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他已經顯示出‘破壞帝國與無上神教之間的友好態勢’了嗎?”公侯六世蹙著眉問道。
“回稟陛下,暫時還沒有,局裏的分析專家認為,孟青若是想獨立,就必定會挑起帝國與無上神教的爭端,借無上神教的手削弱帝國實力,讓帝國無力對付他,雖然實際上這並不具備可操作性,但專家們根據蛛絲馬跡判斷出,孟青確實是這麼計劃的。”關解良回答道。
“新溧陽市的軍備來曆及藏匿地點,查出來了嗎?”公侯六世問道。
“已經查明的軍備來源有三個途徑,一,重建之初從平民手中低價購進了一部分,二,以城防名義通過伽師太子兌換了一部分,三,新溧陽對外貿易公司從各地收購了一部分,不過都是重型武器,藏匿地點尚未查到,不過新溧陽市西郊正在修建一座大型監獄,很可疑。”關解良說道。
“夠了,關解良,你的廢話越來越多了。”公侯六世批了關解良一句後,說道,“朕知道了,若你等再無奏報,就退下吧。”
阮鹹中校連忙站了起來,說道:“陛下,空軍小隊懇請批準進入暗麓之森交戰區上空實施偵察,找出新溧陽這支軍隊的運動路線和目的。”
“準。”公侯六世點了點頭,連續幾年淺海油井的豐產已經讓他實現了戰機巡航的目標,讓空軍進入沒有防空能力的暗麓之森,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
主衛要塞內,公侯六世召見了伽師太子,他這麼做是覺得自己似乎該在對新溧陽動手前,給帝國未來的儲君知會一聲,同時給他上一課,課程的主題是——不要輕易相信官員的忠誠。
“伽師,你是儲君,也是朕的長子,對你,朕甚是期許,你八歲參政迄今,政事上日趨成熟,特別是在新溧陽市的建設上頗費苦心,朕很是欣慰。”公侯六世用憐愛的目光注視了伽師太子一小會兒,笑容緩緩一斂,歎了口氣,說道,“你與那新溧陽市市長孟青往來密切,這本應該是件好事,可我昨晚得報,新溧陽市有數千士兵,荷槍實彈,乘坐飛艇深入暗麓之森,目的尚未查明,但我猜這些事,你是不知曉的,對不對?”
問完後,公侯六世目光灼灼的掃向了伽師太子,他想知道自己的長子,未來的公侯七世,是不是能像一個合格的君王那樣處變不驚。
伽師太子淡然一笑,起身說道:“父皇,您猜得不對,伽師不僅知曉這事,而且,還是伽師一力促成的。”
公侯六世心底駭然,表麵上卻是不動聲色,略略一滯後笑著問道:“伽師,朕倒還真想聽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伽師太子趨前兩步,答道:“那次議事殿,大部分元老認為出兵不妥,還說服父皇同意了他們的觀點,但伽師不敢苟同,無上神教與暗麓之森鏖戰已久,暗麓之森軍防線連失,無上神教則步步緊逼,這幾年打下來,暗麓之森已然後繼無力,無上神教卻接連換將、增兵,自然是非拿下這暗麓之森不可了,且不說這暗麓之森被無上神教囊括後,帝國邊防壓力會驟增數倍,對方甚至隻需要控製木業、棉花等幾項基礎資源,不讓其進入帝國,長期以往,必將導致帝國境內相關商品價格大幅上揚,造成一定程度的通貨膨脹,動我國本,但這僅是我的擔憂,而帝國又與無上神教簽署條約,聲明不幹涉暗麓之森戰事,帝國若是參戰,無上神教定會以帝國毀約做借口,悍然出兵侵我邊界,擾我民生,但帝國又確實不能放任無上神教在暗麓之森長驅直入,伽師苦思冥想,終於想出一策,就是讓新溧陽市市長孟青拿出一支由暗麓之森流民組成的誌願隊伍,直逼雙方交戰區,既不宣戰,也不聯盟,趁亂攻擊交戰雙方的薄弱環節,削弱無上神教軍戰力,也阻止暗麓之森軍的擴張,維持現有局麵,直至無上神教軍大肆入侵,暴露出真正的陰謀再交回父皇定奪。”
“這麼說,新溧陽市市長是奉你的命,而不是他攛掇你這麼做的?”公侯六世蹙著眉問道,如果事實真如伽師所言,那召見孟青的事,還真的有待商榷了。
“自然是奉了伽師的命令,這孟青才敢如此做的,說起來,自新溧陽重建之日起,伽師便起了防範無上神教的心思,早早就命令孟青暗地選拔、操練士兵,為的就是應對現在的這個局麵。”伽師太子躬身答道。
原來如此,公侯六世鬆了一口氣,心說朕的這個長子倒也遠見,便又問道:“伽師,既是如此,你就不擔心無上神教軍識破這支隊伍的出處因此給帝國引來戰端嗎?還有那暗麓之森軍那邊,與他們合兵一處驅逐無上神教軍豈不更好?”
