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它是一座學校,其實僅有一間屋子,隻是一個教室。天長日久,塗在牆壁上的油漆早已褪色剝落,室內和桌凳已經陳舊褪色,而老師們也是年複一年地不斷更換著。然而,這座房子卻一直留在那裏,那間教室也總是傳出朗朗讀書聲和孩子們的歡笑聲。無論酷暑嚴寒、無論風霜雪雨,它都是孩子們向往的地方。原野中的小屋總是帶給村民們無限的希望和祈盼。
狂風怒吼著,大雪下得正緊,雪團無情地摔打在教室的木板牆上。教室裏,正中間是一個用半個汽油桶作成的大火爐,大塊的木柴在爐膛裏燒得通紅,像是在以自己的火焰和熱量同風雪比個高低。地處山村,木柴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因此爐子的火焰也越燒越旺。
教室裏坐著30來個學生,他們中小的隻有5歲;大的有18歲,分別屬於8個不同的年級,隻有一個老師上課。當年,美國的鄉村教育還比較落後,大大小小的孩子混在一起,給這個年級上課,就顧不到那個年級,教學的進度相當緩慢。在冬季裏,教師主要是給年齡大的孩子講課,在其他時間給年齡小的孩子上課。因為年齡大的孩子在春、夏、秋三季要在父親的農場上幹活,隻有在冬閑時,他們才能讀書。所以當這些孩子上8年級時,就差不多18歲了。
在這個教室裏,5歲的諾爾曼·布洛格是最小的一個。他端端正正地坐在凳子上,兩腿有節奏地前後擺動著,兩手一會摸摸桌子,一會弄弄書包,兩眼一會看看老師,一會看看左右的大孩子們寫字。反正老師在講8年級的課,他什麼也聽不懂。小孩子是沒有長時間節製力的,坐了一會兒小諾爾曼開始不安分起來。他的注意力轉向門口和窗口,看著雪花斷斷續續地飄進來,聽著窗外寒風呼嘯著刮過屋頂的尖叫聲,手裏擺弄著飯盒,腦子裏胡思亂想起來。整個上午,孩子們都坐在屋子裏,特別願意到戶外活動的小諾爾曼就更覺得不自在。他想到外麵去堆雪人,去滾雪球,去打雪仗。他又感到餓了,盼望著老師快些下達吃午飯的命令。
終於到了午飯時間,孩子們就在課桌旁吃他們自帶的三明治和香腸。小諾爾曼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一大塊三明治和牛肉幹,喝了一口自帶的涼白開水,在地上轉來轉去。他還是感到憋得慌,就借著要去小便的機會走出了教室透了口氣。他看到那久經風霜的校舍和木屋被尺把厚的白雪覆蓋著,簡直像一塊奇異的大蛋糕。在脫落了油漆的牆壁上,貼著一片片的雪,在煙囪出口處的房簷上,積雪融化了,形成了長長的深褐色的冰柱。
小諾爾曼帶著剛剛吃完飯的熱量還不覺得冷。他在木屋周圍走來走去,積雪沒過了他的膝蓋,每邁一步都要費很大的勁,院子裏留下了一圈深深的印跡。過了一會兒,小諾爾曼感到冷了,因為他出來時,並沒有圍上圍巾,而是光著頭的,臉上身上都粘上了雪花。這時,他不得不推門進到教室裏,老師看到他凍得通紅的小臉,連忙給他彈淨了身上的雪,拉到火爐旁邊去烤手,還告訴他,以後不能在大雪天出教室。
吃完午飯,雪停了,但風卻刮得更厲害了,不斷地吹打著屋門,使屋裏越來越冷。老師不斷地往爐子裏添木柴,火苗躥起很高,在煙囪裏呼呼歡叫著,就像火車粗粗地喘氣一樣。但是,孩子們還是冷得發抖。大點的孩子還好,小孩子就有些受不住了。還不到放學的時候。忠於職守的老師還在堅持上課。屋子裏漸漸暗下來了,看來天陰得更濃了,老師隻好點起油燈來繼續上課。那盞油燈被鑽進教室裏的寒風吹拂著,火苗忽明忽暗,忽高忽低,忽左忽右。沒有事幹的小諾爾曼就望著油燈的火苗出神。
講了一會,老師走到門前,抬眼望著天空滾滾烏雲被狂風卷著黑壓壓地聚集在一起,堆起來像一座座小山在天際浮動,看來更惡劣的天氣就要來到,更大的雪會下起來。於是,教師便決定讓孩子們提早放學回家,並囑咐他們把圍巾圍好。她對大些的孩子們說:“眼看天就要變得更暗更寒冷了,你們要排好隊回家,盡快把小孩子送回家去。”而她自己則要護送家住相反方向的另外10個孩子回家。
小諾爾曼他們這一路有20個孩子,他排在一路縱隊的中間。在下雪的時候,教師總是細心地安排年齡較大、身體健壯的男孩子走在縱隊的最前麵,要他們在一步一陷的深雪中開路,以免後麵的孩子誤陷入為鬆雪覆蓋的深坑裏。而讓年齡大些的女孩子走在隊伍的最後麵,也要她們隨時照看走在隊伍中間的年齡小的孩子,不使他們掉隊。這種做法已經成了慣例,年齡大些的男孩和女孩都熟悉這個慣例,養成了這種團結互助的好習慣。同時,孩子們也要在上學、放學的過程中,鍛煉自己管理自己的能力。
今天,雪雖然下得很大,在放學的時候,幸好停了下來,隻是風更強勁了。孩子們排著不太整齊的一路縱隊,頂著狂風,趟著沒膝深的積雪,舉步維艱地緩緩前進。小諾爾曼是這個隊伍裏年齡最小、個子最矮的一個。這次是他自己第一次在大雪中走這麼遠的路。他每踏進一個雪窩,再拔出腳來照準下一個雪窩邁出一步,都要使出吃奶的勁來。他眼睛看著前麵的孩子,心裏默默地念叨著:“我不能讓你拉下,你能走我也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