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蒹葭很有些忐忑,雖然已經見慣了生離死別,但離塵子的這次“離家出走”似乎讓她格外揪心,因為這一次她對離塵子是不是還會回來一點把握都沒有。自從跟離塵子有了那晚的瘋狂後,慕容蒹葭的心便再也回不去了,每當看到四個孩子時,她便會想起離塵子,吃飯的時候也是,總會在某次不經意的抬頭間,便在眼前浮起離塵子微笑的麵容,這感覺真的很要命。以前離塵子呆在家裏的時候,慕容蒹葭也沒覺得有什麼,現在家裏沒了離塵子,她慢慢的發現自己越來越不適應了,幹什麼事都不給勁,提不起神,就連飛行輪科技公司的副總經理給她送來那十二套房子的鑰匙和房產文件時,她都笑不出來。
想念離塵子的人自然還有公孫雅芝,與慕容蒹葭不同的是,她一邊想念他,等待他,一邊埋怨他。公孫雅芝可以埋怨的東西很多,多到她自己都覺得特別委屈,不過最委屈的還是那天早上被離塵子揍,她現在一看見那根藤條便忍不住全身發顫,那種鑽心的痛苦在沒有自動消散前是絕對無解的,即使她公孫雅芝經曆過許多次戰鬥負了好多回傷,但沒有一次給身體帶來的痛楚能超過那三藤條,那是一種同時用鑷子夾住身體所有神經的感覺,讓你拚命的想暈過去但卻有愈發清醒的刺痛,與離塵子的藤條點擊比較起來,公孫雅芝更願意被子彈射傷。離塵子走了,那把超大的大槍卻沒有帶走,所以,它也就成了公孫雅芝唯一的寶貝,槍身很重,組裝起來很簡單,可無論公孫雅芝怎麼擺弄,她都無法摳動那個看上去很容易搬動的扳機,這讓她頗覺得有些氣惱,不過在氣完之後,她又會無比的想念離塵子。她總愛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他,回憶他殺人時的狠辣,回憶他開槍射擊時的果決,或者,回憶他枕在自己大腿上小憩時的安靜。好幾次,她都從夢中被嚇醒,因為每一次的夢裏,離塵子都會笑盈盈的拿著藤條走向她。離塵子離開家一個多星期後,公孫雅芝便搬去了飛行輪科技公司,住進了那間離塵子從未進去過的總裁辦公室裏。
夫主,您回來吧,公孫雅芝再也不頂嘴再也不違拗您了,公孫雅芝時不時會這樣在心裏向離塵子傾訴,傾訴完後,繼續想念、回憶、埋怨。
為離塵子的出走輾轉反側的還有熙熙,與慕容蒹葭和公孫雅芝相比,她的愧疚感要強烈很多。自離塵子離開塗陽市後,熙熙每天都會陷入深深的自責裏,每天,她都會痛恨自己深深傷害了離塵子“那顆真摯的心”。
孟青,在遇到你之前,我從未想過“愛”可以如此偉大,熙熙無數次在心底喃喃對離塵子說道。離塵子的“愛”偉大嗎?或許其他人的概念有些模糊,不好評價,但從熙熙的角度來說,孟青的愛,執著,真誠,無私,勇敢,也隻有“偉大”一詞才能形容得適當。
在熙熙的心靈世界裏,孟青應該早已愛上了她,但卻一直等到她身涉險境生命堪虞這才向她吐露心聲,當他這麼做的時候,;為了救她,他仗劍迎戰四名南宮羽衛,毫不考慮對方的背景,以及可能招來的禍患;為了護她,他竭盡全力不惜直接與第一帝後為敵,悍然出手摧毀東方汀娜的車駕,為了她能留在皇宮繼續當她的第三帝後以及抱住自己家人的性命,他出謀劃策,讓自己在東方汀娜麵前占盡上風,讓第一帝後和小太子不敢妄動分毫。可是,就是這麼一個真誠、執著、勇敢的彪悍男子,在替她擋住了所有的攻擊、平息了所有的風波、消解了所有的危險後,選擇默默離開,僅僅是為了尊重她的選擇,一個自私的、虛榮的選擇。
支持她這麼理解這麼認為的,是她又一次去離塵子家撲空時,在離塵子家客廳牆壁上看到的一幅字畫,畫係立軸,長一米二,寬半米,風格無疑交纏了寫實與寫意,畫上,一名身負劍篋的青衣男子迎風而行,腳下的草地上,鮮花如火如荼,畫麵左側上方留白處是兩行淋漓墨跡,如遊龍蜿蜒,似字亦似畫。熙熙看不懂那寫著什麼,便問了慕容蒹葭,慕容蒹葭說,先生寫下時,她也問過,先生答:“許我一襲青衫,將相思全都放下。”
熙熙聽完後在畫前佇立了良久,回過神後欲討要這畫,又恐慕容蒹葭不允,患得患失之間不由得潸然淚下。慕容蒹葭見此情景,便在長歎一聲後將畫摘下卷好贈予熙熙。熙熙道完謝後,禁不住又是一番酸楚襲上心頭,連忙捧畫告辭出門。自那以後,每隔十來日便必定會親來塗陽市一趟,每次均失望而歸卻依然故我。
