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新家(3 / 3)

離塵子的臉熱了一下,順手摸出兜裏僅剩的四枚普塔,假作詢問岔開了話題:“對了,這普塔是用什麼合金做的?”慕容蒹葭還沒來得及回答,四個孩子便已是湊了上來,離塵子幹脆每人發了一枚,然後笑嗬嗬的跟孩子們樂成了一團,算是把被慕容蒹葭擠兌出的尷尬給蓋過去了。

給孩子們發普塔這事在許多年以後在西門賜的授意下載入了《大帝的傳奇》一書中,書中是這麼寫的:離塵子大帝深諳“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並經常以此教育他的兒女們。大帝的兒女們在八歲之前是絕對沒有零花錢的。離塵子大帝第一次給兒女們發零花錢時,每人隻給了一普塔(注:公侯帝國基礎貨幣,在當時僅能購買到一個麵包)。

值得一提的是,衛洪衛荒衛月衛成一直都沒有舍得花掉這枚普塔。若幹年以後,他們在征戰先後殉職,處理他們的遺體時,他們的輔官扈從從四人的貼身衣袋裏分別發現了離塵子當年發給他們的那枚普塔,最後,它們輾轉回到了離塵子手中……

……

一連幾天,離塵子都過得很快樂,每天看看書,跟孩子們玩鬧一小會兒,或者,跟西門賜和慕容蒹葭說這幾年來在蒼寂冰原的一些趣事。

幾天後,離塵子就沒那麼高興了,因為有人當著他的麵對他表示鄙視,而且還是程度很深的那種。

鄙視離塵子的人是他的鄰居徐景福夫婦四人。

徐景福年方三十有二,雖說英俊瀟灑跟他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但是他在市政局人口稽查處供職,收入不錯,倒也娶了三個年輕妻子,狄玲瓏、聞保怡和婁靜,不過這三個都是正妻,因為這三個女人都不願意做側妻而且潑辣都在伯仲之間。

按理說,天天窩在家裏不出門的離塵子是不可能跟他們有任何交集的,但事實上恰恰相反,在離塵子與西門賜幾人團聚的第二天,婁靜便注意上他了。

既是鄰居,兩家的陽台自然是挨著的,婁靜第一次見到離塵子,就是在陽台上。

婁靜不是什麼好鳥,沒嫁給徐景福前是塗陽市某間酒吧的“酒夫人”,顧名思義,你若是在那酒吧裏從她手裏買走足夠多的酒,她就可以當你的夫人,臨時性的那種罷了。徐景福能夠娶到婁靜的最大原因倒不是說他光顧了婁靜多少回,而是因為婁靜覺得徐景福長相神態有些像她的第一個男人:一個瘦弱的普通少年。

但婁靜看到離塵子出現在陽台的那一瞬間,她差點驚呆了。因為她差點以為離塵子就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同樣的羸弱,同樣的瘦削,同樣的栗色長發,同樣的深邃眼眸,還有,無比相似的氣質。婁靜看呆了,看傻了,看得連自己是誰,都差點忘了。當辨出離塵子的長相確實不是自己的第一個男人所能擁有的憂鬱輪廓後,婁靜很驚奇的認為自己愛上了離塵子。

離塵子從陽台返身走回房間時無意掃過她的那平靜一瞥,成為了讓她內心最為悸動的眼神。

沒少給徐景福戴綠帽子的婁靜決定再給自己的夫主扣一頂,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所以,她開始想著招勾搭離塵子了。一開始她是守在陽台裏等離塵子然後衝他拋媚眼,不過這招明顯不管用,離塵子連正眼沒有瞧向她那邊;接著婁靜就出了大招,站在陽台上脫衣服秀身材,這回離塵子倒是注意到了,短短的一瞥後,他的臉上露出了厭惡的表情:皮膚粗糙肌肉鬆弛該挺的垂該紅的烏黑。

離塵子臉上嫌憎的表情被婁靜看在了眼裏,然後,她怒了,惱了,一溜煙跑進屋找徐景福說,鄰居有一男子剛才在陽台上遠距離猥褻她。

遠距離猥褻?徐景福聽完後納悶的琢磨這句話裏的含義。當然他也知道自己的這個妻子不是個玩意,不過這會兒既然婁靜開口這麼說了,自己不表示表示似乎有點說不過去,雖然很是疑心婁靜勾引人家不成惱羞成怒,但就衝著這一點,上門找找對方的晦氣,也是應當的。

徐景福是個慣會見風使舵的人,這輩子唯一的一次莽撞就是答應了婁靜的求婚,答應完婁靜替她出氣後,他好言好語的寬慰了這個明顯有點裝腔作勢故作純潔的蕩婦,然後一溜煙跑下樓去找住宅區管理所查離塵子家的底細。確認對方沒有任何來頭後,徐景福決定“登門拜訪”,當然,他也壓根沒打算跟離塵子動手,打架這種沒臉沒皮的事,可不是他這個在市政局供職的公務人員該做的事。

羞辱,我要羞辱你,我要找到你的缺點,好好的羞辱你,徐景福在心裏對從未謀麵的離塵子說道。婁靜提出要跟徐景福一起去“怒叱那小子的無恥”,一旁閑得發慌的狄玲瓏、聞保怡便也來了興趣。

然後,純屬沒事找事型的一家四口敲響了離塵子家的門。

門被敲響的時候,慕容蒹葭買菜未回,西門賜替離塵子采購木榻去了,四個孩子呆在房裏寫字,很少親手開門的離塵子隻好親力親為。

看見門外站的一男三女後,離塵子平靜的問道:“找誰?”