“回稟父皇,伽師並無以上擔憂,這支隊伍全屬新溧陽市原籍暗麓之森的平民誌願參戰,所作所為,與帝國無關,彈藥、補給均由民間自籌,無上神教無法拿捏到半點把柄,暗麓之森軍那邊已經日暮西山,無上神教若能再抽調一個師團,必可攻占整個北區,與暗麓之森軍合兵,很可能促使無上神教再度增兵,由此一來,隻能加速暗麓之森的滅亡,並無任何利益。”伽師太子答道。
“這就奇怪了,既然兩邊都打,你如何說服這支誌願部隊進攻暗麓之森軍所屬,說起來,他們都是暗麓之森的人嘛。”公侯六世好奇的問道。
伽師太子微微一笑,答道:“回稟父皇,這些誌願士兵原籍雖是暗麓之森,但已然受我帝國教化數年,況且,伽師與孟青製訂了一個方案,將軍功量化,與待遇直接掛鉤,所以,對於這些士兵來說,殺死一個暗麓之森士兵跟殺死一個無上神教士兵毫無區別,更何況,這些誌願士兵都來自南區,暗麓之森南區貧瘠北區富庶,曆來南北之間都是敵對的。”
伽師太子說完,公侯六世哈哈一笑,忍不住在心底對自己的兒子又讚賞了一句,轉念一想,又一連問了兩個問題:“孟青的忠誠絕無問題嗎?無上神教為何遲遲不調動大軍攻伐暗麓之森呢?”
伽師太子早就心有成竹,公侯六世的話音一落,便作答道:“孟青此人,忠心耿耿,在新溧陽市執政安民,重建城邦,恢複民生,勞心勞力兢兢業業,屢有創新,比其它市那些墨守成規按部就班的市長要強上不少,這次為了保證伽師的參戰意圖不左,竟是親自扛槍上陣,與那些士兵一道進了暗麓之森,無上神教倒也不是不想調動更多的軍隊,一來是離蕪高地經濟、民生連連吃緊,無上神教需要動用大量的兵員才能維持穩定,二來它也還暫時供應不起三萬人以上的遠征,第三嘛,無上神教軍已經逼進北區,多少有些認為勝券在握。”
“分析得不錯。”公侯六世笑著點了點頭,說道,“伽師,你能有如此見地、決斷,朕很欣慰,朕也很想看看,你的計劃是否能夠實現。另外,既然那孟青市長已經參戰,那你覺得是否需要給新溧陽市委派一名代理市長呢?”
“父皇言之有理,但若是臨時委派代理市長,難免會讓孟青這樣的忠臣心生芥蒂,不如由伽師親自前去坐鎮新溧陽市,一來可彰顯帝國對孟青的信任,二來還可以讓新溧陽市的民眾看到帝國對他們的重視。”伽師太子說道。
公侯六世讚許的點了點頭,伽師太子的建議與他不謀而合,剛才所謂的“委派代理市長”,隻不過是想看看伽師太子的機變罷了,一個合格的皇帝,除了威嚴之外,還需要對臣下有周全的考慮,特別是那些忠心耿耿的臣子,伽師太子如此應對自然讓他分外滿意。
伽師太子謝恩拜退後,公侯六世批閱完十幾份奏報,又沉思了一小會,終於還是打消了讓關解良停止調查新溧陽市的念頭。
……
第二天上午,伽師太子率領著清倌、紫倌以及一支東宮內衛機械人小隊登上了前往新溧陽的飛艇。
與此同時,新溧陽市五芒星大樓內,諸葛滄海一臉凝重的批閱著九大處送來的報告,離塵子臨行前的那晚對他說:“諸葛滄海,若是我沒有料錯,參戰的事伽師太子能搪塞得過去,但打消公侯六世的疑心卻是沒那麼容易的,所以,你得想辦法揪出其餘那些混入市民中的奸細,嚴密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但也不要打草驚蛇,要想盡辦法讓他們隻能按照我們的意願搜集情報。”當時,諸葛滄海憂心忡忡的點了點頭,因為他很清楚,是莊超凡等人發現得太晚了。
諸葛滄海知道,這其實也怪不得莊超凡和警備處,新溧陽市這幾年來收攏了太多的流民,為了讓這些流民早一天得到恰當的安置,甄別的程序、時間一再消減,在這種情況下,公侯帝國情報部門的特工還混不進新溧陽市,那就太不可思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