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原本沒在增稅範圍內的公司、企業、商戶們都有些著急了,他們連忙求證這個消息的真實性,經過好一番究根溯源,他們還真的挖出了第一個傳出消息的人——百裏悠然商會洛雲岡市分會的高管百裏儀,百裏儀在被人追問後既不承認也不否認,隻是一個勁的說“過兩天你們就明白了”,這句話說得有些不明不白,商人們有心不信吧又擔心流言是真的,想再窮追猛打追問一番吧百裏儀卻玩起了失蹤,隻好退而求其次去求證市長官邸管家諸葛滄海是否到過某家商會、公司什麼的,結果一調查後還真的就來過這百裏悠然商會洛雲岡市分會,對市長來曆門兒清的人立馬想起了市長與百裏悠然商會的關聯——人家合夥在塗陽市搞了一家飛行輪汽車科技公司,關係鐵得很,說不定諸葛滄海是專門給百裏悠然商會報訊並提供避稅意見的。
流言拐彎抹角的傳到這種程度後,原先鬧事的小商戶們開始有些打退堂鼓了,畢竟如果是統一增稅,那他們再鬧就等於是替人做嫁衣裳,原先不在增稅範圍內的商人們卻有些想不通了,心說市長怎麼就能夠朝令夕改出爾反爾呢?
想不通的商人們第二天推舉出了十來名代表前往市長辦公室求見離塵子,推開辦公室門一看,市長不在,市長的助理司馬曠達正埋頭校對一份稿件,一見眾人進來便連忙停下來招呼,很有禮貌的請商人代表們坐下後,司馬曠達一臉抱歉的說,市長剛剛出去,不過應該是在某個司處室裏交辦工作,讓大家稍等一會兒他馬上就去找市長回來。
商人代表們連忙點頭稱號,司馬曠達剛出門,幾個心眼機靈的代表便不約而同的竄去瞟司馬曠達適才放在桌上的那篇稿件,隻見當頭便是一串醒目的粗體字:統一增稅利大於弊。
這幾個代表剛掃了幾眼,司馬曠達卻又推門走了進來,幾個代表想從桌子旁退回來卻也來不及了,不過好歹在商海裏撲騰了許久,當即都裝出了一副參觀市長辦公室的模樣,東張西望神態自若。
“不好意思,我忘記拿稿子了。”司馬曠達一邊微笑著解釋一邊快步走到辦公桌旁拿起了那份稿件。
“哦,沒事沒事,您忙,您忙。”商人們連聲說道。
“那好,請稍候。”司馬曠達再次快步出門。
司馬曠達前腳剛走,商人代表們便湊到了一起。
“那是份什麼東西?”有代表問道。
“就跟增稅有關的,可惜我隻看了一眼,光記住標題,統一增稅利大於弊。”一名代表用略帶點遺憾的口吻回答道。
“利大於弊?什麼意思?”又一名代表問道。
“你問他幹什麼,就他那眼神能看幾個字,我看清楚了前麵的大半段,大概意思是說,洛雲岡市統一增稅是因為有一部分商戶罷市,為了平息事態以及安民需要,這才統一增稅的。”另一名代表說道。
不過馬上就有一位代表跳出來指責他道:“你也沒看清,按你的意思,就一小段就把意思都說完了,你那是在瞎猜,我才是真的記住了前麵的段落,你們都別吵吵,我來背給你們聽,近日,洛雲岡市有若幹小商戶以靜坐、罷市的方式反對市政府實施的戰時懲罰性增稅,後又散播謠言稱市政府將會實行統一增稅,目的是想混淆視聽,壯大訴求力量,如數日內罷市商戶仍舊故我,市政府打算不妨順水推舟,理由有四。”背誦聲戛然而止。
“繼續呀。”一名代表催促道。
“我就隻看到這兒那助理就進來了。”背誦的代表攤了攤手。
“這麼說來,市政府原本沒有增稅打算的?”一名代表蹙著眉自言自語道。
他身旁的代表立馬接過了話:“這還用懷疑嘛,壓根就沒有,都是那些關門的小商戶自編自演的。”
“那是想拉咱們下水呀,他們那小破門臉一個月才幾普塔的稅呀,這幫賊子,心肝脾肺都是黑的。”一名代表憤恨的說道。
“那是,市長也心黑,知道是謠言都不抓他們,居然還想順水推舟。”另一名代表說道。
“可不能讓市長把這事給辦成了,一增稅,每年咱們得多掏多少金盾呀。”一名代表提醒大夥兒道。
“我們能怎麼辦?這事馬上就板上釘釘了。”一名代表有些喪氣。
“我有一個辦法,值得一試……”一名代表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
……
離塵子站在辦公室門外等了好一會兒,一直到確定這些代表們商量完後,這才回頭衝著司馬曠達努了努嘴,司馬曠達會意,連忙趨前幾步提高聲音說道:“市長,代表們可來了好一會兒呢。”
“現在是非常時期,忙啊。”離塵子唉聲歎氣的說完後,司馬曠達一擰門把手,衝著屋內的代表們點了點頭,把門推開後往門邊一讓,離塵子微微一笑,大步流星的走進了辦公室。
“市長您好。”代表們連忙站了起來。
“你們好,你們好,請坐。”離塵子走到自己的座椅前坐了下來,“大家不忙著賺錢,跑我這兒幹嘛來了?”
