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塵子看得太入迷,一直到華燈初上這才想起該回旅館了。路過一家雜活商鋪時,他把兜裏的最後一個金盾換成了零錢:半個金盾加一百普塔。為此,他還支付了一個普塔的手續費。
離塵子換零錢倒不是心血來潮,而是因為在這片區域使用零錢的幾率要遠遠大於金盾,身上揣些普塔更方便。
在距離旅館還有幾步路的一家食品店裏,離塵子花了兩普塔買了一塊摻有果肉的麵包,算是把自己的晚餐解決了。
與此同時,西門賜正氣喘籲籲的爬某幢高樓的樓梯。兩分鍾後,他出現在九層的一扇房門前,略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後,西門賜舉手摁響了門鈴。
門開了,一名瘦小的少女從門後探出了半邊臉,掃視了西門賜一眼後,問道:“請問您找誰?”
西門賜連忙掏出了紙條遞了過去,說道:“你好,看這紙條上的住址是你們家吧。”瘦小少女伸出手了接了過去,掃了一眼後,她衝著西門賜說了句請稍等,然後回頭衝著屋內喊了起來:“姐姐!你來看看是不是找你的!”
幾秒鍾後,一個比之前瘦小少女略微胖那麼一點點的少女出現在了西門賜麵前,打量了他幾眼後,揚了揚紙條問道:“這是誰給你的?”
西門賜心裏一動,問道:“是你寫的嗎?”
“是啊,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少女說道。
“哦,對對,你好,我叫西門賜。”西門賜臉上堆起了笑容,心裏卻暗自嘀咕先生怎麼會有這小屁孩寫的住址呢,“我有些事想請教一下你。”
“我是施芬,有什麼事你直說吧。”施芬有些失望,剛才看到妹妹施菲遞過來的地址條時,她還以為是離塵子找她來了,不料興衝衝的撥開妹妹一看,卻是一個目光閃爍不定皮笑肉不笑的陌生男子,若不是好奇他與那位先生之間的關係並且還想知道那位先生的消息,她早就關門不理了。
西門賜眼珠轉了轉,說道:“是我家先生給我的這張紙條……”他故意停頓了一下,想看看這少女有何反應。施芬聽後楞了楞,問道:“你家先生?你是?”
“先生就是主人,我是他忠誠的仆人。”西門賜微笑著說道,他現在已經能基本確定這少女跟離塵子是認識的。
“是他讓你來找我的嗎?”施芬脫口問道,問完後突然覺得有點不太好意思,連忙把臉側向了一旁,故作是在留意門框。
西門賜這下便是更有底了,略一猶豫後開口說道:“我家先生前段時間一直說,自己喜歡上了塗陽市的一名少女,前兩天,他突然離開了家,然後,我們從他書房的抽屜裏找到了這張紙條……”西門賜實在是編不下去了,資料太少了嘛,而且他自己都不能確定離塵子是不是已經來到了塗陽市,繼續忽悠意義也沒多大。
施芬的眼眸裏掠過一絲驚喜:“你是說,他來塗陽市找我來了?”
“我想應該是吧。”西門賜沒敢把話說滿。
施芬被西門賜那漏洞百出的謊言誤導後,很快便為離塵子的處境擔憂起來,因為西門賜還吞吞吐吐的說了,離塵子是個“徹頭徹尾的路盲”。
“他應該就在這一帶。”西門賜臉上的表情很是肯定。
“這一帶範圍不小的,他一定是迷路了,不行,我得去找他。”施芬蹙著眉說道。
西門賜心裏樂開了花,心裏卻是在想,雖是有些意外,但多一個“本地人”找總是要強上一些的,臉上卻是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說道:“這不太好吧。”
“沒什麼不好的。”施芬卻是主意已定,“我們分開找,你找到了通知我,我找到了,哦,對了,我找到了怎麼通知你呀?”
