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世子道:“哦?”
司馬求不錯道:“縣委書記好比是羊倌,他的責任隻能是,給羊子以美草吃,讓羊子肥壯,生下更多的羊崽。”
汪世子道:“對了,這個才是對的。”
司馬求不錯道:“即使羊倌要在羊子身上搞試驗,最多就是讓羊子一身的毛被剪得難看,或者羊子的身體受到小創,由一年一窩羊,到三、五年再生一胎羊,這樣也是不錯的。”
汪世子道:“哼!”
司馬求不錯道:“現在從我們這個縣來看,這條羊子近十幾年不是受到嗬護,而是受到嚴重摧殘了。羊子已經非常瘦弱,根本下不出羊崽來了。而且這條走在山上的羊子也全身是傷:它的一條腿不見了,一條腿是跛的,隻有兩條腿讓身體勉強走路;它一隻角不見了,是個獨眼龍羊子,而且嘴鼻好像被鱷魚的嘴咬歪咬殘了。”
汪世子大笑了起來。
司馬求不錯內心突然湧出心酸。
汪世子道:“近半年時間,你不是在讓我寫《中共XX縣簡史》提綱嗎?從1927年我縣有黨的活動開始,到2002年新縣城搬遷為止。在這76年的曆史中,我發現,我們縣的曆任縣委書記,在1980年以前,最愛做兩件事。而且,我覺得我們現在,非常迫切再重點做其中一件事。”
司馬求不錯道:“哪兩件事?”
他道:“一件就是愛搞農村運動。解放後至2002年的曆史中,農村運動可以說從沒有停止過。下農村做工作的,少則幾百人,多則達七十多個工作隊,2000多人的大隊伍。”
司馬求不錯道:“這倒是。”
他道:“另一件事,就是最愛進行反貪汙、盜竊、挪用等犯罪活動。先自己交待、再發動群眾揭發、最後再以工作組查實。而且,每次搞這個運動,都有一大批人會自己交待自己貪汙了公家多少錢糧,然後退出來。”
司馬求不錯笑道:“你不說我還想不起來。還真是的。我記得小時候,應該是六幾年吧,我在生產隊裏開會,當然,我隻是小孩,在會場玩。工作組的人開大會,叫隊裏的幾個領導,包括生產隊長、會計、現金保管、糧食保管、婦女主任,讓他們自己交待到底貪汙公家的東西沒有。生產隊的這些領導,每一個都臉紅脖子粗。其中糧食保管李駝子說,他沒……沒有,沒有貪汙公家的什麼東西。李駝子住在我們院子裏。我們院子的黃大爺一下跳起來,吼道,你敢說你沒有貪汙公家的穀子?去年臘月6日晚上,下半夜了,我餓得睡不著,怎麼聽見了你家開櫃子的聲音?聽見倒穀子的聲音?晚上的聲音可是清楚得很喲。你沒偷公家的穀子,為什麼隊裏在對倉庫盤存的時候,少了三千多斤穀子?隊長說是老鼠吃了的。有人馬上說那要幾條像豬那麼大的老鼠在裏麵吃了許久才行,會場上一陣大笑。結果,在工作組的壓力下,隊長等領導班子最後承認,他們的確在臘月初6開過會後,一人分了兩挑穀子。結果全退出來了。”
他道:“我們現在一個縣,就是應該再大搞這種反貪汙、盜竊、挪用等犯罪活動。先自己交待、再發動群眾揭發、最後再以工作組查實。然後,再讓他們退出來。我看曆史知道,從1980年以後到現在,已經有十幾年沒搞一次了。特別是現在經濟發達的時候,應該再搞,多搞。我覺得應該這麼搞。”
司馬求不錯道:“怎麼搞?”司馬求不錯心中對汪世子真是另眼相看了,這家夥平時不言語,原來心中還壓著這麼多東西。是的,他平時可以覺得他非常善良可欺,但是,誰能阻得了他的思考?
他道:“首先是工作組要派好。因為工作組不派好,群眾不敢檢舉揭發,怕打擊報複。所以,這工作組,必須是縣與縣之間進行交換。就是就,我們縣的這個工作,全由另一個縣的工作組來主持進行;而我們縣的工作組,則是到另外一個縣去主持這事。”
司馬求不錯道:“妙嗬!”
他道:“由於人不熟,鬥爭具有無情性。這樣,自首的人會多起來,因為坦白從寬嘛;揭發舉報的人也不怕了,會悄悄給工作組打多少電話?發多少短消息?把他們心中壓抑了多年的憤怒掏出來;工作組會收到很多線索,一定會查出許多大案。這樣搞一次大運動,那些貪汙犯,會像肥肥的虱子,被梳子一下從頭發中梳到桌子上,慌忙亂爬的。”
司馬求不錯道:“這樣是不是會造成不穩定?”
汪世子道:“你的腦子壞了!這些貪汙分子,是大部分老百姓心中埋著的炸彈。當炸彈一直在老百姓心中埋著的時候,才會不穩定嗬,因為老百姓是大多數。當老百姓從心中把這些炸彈取消了,這個社會才沒有隱患,才是真正的穩定嗬。”
司馬求不錯一拍大腿道:“對!能貪汙到的,能犯罪的,畢竟隻是少數不正派的當權者。”
汪世子道:“隻有大搞這種反貪汙、盜竊、挪用等犯罪活動,五年搞一次,才能解決現在教育上的一些崎形問題。現在的教育導向,簡直是大錯特錯了。”
司馬求不錯道:“你說的教育問題是什麼意思?”
