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塵子的目的地是迷夢山穀,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後,他采納了閭丘美的建議,決定先當一段時間的水果轉運商再說,畢竟還有一大家子得養活,離塵子也不願生活質量下降得太快,特別是有了二十七個孩子以後。但是既然要做,就幹脆做大一點,離塵子相信隻要自己爭取,那個喜歡淌口水的丫頭說不定願意把迷夢山穀裏的水果交給他來轉運,沒準這小家夥心情一好,幹脆就讓他壟斷了也不好說,要知道果農進出迷夢山穀那可全得看丫頭的心情,至於那個三玄階的器靈鶴童,離塵子倒也不認為他就一定會阻止丫頭的決定。
離塵子背上的包囊裏,全是給丫頭準備的禮物,玩具、寶石、飾品、花花綠綠的紙片、各種顏色的絲帶和一些包裝精美的果脯。這些東西加起來倒也沒值幾個錢,但它們可是最能打動丫頭的玩意。
離塵子接近紅石林時,西門賜和柳怡然已經快要穿出沙海了,這得益於離塵子的慷慨:他按照軒轅易留下的一個地址找到了荷池分據點軍營,借了一輛沙漠車。
西門賜在沙漠車停好後跳了下來,與駕駛員約定了回程的時間後,他和柳怡然揮手告別了駕駛員,向沙海前的石灘走去,按照路程,他倆需要步行約莫三十千米,便可以踏上商道,剩下的事,就是等候一輛空車並租下來,然後一路舒舒坦坦的就去到了灼日柵欄了。
特別說明一點,下車的地點是西門賜認真挑選後決定的,為了避免出現麻煩,他選擇了這片沒有路途與歡樂鎮相通的地段。
但就是這麼湊巧,說起來也是西門賜運氣太差。
西門賜和柳怡然走出了四千多米後,便看到了一個灰白的身影。西門賜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對柳怡然笑著說道:“你看那女孩是在找食物嗎?”柳怡然搖了搖頭,暗自提高了警惕,她可沒有西門賜這麼大意,這周圍都是荒蕪的石灘,身後就是更為荒蕪的沙海,誰會沒事在這石灘上東摸西找的逗留著,何況還是一個年輕女孩,這怎麼都透著點詭異。
幾分鍾後,那灰白身影的頭抬起來往西門賜二人的方向看了一眼,一直在注意她的柳怡然皺了皺眉頭,拉著西門賜加快了步伐,西門賜方才一愣,眼睛的餘光便瞥見那道灰白身影已經加速衝了過來。
這灰白身影自然就是二十六號,她沿著石灘找了近五十餘千米,然後好死不死的將西門賜堵在了這裏。
“跑!”西門賜奮力的喊了一聲,便率先跑了起來,那道身影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不跑怎麼能行。柳怡然目測了一下灰白身影的速度後,心裏一寒,當下甩掉背後的背囊全速疾奔。隨便看都有九級以上啊,不跑難道等死啊,跑一跑沒準還有一線生機。
二十六號看見這二人一前一後沒命的逃跑後,心裏一愣,頭歪了歪,很幹脆的全速衝了上去。十幾秒鍾後,她拎著西門賜的衣領追上了柳怡然,一伸手,把柳怡然輕輕巧巧的抓在了手裏,疑惑的問道:“你倆跑什麼?”
西門賜側臉一看,立時亡魂大冒,心說這女的不是已經被離塵子先生幹翻了嗎?怎麼這會兒又出現了?難道後來有人又救活了她?沒道理啊,先生不是設了個陷阱嗎?失效了?
柳怡然卻沒有西門賜這麼多的念頭,被抓之後,她下意識的聚力雙手往後一折,掌沿便拍向了二十六號的小臂,可她的手掌剛剛觸到小臂的邊緣,二十六號把手臂一收一伸再又狠狠一抖,柳怡然的身體內部突然傳出一連串的骨骼爆裂聲,痛呼剛剛出口便是一口鮮血噴濺而出,然後,整個人便軟噠噠的掛在了二十六號的手臂上,眼看著就隻有出氣沒有進氣了。
西門賜嚇得哇哇大叫起來,手腳一頓亂顫小心髒撲通撲通的像是下一刻就會蹦出胸腔一樣,心說這也太嚇人了點吧,一抖就把個五級的柳怡然弄得死了一大半,我這個身板沒準早就散架了。
“你倆為什麼要跑。”看見柳怡然嘴角的血流後,二十六號皺著眉把她丟到了遠處,然後歪著頭問西門賜道。
“你,你不記得我,我了?”西門賜顫抖著嘴唇問道。
“記得,你拿槍指過我。”二十六號一臉茫然的答道。
西門賜瞥了她一眼,覺得眼前這女孩的眼神好像有點那個,嗯,傻,對,呆傻,便脫口問道:“拿槍指著你以後的事呢?你記得嗎?”
