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元府八階脫厄境級別的離塵子自問在已知的對手裏,暫時也隻有聖女能逼得他動用兵器,所以離開“千尋”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因為如果聖女找上門來,手裏有“千尋”和沒“千尋”區別真的不大,反正都得落跑,區別是有了“千尋”好歹可以多支持兩招,跑得沒那麼狼狽而已。至於複仇嶺的羽纖塵,離塵子卻已經有信心在數招之內將其擒下或格殺。但離塵子也知道羽纖塵絕不會是複仇嶺裏最厲害的一個,所以至少現在他不會貿然前去,報仇的辦法有很多種,但衝上仇人的地盤無疑有點笨,因為誰也無法預料會有什麼等在那兒。
……
自卸卡車沒了,離塵子隻好步行回镔鐵山礦區,算起來離著不是很遠,所以離塵子也沒有運動元力奔跑,就這麼用肉體力量緩步前行,倒也怡然自得。肉體隨著元府升級帶來的改變不多,但也輕盈了不少,至於外觀上會有何變化,離塵子自己卻是不太清楚,畢竟手邊也沒有鏡子什麼的,即使有,也不一定就看得清,誰讓他現在還是滿頭滿臉加滿身的石粉呢。
離塵子滿身青色白色石粉回到了基礎培訓副礦區時,聞訊後再第一時間趕來迎接他的司馬謹著實嚇了一跳,陪著笑問候完離塵子後,一邊悄悄打量他的模樣一邊在心裏嘀咕,離塵子先生這一去五個多月音訊全無,怎麼就能弄成現在這個狼狽模樣呢?
離塵子當然也知道自己的模樣很有些不堪入目,鑽進房間後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去洗浴,現在的呼嘯平原已然進入冬季,離塵子的浴室內暫時沒有熱水,不過他也懶得等,徑直將自己泡進了冰冷的清水裏。元府八階脫厄境的肉身無垢無塵,衝掉石粉也就意味著澡算是洗好了,離塵子擦幹水漬後往鏡子前一站,差點沒把自己嚇了一跳,鏡子裏的他雖然仍舊皮膚晶瑩白皙透著生機勃勃,但臉頰瘦削體格更顯羸弱,若是彎腰咳嗽兩聲,簡直就是一個“藥罐子”,更離譜的是他原本栗色的齊腰長發如今竟是黑白參半,讓他的憂鬱氣質又平添了幾分滄桑感,愣愣的看了一小會兒後,離塵子喃喃自語道:“好歹還是先把胡須刮了吧,要不就更滄桑了……”
說起來,離塵子前世活了一千多年也沒有活出過這種模樣。
收拾停當後,離塵子在內袍上又罩了一件毛領厚袍,隨手係上了腰帶,雖說看上去會讓人覺得有些不倫不類,倒也與他前世的衣著習慣很是相近,看慣了也覺得很是襯托他的氣質,反正不管怎麼說吧,離塵子就這麼出門了。
離塵子最關心的莫過於元石,出門後自然就奔著元石倉庫去了,不過他隻要一靠近那些元石,元石內的元力便會被引動逸出,然後被元府自主吸納,若是離開元石數米開外,這種現象便會消失。如此重複數次後,離塵子發現這得歸結紫金元府的霸道蠻橫,實際上他隻需留意觀察,便會知曉紫金元府無時不刻都在吸納天地元氣,不過對於現在仙識隻能內聚不能散開的離塵子來說,要發現這個還真的留神感應。仙識不能散開,這不得不說是一個重大的損失,好在並不意味著離塵子就不能像以前那樣探察四周的動靜,隻不過他還暫時沒有習慣凝神感應罷了。
紫金元府的霸道也不是不能被控製的,琢磨了一小會兒又演練了兩次後,離塵子得出一個結論:紫金元府隻能引動數米範圍內沒有被隔絕的元力。不過幸好隻是這樣,要不離塵子以後都別想在身上揣元石了。
他離開的這五個多月裏,基礎培訓副礦區采光了這條礦脈,儲存了近二十二萬枚元石,但這些元石已經不足以讓離塵子晉級,好在他也不著急,同時這事也著實不能急,在八階脫厄境停留一段較長的時間其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第二天一早,離塵子背著劍篋離開了基礎培訓副礦區,一時興起來到這兒並在無意間發現一條元石礦脈促進元府晉級被他歸結為了機緣,此時這兒的機緣已盡,自然也就到了離開的時候。不過他還未想好自己去哪裏尋找“機緣”,所以在走下舷梯後,他隨即去售票廳購買了一張飛往塗陽市的飛艇票。
離塵子在“離家出走”半年後,終於是要回家了。
……
當滿身憂鬱、滄桑氣質的離塵子先生敲開自己的家門時,獨自一人在家的慕容蒹葭先是感到無比的驚訝,隨即,她的鼻子一酸,站在門口放聲大哭起來。離塵子倒是第一次看見從來都很倔強要強的慕容蒹葭表露出脆弱的一麵,連忙上前溫言寬慰,好歹算是給哄住了。不過似乎哄好慕容蒹葭並不見得是什麼好事,慕容蒹葭不哭之後,先是絮絮叨叨的訴了好一通苦,譬如衛洪等幾人在離塵子走後的這段時間裏越來越調皮,其中衛月還惹出了幾次小禍,又譬如現在物價上漲了不少,家裏的開支加劇,接著,她又一臉心疼的撥弄起了離塵子的頭發,連聲詢問離塵子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是不是中了什麼狠辣的毒,要不怎麼可能在這個年紀便白發叢生而且還瘦了好大一圈。拉扯離塵子的袖子時,她又聽到了離塵子衣兜裏的普塔撞擊聲,連忙翻檢起離塵子的衣兜來,當看到離塵子身上倒是還揣著一疊金盾時,她很幹脆的掏出了數了數,得知離塵子並未花去多少的時候,慕容蒹葭很幹脆的又哭了起來:“先生,您怎麼就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呢?”
