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鍾後,三號軍事訓練營地的上空出現了二十艘被噴塗成紫灰色的巨大飛艇和兩艘小巧的銀色飛艇,這些飛艇平日裏除了訓練外都停放在空港裏,表麵上隸屬於新溧陽市對外貿易公司,實際上它們是離塵子親手組建的軍用運輸隊,這次擔負將整支野戰旅運送往暗麓之森預定的作戰區域,卻也算得上是傾巢出動了。
二十艘大飛艇徐徐降落後,巨大的後入式艙門徐徐打開,操場上的官兵排著整齊的隊伍,有條不紊的開始登艇,離塵子也已經換上了作戰服,肩上扛著一支tk二十00重型狙擊槍,左大腿側的槍袋裏插著他的那把手槍版“湮滅之槍”,高幫作戰靴的側袋裏,插著兩把十八厘米長的短匕。
十分鍾內,四千官兵全數登艇完畢,一直懸浮在空中的兩艘銀色飛艇隨即在空中輕盈一轉,艇首指向了暗麓之森,這兩艘飛艇是領航艇,同時也擔任探察敵情的任務,在未來的十個小時裏,它們將領航大飛艇橫跨暗麓之森南區,直抵暗麓之森軍和無上神教軍交戰正酣的北區邊緣。
野戰旅升空不久,一輛敞篷越野車飛快的駛入了二號軍事訓練基地。一刻鍾後,急促的緊急集合哨聲中,山地師的萬名少年從各處訓練場快速的奔向了操場。
待最後幾名少年跑進自己的方陣後,呼延刃瞥了一眼腕表,浮起了一縷滿意的笑容。二號軍事訓練基地的總理官令狐柏衝著呼延刃點了點頭,躍上三米高的訓話台,舉起了手裏的小型擴音器:“為了讓大家更符合戰兵的素質要求,你們最尊貴的主人孟青市長給大家派來了一位導師,大家可以叫他呼延刃教官,或者呼延刃大人……”
暗麓之森並不像公侯帝國那樣在山巒上建立連綿的飛艇導航塔,來自地麵和空中的輻射也足以讓任何一種指向羅盤失效,但這絕對難不倒那兩艘領航艇,憑借著駕駛員對暗麓之森的熟悉以及副駕駛員從高空用望遠鏡俯瞰搜尋光源輔助修正,領航艇的前進方向從未偏移,九個小時後,離塵子乘坐的飛艇緩緩的降落在森林中的一片開闊地裏,其它的飛艇則分散降落在附近,相互間的距離約在兩百米左右。
這個地點,是暗麓之森南區邊緣附近唯一適合大量飛艇起降的區域,距離小金川衛城的直線距離為一百六十一點七千米,穿過這片森林,再橫越過一片廣袤的沼澤,野戰旅就能摸近無上神教軍和暗麓之森軍交戰區三十千米以內,最新的情報顯示,呂兗周已經成功的抵禦住了晁沃野和宇文絳悅的進攻,並且已經開始反擊。
開闊地距離沼澤還有近八十千米,這意味著野戰旅的士兵還將在黑夜中的森林裏連續跋涉上好幾個小時。野戰旅潛入森林二十餘千米後,帝城副宮的六號值守處匆匆走進了四位麵色凝重的軍人,從他們的臂章來看,他們分別來自公侯六世的空軍小隊和情報局。
“我們有緊急軍務需要覲見陛下。”領頭的一名中年男子從衣兜裏摸出一塊合金徽章遞給了執勤官,他叫關解良,公侯六世的兒時夥伴,現在的情報局局長,他遞出去的合金徽章其實是一枚特別通訊令,意味著他可以在任何時候覲見皇帝。
“請稍等。”執勤官掃了關解良一眼,轉身走進了通訊室,特別通訊令意味著什麼在他擔任現在這個職務的第一天便牢牢的記在了心裏。
數分鍾後,執勤官快步走出了通訊室,一邊將合金徽章遞還關解良一邊說道:“內衛司讓諸位去十七號等候。”
關解良點了點頭,率先走向了百餘米外的一條廊道,那兒有一架隱秘的電梯可以直通地下。
十七號是一間類似於密室的大房間,是皇帝專用於聽取情報部門私密彙報的地點,當公侯六世麵無表情的走進十七號時,關解良等人連忙起立行禮。
“坐吧。”公侯六世將手一擺,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跟在他身後的兩名內衛官立即一左一右的站在了他的椅側,將炯炯的目光盯住了關解良四人。
“稟告陛下,空軍小隊發現可疑情況並上報給情報局,情報局根據這些情況綜合分析,覺得事態嚴重,這才鬥膽連夜覲見,請陛下恕罪。”關解良大聲說道。
“爾等憂心國事,何罪之有,說吧,什麼樣的可疑情況?”公侯六世淡淡的說道。
“是。”關解良把臉轉向了一名年輕的空軍小隊軍官,“薛則少校,把你們的所在所聞向陛下彙報。”
薛則當即起身,向公侯六世躬身行禮後開口說道:“稟陛下,今天下午,空軍第二小隊按照陛下的布置,從第九區起飛,橫掠帝國邊境檢驗飛行距離數據,臣率隊從狐狼之城邊境線返航時,發現新溧陽市郊外某處山穀有飛艇編隊集結升空,臣等遠距離觀察了十餘分鍾,發現這支飛艇編隊的飛行方向是暗麓之森,臣本想繼續跟隨,但燃油即將耗盡,隻得返航並將情況報告給阮鹹中校。”