“大家夥知道市長這幾天為那些小門小戶的生意人鬧心,這不就商量著來給市長分憂來了嘛。”一名代表笑著站起來身,說道,“我們堅決擁護市長對某些沒有善心的商戶征收特別稅的決定,同時還願意協助市長勸服這些小商戶,停止罷市。”
“哦?好事呀,你們有信心做到嗎?如果沒有信心的話別勉強,我正打算向帝國求援呢,報告都寫得差不多了。”離塵子微笑著說道。
代表們不約而同的鄙夷起了離塵子,心說報什麼告呀,不就是拿那些小商戶沒轍想順水推舟嘛,還不怕告訴你,門都沒有。
心裏是這麼想,嘴上可不是這麼說,幹笑了幾聲後,代表們紛紛表示自己有十足的信心辦妥這事。他們當然有十足的信心,因為他們可是代表著洛雲岡市所有的公司、企業、大作坊、批發商,那些罷市的小商戶中,有八成半是這些公司、企業、大作坊、批發商的基層經銷商,剩下的一成半裏,還有一多半拐彎抹角的靠著他們吃飯,餘下的一小撮,他們即使說服不了也勸服不走,還可以聯手打壓將其趕出洛雲岡市,讓這一小撮害群之馬知道什麼叫“商會的代表有力量”。
代表們都是些說幹就幹的主,有膽色還效率高,一出市政府的大門便直接奔進了靜坐的人堆裏,半小時不到,靜坐的小商戶便少了一小半,這還是因為代表數量太少不能涵蓋的原因。
代表們第二步便是“吹哨子”找幫手,他們花了一個半小時召集了近兩百人眾,分乘二十輛大卡車在洛雲岡市的街道上拉網式的巡遊,看見控訴的小商戶便跳下車勸服或者威脅,成功率高得嚇人。不僅如此,他們還脅迫那些答應不罷市的小商戶加入他們的行列。離塵子下午下班時,恰好瞧見二十輛大卡車載著七八百人呼啦啦的停在了市政府前,然後一大票男男女女爭先恐後的跳下車奔向猶在靜坐的人堆裏……
這就是代表們自己擬定的“收網行動”,非常成功!
第二天,打算頑抗到底的十餘家商戶剛摸到市政府前,便發現那兒出現了一塊大牌子,牌子上寫著幾排大字:堅決抵製所有反對市政府決定的行為!破壞商貿穩定的敗類馬上滾出洛雲岡市。
署名自然是洛雲岡市商貿聯合會。
小商戶重新營業後,離塵子在官邸設宴款待了商貿聯合會正副會長和那十數名商人代表,順便拉近了一把與洛雲岡商界的關係,一開始大家都覺得他似乎對那個名叫百裏儀的代表格外青睞,不過轉念一想百裏儀記憶力又好策劃力又強,當時又搶著拍胸脯保證,市長高看一眼也是應該的。
沒錯,百裏儀就是那能夠背誦和給大家支招的家夥,不過他當時的身份是洛雲岡市普蘭麵粉工廠的經理,順便提一句,普蘭是百裏悠然的哥哥的次子,一貫不怎麼爭氣,不過百裏悠然看在他死去哥哥的麵上,在一年前在洛雲岡市給他開了這家普蘭麵粉工廠。
總的來說,洛雲岡市又恢複了以往的秩序,民眾們紛紛議論說,洛雲岡市的緊急狀態似乎可以結束了。
離塵子暫時還沒有給司處室鬆籠頭的打算,至少在暗月嶺和無上神教沒分出勝負之前,他覺得保持現在的態勢是很有必要的,在洛雲岡市裏,他一個人說了算要比一群人都有權利說話好得多。
至於人們對他的褒貶不一,離塵子則統統忽視了,對於他來說,治理一個市沒有太大的意義,他來到這兒也僅僅是為了完成對熙熙承諾——當一次市長,建一個老幼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