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塵子這回進入迷夢山穀很是順利,到達上次的區域附近後,他大喊了幾聲“丫頭”,然後一扇陣法門戶便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踏進門戶後,離塵子還未來得及從暈眩中完全清醒過來,丫頭便已經從空氣漣漪中鑽了出來。那小模樣跟之前毫無二致,六支衝天辮,紅肚兜,粉胳膊粉腿胖嘟嘟的臉蛋,萌達達的漆黑眼珠,還有,嘴角那一掛晶瑩的涎絲。
“丫頭。”離塵子笑嗬嗬的打了個招呼,衝著丫頭招了招手,“我給你帶禮物來了。”嘻嘻一笑過後,丫頭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一雙大眼睛咕嚕咕嚕的看著離塵子解下的背包,一臉的期待。
背囊打開後,丫頭興奮的尖叫起來,一把推開礙事的離塵子後,她紮進了背囊裏,一邊格格的笑著,一邊把背囊裏的物件往外扒拉。
瞧見丫頭歡天喜地的模樣,被她一巴掌推出十幾米外的離塵子苦笑著拍拍屁股站起身又走了回來,心說這就是差距啊,唉,被一個小屁孩虐了。
“喜歡,丫頭喜歡。”丫頭興衝衝的舉起了兩顆寶石像離塵子炫耀,“都喜歡,好喜歡呢。”
“喜歡就好。”離塵子在她身旁坐了下來,試探著說道,“丫頭,鶴童呢?”
丫頭愣了愣,丟開一個寶石在肚兜裏掏摸起來,一小會兒後,掏出一塊薄薄的玉簡往麵前的草地上一丟,奶聲奶氣的喊道:“出來,快出來。”
玉簡上光芒一閃,一道光柱衝天而起,光影搖動幾次之後,鶴裘白發的鶴童出現了。
“鶴童見過小主人。”光柱中的鶴童鞠了個躬,對丫頭說道。
“看,我喜歡。”丫頭得意的衝著鶴童揚了揚一把五顏六色的絲帶。
“小主人喜歡就好。”鶴童笑盈盈的答了句,身子微轉衝著離塵子拱了拱手,“鶴童鬥膽,代小主人謝過仙尊。”
“汝無需客氣,應該的應該的。”離塵子倒也不敢托大。
“仙尊去而複返,不知……”鶴童將話說了半截後,盯向了離塵子的嚴禁。
離塵子的臉紅了紅,方才他其實也就是順口一問,卻不料丫頭徑直把這家夥招出來了,當下也隻好把來意道了出來,說完後,又覺得自己有點掉分,不由自主的補充了一句:“情勢所迫,見笑了。”
鶴童微笑著搖了搖頭,順勢給離塵子戴了頂高帽:“仙尊凡塵滌心,尚自恪守無為,難得,難得。”
離塵子的臉又紅了紅,正想詢問。鶴童又是鞠躬行了一禮,說道:“仙尊適才所談,亦無不可,但,鶴童有一事相求,望仙尊施以援手。”
離塵子一怔,心說這話裏的意思,如果不幫的話,這迷夢山穀的水果卻是運不出去了,便點了點頭,說道:“但說無妨。”
鶴童拐彎抹角的低聲說了一通後,離塵子蹙起了眉頭,心裏沒有把握啊。
這事聽上去尋常:丫頭不肯在那陣法核心的玉盤上睡覺,鶴童希望離塵子能說服她。
這事鶴童自己辦不了,他是丫頭的器靈仆,雖然有諸多手段,但對丫頭卻是無效的,如果蘊養出的器靈對主人的攻擊有效,那不是養虎待噬嗎?所以他隻能苦勸一途,可丫頭哪裏是能勸得動的,小臉一板直接就把鶴童收回玉簡裏了,哪裏還容你囉嗦。按照器靈仆的規矩,除非主人遇到危險,否則未經傳喚不能主動出現,按丫頭的性子,怎麼會情願整天對著一個愛嘮叨自己的老家夥?
