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西單老大喝住了他的“弟兄”們,“咱們要先去辦正事要緊,改日再收拾他。”說著又對躺在地上的王鶴叫道:“你小子給我聽著,下一次別再讓我們西單縱隊見到,否則廢了你。”
說著幾個人就揚長而去了。
王鶴記不清自己是幾點鍾回到家裏的了。他在胡同裏呆了很久,幻想著有朝一日自己有超人的能量,一定要去找他們“西單縱隊”痛揍一頓,尤其是西單老大,一定不能輕饒他。家裏是冷冷清清的,父親上夜班,要到十一點半才能回來。父親留下了紙條讓王鶴自己解決晚上的溫飽問題——煮麵條吃。王鶴沒有下麵條,他什麼也不吃,他沒有餓的感覺。他把換下的充滿“西單縱隊”腳印的衣服扔進了洗衣機裏,然後用溫水把身上的青一塊紫一塊傷斑輕輕的擦了一遍,上些止痛的藥水,然後就上床睡覺了。到了這個時候止痛藥水已經不管用了,剛才還沒覺得什麼,現在在被窩裏身上才熱辣辣火燒一般鑽心的痛。整個晚上他被疼痛折磨得睡不著覺,他清楚地聽到父親下班回來開門進門的聲音。父親還進到他的房間來看看他,但王鶴沒有睜開眼睛,他假裝睡著了,他不想讓父親知道他挨“西單縱隊”揍了一頓這件事兒。
龍海生聽著心驚膽寒,放學的時候就趕緊把這件事兒告訴了許影、朗淼淼和馬悅,但王鶴卻不讓他們聲張,幾個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最感愧疚的是馬悅,若不是他給人家進了那一球,也不會讓王鶴招惹來了這場災禍,至少可以說那是間接的原因。因而一走出校門,馬悅就拉住王鶴,非要帶他去藥店買點藥來擦不可。許影、龍海生和朗淼淼也囔著要一塊兒去。
他們這一去又被“西單縱隊”堵住了。走出學校不遠,他們忽然聽到前邊傳來一個女生嗚嗚的哭聲,他們也都沒在意。等他們騎車過去,遠遠便看到了幾個大男孩正圍著一個哭泣的女生張牙舞爪,其中有一個人正在搜那女生的書包。王鶴一眼就看出了他們是“西單縱隊”,想叫住騎在前邊的許影和馬悅。可是已經來不及了,西單老大一眼就認出了王鶴來。他們撇下了蹲在地上雙手捂臉、淚水直流的那個女生,向王鶴他們圍攏了過來。
“喏,這不是昨天晚上的那小子嗎?”西單老大指著王鶴陰陽怪氣地說。
許影不知怎麼回事,衝著抓住她的車把的一個“西單縱隊”說:“你們要幹什麼?快放開我的車子。”
“放開?”西單老大向許影走過去,輕薄地說,“長得不錯嘛!可是嘴兒太厲害了。”說著就要打許影的嘴巴。
王鶴急忙衝上去,結結實實的替許影受了那一巴掌。“你們不要打她!跟她沒有關係,你們不是要找我嗎?”王鶴咧嘴忍著疼痛對西單老大說。
“這小子護媳婦還護得緊。好,就找你。”西單老大說著,把一隻手伸到王鶴的跟前。
王鶴不明白什麼意思,問道:“這是?”
“這個還不知道?我們老大最近缺錢花,你給兩個錢買包煙。”幾個“西單縱隊”嘴裏囔著,就要上來動手打人了。
朗淼淼臉色蒼白地躲在許影的身後,她一向是文弱膽小。但“西單縱隊”卻激怒了大胖子龍海生和馬悅,他們滿臉怒氣,特別是龍海生。說實在的,他並不害怕打架,隻是一開始他還顧慮許影和朗淼淼兩個女生,王鶴身上昨晚被打的還不太靈便,所以他忍而不發。再說,他是聽王鶴的話的,王鶴不出聲,他也不好出手。其實王鶴的顧慮也和龍海生差不多,主要是擔心許影和朗淼淼。昨晚他已經受夠了氣,他拚死也想和他們拚一拚。但是現在不行。他們怒視著“西單縱隊”。
“噢,想打架?瞧你們這副樣子,就憑你們幾個?小心我們給你放血。”西單老大輕蔑地看了看麵前的這幾個學生,漫不輕心地說。隨後語氣突然一沉,帶著威脅地叫道:“你們給還是不給?或者要我們親自動手?”
“憑什麼給你們啊?”一直不語的馬悅說話了。
“對,憑什麼給你們?”龍海生望了王鶴一眼,也跟著說道。
“憑什麼?”西單老大冷笑了一下,突然揚起手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王鶴的大腿猛擊一拳,然後把握緊的拳頭伸到龍海生和馬悅的眼前,說道:“就憑這個。”
“給還是不給?說一句話。”一個“西單縱隊”說道。
“不給。”王鶴說話了,而且是斬釘截鐵地說。他已經做好了準備,雖然不能跟他們打架,隻要他們不對他的同學好朋友怎麼樣,他自己還可以讓他們再打一頓。
果然,王鶴的話音剛落下,西單老大和他的“弟兄”們便一擁而上,對王鶴展開一輪打狗式的攻擊。他們邊打人邊喝問道:“你給不給錢?”
龍海生和馬悅上去想要阻止,但是被擋開了,而且王鶴也衝他們叫道:“胖子,馬悅,這兒不關你們的事,你們四個先走吧!”他的聲音很快又被“西單縱隊”打壓下去。
這時,倒是許影做主了。“我們給錢,你們別打人了。”她勇敢地衝上去,扒開“西單縱隊”幾個人,扶起王鶴,抬起頭來對西單老大說:“我們給錢,你要多少?”
不知道為什麼,許影一叫,“西單縱隊”便停了下來。西單老大驚疑地看了許影好一會兒,然後才說:“不給你們一點顏色看看你們不知道。還挺橫的,這得加錢,給我們三百。”
“不行,你們打了人。再說,我也沒有那麼多的錢,一百塊錢,給你,拿去。”許影說著,掏出了一百元錢來。
西單老大不接,惡狠狠地說道:“太少了,都不夠我們弟兄們喝啤酒。”
朗淼淼也拿出了一百元來,顫悠悠地說:“我身上就隻帶這麼一點兒錢,是我媽媽給我這個月買早點的。”她把錢遞給許影。
這時馬悅、龍海生也過來一起扶住了王鶴,三個男生見到許影和朗淼淼把錢掏了出來,都不約而同地叫道:“不能給他們錢!”
但是許影手中的兩百元錢已經被西單老大一手奪了過去。西單老大含譏帶諷地說道:“先拿兩百,剩下你們還欠我一百元哦!下次給我拿來。”接著又故做感慨地對王鶴說:“你不錯,有媳婦疼你了。”幾個西單縱隊聽罷,哈哈大笑起來。“我們走。”西單老大一揚手,和他的弟兄們走了。
王鶴他們氣得隻能對這些遠去的“混混兒”的背影幹瞪眼。幾個人攙扶著王鶴,向前走去。這時,他們看到了先前被西單縱隊欺負而嗚嗚哭著的那個女生原來是他們班的生活委員範文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