對此,離塵子一無所知。同樣,熙熙也無從知道她珍藏的那幅畫隻不過是離塵子的閑餘之作,這個很有些自戀傾向的男人自然喜歡把自己畫在畫上的,至於那畫上的話語,更是與熙熙毫無關聯,隻不過隨手亂寫罷了。
在熙熙的某次夢中,她曾大著膽子問離塵子道:“孟青,難道你擁抱了我,親吻了我,就心滿意足了嗎?”離塵子含笑不語,片刻,轉身緩步離去……
醒來時,熙熙發覺自己的淚珠已然濡濕了枕上的紅紗。
反正,誤會是越鬧越大了。
離塵子偶爾也會想起這三個女人,不過他也隻是偶爾而已,對於一個已經接受了十餘年新時代的“前仙人”來說,酒後與慕容蒹葭以及公孫雅芝發生的那些事無疑是一場鬧劇,至於熙熙,那是別人家的妻子,還真沒有什麼值得好多想的。
……
二十七萬枚元石有八千多千克,足以裝滿一輛大卡車,事實上離塵子就是這麼做的,他讓司馬謹將這批元石裝上了一輛自卸卡車,然後他自己開著車順著礦區的路駛到了盡頭,又穿過一片荒地駛進了一個小山穀裏,最後,卸下的元石在這數百平方米的小山穀裏堆出了一座“小山”。
離塵子選擇的這個地方很荒蕪,環繞著小山穀的矮山上草木稀疏,他奔上山頂繞了山穀奔一圈,確定附近的大片區域內絕沒有像鬼獠那樣的討厭家夥,又打量了一會寬度約莫隻有五米左右的穀口,略一思忖後,他躍回元石小山旁,解下劍篋放在身邊,然後盤腿調息起來。
中午剛過,已經調息了四個小時的離塵子緩緩停了下來,慢慢的睜開眼後,他身形一動躥向數十米外的穀口,隨著一聲輕叱,“千尋”赫然脫篋飛出,急速掠至離塵子身邊,離塵子探手一抓,便已經把劍柄撈在了手裏,心念一動間,洶湧的元力瞬間沒入了劍身,“千尋”上的“蟠龍無極陣”立即啟動,“苦!”離塵子的暴喝聲中,“千尋”劍尖脫出數道光圈,狠狠的轟向了穀口,一連幾聲沉悶的暴擊響起後,穀口霎時飛沙走石煙塵彌漫,當塵埃散盡時,原來的穀口已經變成了一段十餘米高的土牆,說起來,離塵子這次至少得在這兒呆上好幾個月,自然是小心謹慎些好。
在小山穀內定好節點後,離塵子掏出早已準備好的十八枚上品元石,開始著手布置一個簡單的幻陣,用這上品元石布置幻陣自然會讓離塵子肉疼不已,但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普通元石不足以支撐這麼久的時間,離塵子也不願意每隔幾天就停止一次吸納重新擺弄幻陣。
十八枚上品元石按照節點擺好後,離塵子元決一運,雙手連續揮出,數秒鍾內,三百二十四枚道紋沒入了元石內,接著祭起一個道字“幻”往陣心位置狠狠一拍,陣決一引,整個幻陣發出短促的輕鳴後微微一顫,一團肉眼看不見的光膜霎時從陣心升向了天空,兩秒鍾不到,光膜倒襲而回,十八個節點上的道紋騰空一撐一引,整個山穀便籠罩在了幻陣內。
從穀內的往四周看去,山依舊是山,樹依舊是樹,穀口的土牆也依然是土牆,可若是從山穀周圍往穀內方向看,看到的卻又是另一番景象:一座毫不起眼的土山上,溝壑密布,寸草不生的,不時還會有小塊的泥土從山頂、山腰坍下山腳。當然,如果離塵子布置出的幻陣僅限於此的話,那十八枚上品元石也就真的糟蹋了,這個陣法最玄妙處是若有人、獸裝進幻陣的外圍,也就是原來的山頂、穀口三十米範圍內,無論前行還是左右移動,都會在這外圍範圍內打轉,若是退回去卻可以安然無恙。
幻陣布置好後,離塵子將劍篋丟回卡車上,縱身躍上了元石“小山”,盤腿坐下後心念一轉,霎時進入了五蘊空靈之境,隨即元決一運,元府一動,六條輔元脈緩緩漲大,元力漩渦光芒一閃,高速旋轉不息。
數秒鍾後,離塵子伸掌往左右兩側虛虛一按,元決一轉,數十縷青白氤氳頓時從元石“小山”內逸出,繞著離塵子的身體緩緩一轉,沒入了他的元府,元力漩渦當即一引,漩渦外環愈發星光璀璨……
一日、兩日、三日……
離塵子保持著之前的姿勢,如同雕塑般端坐著,連衣袂上的褶皺都沒有絲毫變化。
十日、二十日、三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