“我在這附近也有一個朋友的。”西門賜掏出紙筆把租住的地址寫給了施芬。
“那就這樣吧,你先忙你的去。”施芬接過紙條後揮了揮手,轉身進屋換衣服去了。西門賜瞥了兩眼已經關上的房門,心說這麼著急幹什麼,好歹也請我喝杯水再說嘛,沒禮貌。
怏怏轉身下樓後,西門賜把雙手往褲兜裏一插,一溜小跑回家找慕容蒹葭彙報情況去了。說起來,他卻是不怎麼相信施芬會真的去找離塵子,不過他知道如果離塵子去找剛才那少女,就一定能看到他留下的地址,這也就是他來找施芬的原因。
讓他覺得有些意外的是,從少女的神情、反應來看,先生似乎又在開始招惹女人了。
非常正常呀,反正先生現在身邊也沒人了,西門賜在心裏這麼想道。
……
六天後,離塵子終於跟大家團圓了。在這六天裏,施芬和西門賜不知道跑了多少冤枉路費了多少口水,硬是沒看到沒找到也沒打聽到。
團圓的功勞得歸於衛月,這個小家夥第一次跟慕容蒹葭出門買菜,剛一鑽進肉菜商場就看見了離塵子。當時離塵子正在認真的盯著一堆很像土豆的塊莖類植物,其實它叫粉芋。離塵子還在琢磨這種由全自動機械培育的新型轉基因與旁邊那堆原生態粉芋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的時候,便聽到了一個小女孩叫父親的聲音,然後,他的長袍子被人拽緊了。
離塵子低頭一看,是一臉笑眯眯的馬尾辮小姑娘衛月,再抬頭一看,同樣紮著馬尾辮的慕容蒹葭雙眸裏正衝著他“唰唰唰唰”迸射著驚喜無比的光芒。
“你倆怎麼也在這兒?”離塵子愣了愣後,蹦出了這麼一句來,心裏卻是苦笑著說道,可找著你們了。
沒有暴露出自己兜裏隻剩下四普塔這個秘密的離塵子自然也沒有讓慕容蒹葭發現自己的喜悅,淡淡的微笑過後,他抱起了衛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幾歲了?”
一旁的慕容蒹葭便是一怔,心說先生這是怎麼了?是在跟衛月開玩笑嗎?
離塵子倒也不是在開玩笑,而是有點高興過頭,糊塗了那麼一下下,按說這種現象是絕不可能出現在離塵子身上的,畢竟人家那是仙級靈魂呀。可是別忘了,他現在還傷著呢。
西門賜見到離塵子時,自然是高興壞了,當著慕容蒹葭的麵沒皮沒臉的表了番忠心後,又把這些天來的奔波忙乎受的苦訴了一通,末了,他提到了施芬,離塵子聽到這個名字後愣了愣,這才想起飛艇上的那個小插曲來,一笑過後,他吩咐西門賜抽空去給施芬報個信,免得施芬白忙乎。
西門賜口裏應著,心裏卻也沒當回事,他已經從離塵子的態度裏推敲出這施芬跟離塵子沒什麼要緊的關係。晚餐時,他就把這事給全忘了,結果施芬又多轉悠了兩天,如果不是每個月的上半月都有幾次飛行任務,她沒準還得再找下去。
離塵子很滿意慕容蒹葭租住的這套房子,雖然略微覺得住在頂層對孩子上下樓不太方便,他還是一連找出了這套房子的若幹個好處:首先是房子大,麵積約莫有二百一十平方米,不用像在灼日柵欄那樣擁擠;其次是房間夠多,四個臥室一個餐廳一個客廳兩間廁所外加一個陽台,所有人住得都挺寬敞的;樓層高,光線好視野也好,站在陽台上舉目眺望能夠看到遠近山巒上的鬱鬱蒼蒼,頗讓人覺得心曠神怡;再然後就是很方便,出門穿過一條街道就是肉菜商場了,商場外圍的商鋪眾多,商品也琳琅滿目,雖是略感嘈雜,但瞧上去一派融融恰恰和和睦睦的景象,倒也舒心;最後,就是陽台很是別致,伸出足有四米,沒事放張木榻小憩一會兒,也是件美事。
晚餐過後不久,離塵子正微笑著看著四個孩子在自己麵前嬉鬧,慕容蒹葭就拿著一疊金盾走過來彙報了。
“先生,這兒的租金是五金盾零二十普塔一個月,一次性交了一年,購置了幾架床花了兩金盾零四十普塔……”慕容蒹葭一筆一筆的算著,“……每天所需的生活費大約是三十五普塔,這裏一共還剩下二萬三千一百七十二金盾,零散的四百多普塔我都放在餐廳的櫥櫃裏。”說罷,慕容蒹葭把手裏的金盾遞向了離塵子。
“家裏的事,還是你來負責的好,錢也由你管著。”離塵子捏了捏額頭,說道,“這些錢應該也夠花上一陣子了,先就這麼著吧,吃穿花用的,無需事事請示的。”
慕容蒹葭搖了搖頭,說道:“先生,您現在雖是單身,但遲早會有主母、夫人的,我管著不合適。”
“我說合適就合適,我身邊現在也就隻有你們夫妻倆跟這幾個孩子了,況小雲那邊我倒很是放心,隻是許久不見,倒也有些想念,主母夫人那些話,以後不許再提,有空時,替我買幾本書回來也就是了。”離塵子剛剛經曆灼日柵欄那場刻骨銘心的戰鬥沒多久,這會兒倒也想先安寧幾日,複仇也好,晉級也罷,暫時也不願多想,反倒是覺得跟孩子們和西門賜夫婦在一塊過過小日子也不錯。
“那先生也不能不在身上揣錢吧,這半天總能聽見你兜裏的普塔響。”慕容蒹葭的眼眸裏掠過了一絲笑意,以她堪堪八級戰力的耳力,自然能聽出離塵子衣兜裏沒幾枚普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