢嗓,彈起我那可愛的破吉他,唱起了鄭鈞的《灰姑娘》:
怎麼會迷上你,
我在問自己,
我什麼都能放棄,
居然今天難離去,
你並不美麗,
但是你可愛至極,
……
一曲還沒唱完,三樓的一扇窗戶就打開了。
人群中一片轟然聲,有人吹起了口哨,有人一齊高呼道:“張了了,我好寂寞;張了了,我好寂寞;張了了,我好寂寞……”
望著三樓那扇打開的窗戶,我心中那個緊張啊,像有根鼓槌在咚咚敲打。於是,我又彈起了吉他,唱起了我那可愛的歌謠。
隻見柔軟的夕陽斜照在窗台上,一隻慵懶的小手,輕輕的拉開了花布窗簾,探出一個睡眼迷離的腦袋來,那絕對是一個小巧的、漂亮的、可愛的腦袋。隻聽她操著一口濃厚的重慶口音,嘟噥道:“x你媽喲,唱啥子唱,吵得老娘覺都睡不好!”
聽到周圍同學的笑聲尖叫聲,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女生自然就是張了了同學了。
接著隻聽“噗”的一聲,她端著一盆水從樓上朝我潑了下來……
我操起我的破吉他,趕緊跑掉了。
剛才一幕雖然確確實實的發生了,但這卻叫我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身份:當時我身穿一件黑色外套,一條乞丐牛仔褲,腳蹬一雙破球鞋,儼然是一個社會小癟三,還抱著一把破吉他,又好像是個街頭賣唱的行為藝術家,這叫我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就是北廣信息類專業一名大三的學生。
(02)
我對張了了的第一印象是模糊的,我隻是記得她潑辣的言語表裏,微帶一點莫斯科街頭女孩的憂鬱氣質。
第二次見到張了了,是在我們學校南校門口的地鐵站內。
記得那是一次再為普通的相遇也不過,相遇的情節老套的甚至有點韓國電視劇的意味。大概是晚上十一點鍾的樣子,我隨著人流走出地鐵列車,旋即將注意力轉移到了一個比較特別的女孩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