公侯六世蹙了蹙眉,在關解良的示意下,阮鹹中校站了起來:“回稟陛下,臣接到薛則少校的彙報,當即派出第一、第四空軍小隊升空,尾隨偵查,那支飛艇編隊飛行速度不慢,但飛進暗麓之森區域後速度有所減緩,而後天色已晚,第一、第四小隊無法繼續,返航後,臣等立即將情況彙報給了關解良局長。”
公侯六世看了關解良一眼,說道:“繼續吧。”他心裏很清楚,麵前的這些個臣子若是僅僅因為這個,是絕對不敢打攪他休息的。
“陛下,據我局安插在新溧陽市的情報員彙報,新溧陽市近年來每年必定會開展一次覆蓋範圍極大的市民軍訓活動,周期一般是六個月,在這六個月內,除了市政人員、商業人口以及一些特殊人才外,年齡十六歲以上四十歲以下的男女性市民必須參加至少為期一個月的軍訓,軍訓期間不停薪,食物由市政府免費提供,加之不參加的懲罰嚴厲,所以參訓率極高,但自去年起,多數市民不需再參加這種訓練,市政府的理由是這些市民的軍事素養已經基本符合要求,但根據掌握的情況,新溧陽市遠郊的數個場地中,仍有將近兩萬人在接受嚴苛的軍事訓練,那些場地已經儼然成為了軍營,二號軍事訓練基地內參訓人數逾萬,全部是從離蕪高地轉運來的少年男女奴隸……
“昨晚阮鹹中校與薛則少校彙報情況時,新溧陽市內的情報員也送來了緊急情報,稱新溧陽市三號軍事訓練基地舉行了一次小型閱兵,然後登上飛艇飛往邊境方向,登艇的數千人全副武裝。”
“他們是誰?到底想幹什麼?誰讓他們這麼幹的?”公侯六世忍不住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在自己的治下,新溧陽市境內居然練兵,還用飛艇調運全副武裝的士兵飛往暗麓之森,難不成?
公侯六世很有點不敢往下想的感覺。
“回稟陛下,臣獲悉這些消息後,知道茲事體大,立即召集局裏的情報分析家開會討論,並調閱了新溧陽市數年來的大小情報以及市長孟青的個人情況,得出一個很駭人的結論。”關解良連忙說道。
關解良說的有些唬人,倒把公侯六世逗樂了,哈哈一笑後,說道:“讓朕聽聽,結論到底駭人到何種程度。”
“臣等均認為,新溧陽市市長孟青擁兵自重妄圖獨立,甚至還可能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不惜破壞帝國與無上神教之間的友好態勢。”關解良很肯定的說道。
“理由?”公侯六世收斂了笑容,沉聲問道。
“孟青在洛雲岡市擔任代理市長期間,便顯露出了想成為領袖的野心,他破壞帝國官員製度,打壓各司處室,剝奪市政官員們的話語權,剛愎自用,氣焰十分囂張,調任新溧陽市之後,所有的施政方式都力求標新立異,彰顯與帝國的區別,甚至在新溧陽市棄用帝國官員製度,僅設置九大處,並且全部安排著自己的親信,他大肆開墾、擴建,現在的新溧陽市與其副城一旦連片,據保守估計,至少能容納並養活百萬以上人口,孟青成立對外貿易公司,與暗麓之森、離蕪高地和蒼寂冰原都有貿易往來,並肆意買賣奴隸牟取重利,他的合作人百裏悠然則不惜舉百裏悠然商會全會之力氣支持他,現在連百裏悠然本人都還在新溧陽與暗麓之森的邊界處替他收攏流民,籠絡人心,新溧陽市的工業雖然不盛,但農業水平極高,農墾土地廣袤,糧食儲備可觀……”關解良滔滔不絕的說著,“……最可怕的是,不僅這個孟青,新溧陽市現有的數十萬人口中,原本就是帝國子民的屈指可數,據查,新溧陽市的安民官諸葛滄海其實是孟青的私仆,此人擅於謀劃、演講,數年來在新溧陽市演說不斷,替孟青教化市民,時至今日,新溧陽市的市民們隻知道有市長孟青,心中對帝國毫無歸屬感,對陛下您,也毫無敬意。”
“說重點。”公侯六世有些不愉,但說不清是對離塵子在新溧陽的所作所為,還是緣於對關解良抑揚頓挫的誇張語調。
“陛下,帝國治下,市長無兵權,新溧陽重建之初,孟青一再表示有十足的把握維護穩定,不需駐兵,現在冒出這麼多士兵,數量遠超城防所需,不客氣一點來說,如果全數裝備,打下個把兩個城邦不是難事,緣由可想而知,退一萬講,新溧陽市民用軍事訓練基地這麼大的動靜,孟青哪會不知,既然知曉,他也就一定清楚這些士兵從哪裏來的?去哪裏?做什麼?”關解良一口氣說完後頓了頓,補充道,“除了獨立這個目的,臣等想不出還有任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