玉盤的作用鶴童也沒對離塵子保留:陣法核心的玉盤就是丫頭的床,隻要丫頭在上麵睡覺,周天培靈陣便會源源不斷的溫潤她的身體,讓她的身體慢慢的成長、轉化,最終成為獨一無二的仙靈之體。換個簡單點的說法,丫頭想長大,就得在那兒睡覺,不在那兒睡,她就永遠都得像現在這副一歲孩童的模樣。
仙靈之體好啊,雖是介乎仙體與靈體之間,但卻綜合了兩種體質的優點,攻,可以像仙體那樣順暢的運用仙訣仙力,防,更是可以像靈體那般自動消解、轉化大部分的攻擊,如果離塵子當年是仙靈之體,就不會被羽神天國的神主得手了。
“你家主人是?”離塵子忍不住問道。
鶴童又是施了一禮:“請仙尊恕鶴童不能說。”
離塵子點了點頭,也不再多問,把臉轉向了仍舊玩得不亦樂乎的丫頭,說道:“丫頭,你為什麼不喜歡在玉盤裏睡覺?”一連問了兩次,丫頭這才抬起了胖嘟嘟的小臉蛋,把頭搖了搖,嘴角的涎絲滴在了地上。
“你乖乖的睡在玉盤上,我給你帶很多很多的禮物,好不好?”離塵子開始收買了。丫頭賭氣了小嘴,一臉不高興的瞪了他一眼,小身子一扭,背對著離塵子又玩了起來。
“那你說,你要怎麼樣,才肯去乖乖睡覺呀?”離塵子問道。
丫頭自顧自的將那些寶石撥來撥去,竟是沒有搭理他,光柱中的鶴童歎了口氣,苦笑著搖了搖頭,心說仙尊這些手段太過稀鬆平常,鶴童我早就用過無數回了。
離塵子又追問了幾次後,丫頭虎著臉把怨氣撒到了鶴童身上,口齒不清的嘟囔了兩句後,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一招,淩空抓起玉簡往肚兜裏一塞,這下子鶴童想看都沒得看了。
“不去。”丫頭皺了皺鼻子,對離塵子說道。
離塵子撓了撓頭,把想轉運水果的事跟丫頭說了一次,不過好像沒有什麼效果,也不知是丫頭沒聽進去還是壓根就聽不明白,反正她自始至終都興致盎然的撥弄著那些玩具、寶石、絲帶,連多瞅離塵子一眼都不肯。
就在離塵子束手無策的時候,遠處的山穀隱約傳來了嬰兒的哭聲,丫頭猛的一下抬起了頭,格格一笑過後,竟是晃悠悠的站了起來,伸手劃出一片漣漪鑽了進去,連剛才還在愛不釋手的玩具也沒顧上。
離塵子一愣過後,心念一轉,起身朝著嬰兒啼哭的方向疾奔而去。
因為不想驚動山穀裏的人們,離塵子借助果樹的遮掩一路潛行,倒也沒讓人發現自己的蹤跡,待他悄悄的躍進那間狹窄的小院時,一眼便看見丫頭正扒在窗戶上往裏樂嗬。
離塵子湊到她身後往裏一瞅,一個未足半歲的嬰兒正紮手舞腳的衝著窗戶哇哇大哭,又側臉一看,丫頭卻在瞪著那小屁孩做鬼臉,肥嘟嘟的小腳丫不時在窗欞上蹬一蹬,撥弄點聲響逗引那嬰兒朝窗戶看。
這是什麼情況?離塵子有點發懵起來。
……
你倆怎麼都喜歡玩這個調調啊?西門賜一邊忍受著顛簸帶來的暈眩,一邊在心裏痛苦的問道。
不顛簸的可能性太小了,特別是在二十六號現在這幅兩眼放光的情況下——她一邊拎著西門賜的腰帶在沙海裏疾馳,一邊咀嚼著西門賜的話,心中甜蜜無比。
西門賜告訴她說:離塵子很疼愛她,愛得要死,每天都期盼著與她重逢,酒不思飯不想倒還是其次,還病怏怏到了精神恍惚馬上就要不認識人的程度了。
二十六號不知道什麼是愛,可是聽到有這麼一個男子在苦苦的等待自己,心裏也是異常歡喜的,端木茜茜沒人喜歡那是因為她太恐怖,不代表她就不渴望被人嗬護,繼承了她一部分記憶的二十六號自然也沒感受過被愛的滋味,但是,現在感受到了。
離塵子,夫主,端木茜茜回來了,二十六號在心裏對著遠方的離塵子說道,腳下的黃沙飛濺。
側臉吐出嘴裏的沙粒後,西門賜苦著臉又埋怨了二十六號一句,心說你這也太花癡了吧。
顛簸在幾小時後停了下來,因為黑夜降臨了。二十六號自然知道自己無法在黑夜裏辨別方向,停下腳步後,她將手一鬆,丟開西門賜後就地坐在了沙丘上,問道:“西門賜,離塵子他真的說過隻喜歡我一個?”
“是呀,先生自己說的,雖然先生又有了三個妻子和一個準妻子,但先生真正喜歡的,隻有你一個。”西門賜說完後又吐出了幾粒沙子。
“要不,我把她們都殺了,讓離塵子隻有我一個妻子,好不好?”二十六號征詢西門賜的意見道。
“不行,不行。”西門賜連忙擺了擺雙手,“她們是先生的臉麵,你如果殺了她們,先生丟了臉麵,會不高興的。”
二十六號歪著頭想了一會兒後,點頭說道:“那就不殺,不讓她們靠近先生。”
“不殺就對了,不僅不能殺,還要好好相處才對,因為你們都是先生的妻子嘛。”西門賜諄諄善誘無法分辨是二還是純潔的二十六號道。
“對啊,雖然離塵子又找了三個妻子,但是我是正妻嘛,對吧?”二十六號眼睛一亮,沾沾自喜道。西門賜臉上無比認真的點了點頭,心裏卻是哭笑不得,忙不迭的禱告說我最最尊敬的離塵子先生您大人大量可千萬別怪罪西門賜我這也是求保命而已。
“對了,我該怎麼稱呼離塵子啊?我記不得了哎。”二十六號突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