“我照顧了,照顧得很好。”離塵子被她哭得有些心慌意亂。
“那怎麼您身上的金盾還剩下這麼多?您這幾個月到底在哪兒過的呀?您為什麼就不給家裏報個信?您怎麼就忍心讓我這麼為您擔心呢?您怎麼……”慕容蒹葭一連問出了十來個為什麼,一邊問還一邊伸拳往離塵子身上砸,好在她也不是真心動手,拳頭軟綿綿的一點力道都沒有,要不然以離塵子現在的肉體素質在猝不及防下沒準真會被她砸吐血也不一定。
被砸了幾拳後,離塵子終於意識到哪兒不對了,慕容蒹葭這副做派,哪裏是仆從應有的態度,分明就是妻子對待夫主嘛。便連忙將身子一退溜到客廳在大軟椅上坐了下來,可劍篋還未解開慕容蒹葭便撲過來坐到了他身旁,嘟著嘴含著淚問道:“先生,您離開這麼久,難道就沒想過我?”
離塵子隻好點頭實話實說:“想過。”
“我也想你。”慕容蒹葭剜了他一眼,臉頰便是飛起了兩朵紅暈,旋即一扭頭偏開身子話也不再說了。離塵子一看著光景,心說我好像是回來錯了吧。
慕容蒹葭等了他好一陣子也沒見什麼動靜,心裏略微有些失望,但轉念一想他曆來如此便也釋然了,略一思忖後,她起身去聯絡百裏悠然,因為百裏悠然說過,如果離塵子回來,希望慕容蒹葭能在第一時間通知他。
二十分鍾後,百裏悠然和公孫雅芝便急匆匆的趕了過來。離塵子與百裏悠然這也算是就別重逢,便不免痛痛快快的聊了一通,一直到等孩子們都回家了這才停下來一起吃晚餐。
晚餐吃過後,離塵子笑嗬嗬的詢問了孩子們這段時間來的學習情況,又在慕容蒹葭的暗示下“批評”完衛月,便把百裏悠然拉到了陽台上。
“我那晚也就是喝多了。”離塵子忽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說罷臉卻一紅,心道我說這些作甚。
“真喝多假喝多都不重要,哦,忘了告訴您,公孫雅芝現在是我的妹妹,總裁如不嫌棄,可對她略微好上一點,不過我聽說您揍過她,總裁您是有這方麵的愛好還是確實生氣?”百裏悠然的表情充滿了好奇。
“不跟你聊了。”離塵子瞪了他一眼。
“不聊也行,反正公司的運營狀況您都清楚了,飯呢我也吃了,這會兒我還得回去應付我那兩個新秘書呢,要不我現在就走?給您騰出時間來?”百裏悠然笑盈盈的站起身問道。
“滾!”離塵子這會兒可是真的生氣了。
老滑頭百裏悠然連忙認真道完別隨即溜之大吉,把鬱悶中的離塵子一個人丟在了陽台上。公孫雅芝送完百裏悠然後連忙跑去陽台意圖示好順便傾訴自己的相思之苦,卻不料剛探出頭便看見慕容蒹葭一幅小鳥依人的模樣跪坐在離塵子腿邊的地上,雙手扶著他的右腿膝蓋,離塵子則是在長歎一聲後,問道:“慕容蒹葭,你這又是何必呢。”
“隻求先生不嫌棄,慕容蒹葭至死不悔。”慕容蒹葭咬了咬嘴唇,答道。
離塵子又是一歎,已經縮回頭的公孫雅芝聽見後便是一愣,心說局麵還真有點不容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