“就找你!”婁靜衝到了離塵子麵前,近距離的羨慕了一把他的完美皮膚後,退回徐景福身邊,“我夫主聽說搬來了個新鄰居,所以,我們來看看。”

徐景福白了婁靜一眼,心說你把我的話都說完了,我還說個什麼勁。

“不歡迎。”離塵子瞥了婁靜一眼後,回身嘭的一下關上了房門,心說這不就是在隔壁陽台搔首弄姿的女人嘛。剛這麼想畢,門又被敲響了。

離塵子知道還是那一男三女,心說不理睬吧,這幾人沒準還會繼續敲下去,便重新拉開了門,然後,一個綠色的小本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市政局人口稽查處,現在我不是以私人身份,而是以政府官員的身份要求進入這間房子,你,隻能配合,無權幹涉。”徐景福仰起了下巴,刻意模仿了一把他的上司,流利的說完這套官方用語後,他手指一動,翻開了綠色小本。

離塵子掃了小本一眼,略一思索後,很配合的打開了門,這倒不是說他有多麼在意這個所謂的“市政局人口稽查處”,而是確實有點好奇這一男三女來自己家幹嘛。

“謝謝。”徐景福板著臉走進了屋子,婁靜瞪了離塵子一眼後,也跟著走了進來,狄玲瓏、聞保怡卻是連正眼都沒瞧離塵子,徑直仰著下巴走在了最後麵。

“哇!這是人住的地方嗎?!”徐景福一臉驚駭無比的模樣,心裏卻是爽到了極致,先別說其他的,光看這客廳裏的擺設和光禿禿的牆壁,他就能判斷出離塵子這一定是“剛剛進城的鄉下人”。狄玲瓏、聞保怡搶先配合起了徐景福,裝模作樣的驚歎幾聲後,也不管離塵子同不同意,便一溜小跑的把這個家所有的門都推開看了個遍。一分鍾後,她們開始數落起了離塵子:“哎喲喲,你看你這個,還叫家嗎?還養著四個孩子哪,窮得光剩人口了,要什麼沒什麼,木床木桌木椅子,見過什麼叫軟椅嗎?數字映像呢?光腦呢?數字音樂機呢?……”

“是啊,真的想不到,在這棟樓裏還有人活在原始社會,對了,你好歹也該有件保鮮櫥櫃吧,難不成你還在吃鹹魚鹹肉,哦,不不不,對不起,或許你連那個都吃不起呢……”婁靜笑眯眯的擠兌離塵子道。

瞧著三個妻子意氣風發的模樣,徐景福很是舒坦,說實在這幾年來他也從未見過妻子們之間能這麼團結,耐心等著妻子們把刻薄話風涼詞說完後,他傲慢的再次仰起了下巴,打著官腔說道:“這位,不,你不配稱呼為先生,我為你的生存環境感到悲哀,為了表現出我是真誠的憐憫你,來,我願意贈予你兩普塔。”說完後,他從褲兜裏掏出兩普塔丟在了客廳的桌子上。

這下婁靜抓到機會了,連忙大驚小怪的說道:“我最仁慈善良的夫主,您給的太多了,他們懂得怎麼花嗎?”一旁的狄玲瓏、聞保怡格格的笑著,心裏卻是在暗恨婁靜說,就你能,就你愛演。

看到衛洪四人不知何時已悄悄的站在房間門口安靜的看著他後,之前一直是在當做看鬧劇的離塵子開始覺得有些不痛快了,因為他看到了孩子們的表情,氣憤中裹雜著些許膽怯、惶恐以及無所適從。

衝著孩子們笑了笑後,離塵子用最快的時間將這一男三女請出了自己的家。

一分鍾後,離塵子把孩子們叫到了自己麵前,微笑著說道:“記好了,有些討厭的家夥,是不用跟他們客氣的。”

十多分鍾後,徐景福搖搖晃晃的從走廊裏站了起來,費力的搖了搖頭後,他總算是清醒了一些,正要邁步卻差點被什麼東西給絆了一跤,勉強撐住牆回頭一看,咦,妻子們怎麼躺在地上了?不對,我怎麼會在這兒呢?我剛才幹什麼去了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啊?

徐景福正納悶著,便看見慕容蒹葭拎著一些蔬菜一臉詫異的走了過來,連忙往一旁讓了讓繼續撓頭。

慕容蒹葭掏出鑰匙打開門後,差點沒跟迎上來的離塵子撞了個正著。

“慕容蒹葭,我們住的地方是不是很寒酸?”離塵子問道。

慕容蒹葭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