他道:“我們縣有一個人,我不說你聽後也知道他是誰。他人長得帥,在當一個鎮黨委書記的時候,他那個鎮欠下七千萬元的債,也是辦企業、三金的重災鎮。這樣的人誰也知道有問題,但是,他卻出人意外地當了縣委辦主任。在他當縣委辦主任三年後,要升時,他在鎮上的事發了,據說他退了一百多萬元。之後,他沒有當成縣委副書記,但是當了縣人大副主任,不管怎麼說,副縣級是升上去了。大家都知道,人大副主任是休息的意思,可是,他很快地當了常務副縣長。最後,他終於當了縣委副書記。最後呢,他調到另外一個縣當縣長去了,那是一個肥得流油的地方。三年後,他被雙規了,因為警察從他的家裏,搜出了1000多萬元的現金。”
司馬求不錯道:“我知道他是誰了。這與教育有什麼關係?”
他道:“我老婆在罵我的時候,要我的兒子不要學習我,而要學習他,因為我們一家人都認識他,還在一起吃過飯呢。”
司馬求不錯道:“哦。”
他道:“當他被雙規後,我嘲笑我的老婆,道,你還要你的兒子向他學習嗎?她道,當然。我大怒,問她為什麼?她道,人家坐牢算什麼?他肯定給老婆孩子,存了很大一筆錢,這筆錢警察是查不出來的。你看人家在任上的時候,把老婆的工作調得多好?所有的兄弟姊妹都進城工作了,而且最後都調進了好單位任何朋友請他幫忙,他都要幫忙,從不擺架子。給他出生的那個村,拔了一百多萬元修水泥道。態度也好,對人總是笑嘻嘻的,長得也像個真正的男人。他就是坐牢了,也值得學習。我聽了,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殺了他。”
司馬求不錯嗬嗬大笑起來。
汪世子道:“現在有多少母親讓孩子跟貪官學習,特別是跟還沒有現原形的貪官學習,因為貪官有出息,把家人、親戚、朋友等什麼事都弄得好好的;不向你這樣的清官學習,因為你這樣的清官的確沒出息,把什麼事都辦不好,連老子都討厭你。”
司馬求不錯哈哈大笑起來。他一拍桌子道:“老汪,我今天重新認識了你。晚上我請你喝酒!”
汪世子走後,司馬求不錯來了一遍幽默小品的靈感,像火那樣燃燒著他。他構思好了以後,一揮而就。
障礙型領導(幽默小品)
算起來,工作二十多年,不覺已經調了五個單位。見多識廣的我,知道在學者型領導的對麵,還有個障礙型領導。我無法對障礙型領導準確進行描述,隻就個人所見,說個一鱗半爪。
障礙型領導大致會有以下特征。
星期四他決定星期六帶大家出去參觀學習一下,星期五早晨上班時對大家說:算了。到了中等的午,又讓大家高興起來,他說:還是去。下午下班的時候,他堅定地對大家說:不去,去了不好。一年中他這樣拉尿般變著,使他最成為單位上最具懸念性的人物,並且讓人的腦袋隨時比得了重感冒還暈。
每次單位開會,他都批評大家不求上進。上級領導看中了他的手下,想要過去當秘書,他是死也不放,他說他更需要這個人;這個人憤而去進行公務員考試,卻是考中了比自己單位還差的單位,不想去,他卻堅決不要這個人了。
在他的眼裏,每一個下屬都叫缺點。因此開會的時候,他黑著臉,會把他今天想罵的所有人不點名或者點名地罵光,以泄昨夜打牌叫老婆拿了三次錢都輸光了的惡氣。而且他一有氣就開會罵人,如果他今天生了三次氣的話,他很可能分時間分層次召開黨委會、中層以上領導幹部會、全體職工大會三個會。
他在會上一臉正氣。但是下來,他總是喜歡把愛講黃段子的下屬叫進辦公室,關著門,然後他不知疲倦聽他講新的黃段子。平時在單位上,他總是露出父愛般慈祥的笑容,去摸摸未婚姑娘們的臉蛋,扭扭她們的耳朵,或者捏捏她們的屁股。
不管單位哪個副職辦了他不在場的招待,而且完全是工作上的,對不起,你得自費。而他一家人喝的牛奶,吃的麵包,更別說煙酒之類了,全在超市裏簽單,超市每次開來的發票總是數千,他不需審查就簽字報銷了。
單位的車,其他任何人都不能用這車。而他呢,如果有那麼先進的廁所的話,他會把車開到蹲位上方便的。
單位發封信,他讓發信人把從外省、外單位寄來的信封拆了,翻過來粘上,這樣每個信封可以節約2毛錢,全年節約下來可不是一筆小數。這是好事,體現了領導的節儉。而他在外時時洗腳,有時一辦就是十幾個人的洗腳招待,他全拿回來報銷。甚至沒有洗腳他也會弄到票報銷洗了豬蹄子。
同事有事,晚上上他家彙報。他一個人站在他的門前,將手撐著門框,把你攔在外邊,絕對不會請你上他家的客廳裏坐坐。為了防備你一下鑽過去,他還把腳蹬在門框對麵,把門封了個鐵死。
他喜歡寫單位的文件、資料什麼的,一切有文字的材料活他都不放過。這不是勤奮,原因是他寫的文件他會自個兒給自己劃稿費,標準比省級文學刊物的稿費高一倍。
根據以上特征,現在世上流行著一句話:先當領導再成神經病是大憂,先成神經病再當領導是大喜。
寫畢,他反複看了看,覺得真是個好東西。好文章,的確要來自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