二十六號又陷入了迷茫,蹙完眉後,她嘟了嘟嘴,表示對自己記憶的不滿。
西門賜當下鬆了一大口氣(生機啊,生機出現了!),連忙說道:“你弄錯了,我那是在救你,我是你的朋友,好朋友!”
“什麼是朋友?”二十六號眼眸裏的迷茫又重了一分,無論是端木茜茜的記憶還是現在的二十六號,壓根就沒有“朋友”這個概念。
“就是跟你很要好的人,你不能殺的人。”西門賜掃了她的表情一眼,心裏一喜,有門。二十六號狐疑的掃視了西門賜幾眼,有點不太相信他的話,不過卻也暫時沒有殺死西門賜的想法。
二十六號的沉默讓西門賜的心又抽緊了一些,飛快的轉了轉腦子後,他擠出了一絲笑容,問道:“你難道連你的名字都不記得了嗎?”他是有意這麼問的,如果二十六號連名字都不記得,西門賜自然不會介意繼續大大的欺騙下去,如果記得,哼哼,那就該賭運氣了。
“我叫端木茜茜。”二十六號回答得不是太肯定。西門賜成功的捕捉到了她語氣中那一絲不易察覺的猶豫。然後,西門賜的眼眶紅了,嘴唇哆嗦了幾秒鍾後,幾顆淚珠滾出了眼角,眼眸裏蘊滿了激動,甚至連聲音都顫抖了起來:“太好了,端木茜茜你終於想起你的名字了,端木茜茜,你知道嗎?先生找你找得好苦啊……”
西門賜原本是想說自己找端木茜茜找的好苦的,但臨出口之前,覺得說是離塵子更加不容易被拆穿。
二十六號愣住了,西門賜的天才表演才能繼續超水平的發揮著:“端木茜茜,與你失散後,先生到處尋找你,飯吃不下,覺睡不著,每天都在念叨著——端木茜茜,端木茜茜,你怎麼就狠心丟下我一個人離開了呢……”
西門賜的表情、語氣惟妙惟肖的模擬出了一個癡情男人的寂寥後,二十六號覺得自己的心被什麼東西輕輕的撞了一下,很酸,很疼,很難過,西門賜繼續忘我的表演著,二十六號聽得很認真,慢慢的,淚水便淌了下來。
“先生,是他的名字嗎?”二十六號鬆開西門賜後,抹著淚水問道。
“不,先生是我對他的稱呼,他的名字叫離塵子。”西門賜不假思索的回答道,然後,衣領再次一緊,他駭然看見二十六號的眼眸裏奔湧出了怒火。
“離塵子,他在哪?帶我去找他,我要殺了他。”二十六號咬牙切齒的說道,方才被西門賜感動出的小柔情霎時化為了烏有。
“不能啊,端木茜茜。”西門賜的急智發揮了作用,“離塵子先生是你的夫主!”
“夫主?”二十六號又愣住了,她隱約記得這是一個稱呼,好像代表著一些什麼東西。瞧見二十六號眼裏的怒火又變成了迷茫,西門賜趁熱打鐵道:“對,就是夫主,離塵子先生是你的男人,你不僅不能殺他,你還必須對他言聽計從,如果你傷害了他,那就是可恥的背叛,離塵子先生對你深情一片,不惜為你浴血廝殺……”
“等等,可我怎麼好像記得他打傷過我?”二十六號中斷了西門賜的表演。
“一定是誤會!”西門賜提高聲音幹擾完二十六號的回憶後,眼珠轉了轉,說道,“是有人冒名頂替的,端木茜茜,你和先生失散的那一次,有一個男人偽裝成先生的模樣襲擊了你,端木茜茜,離塵子先生已經給你報仇了,他殺死了那個隻有一條胳膊的無賴,真正的離塵子先生,是有兩條胳膊的,等你見到他的時候,你就明白了,你難道不記得襲擊你的人的模樣了嗎?一條胳膊的?”
二十六號有點犯糊塗了,怔了好一會兒後,答道:“是一條胳膊的人打傷了我。”
“這就對了,先生是兩條胳膊的。”西門賜的即興表演又開始了,擠出幾滴淚水後,他無比動情的說道,“那個獨臂人在襲擊你的同時,還安排了一個女人偽裝成你的樣子襲擊的先生,先生一時不察讓那個女人得了手……”
聽著聽著,二十六號眼眶裏的淚水又滾了出來,西門賜的表演暫停後,她猶豫的說道:“我怎麼不記得跟他的事了。”
西門賜瞪大了眼睛看了她一小會兒後,臉上露出了很肯定的表情:“端木茜茜,你一定是腦袋受過傷,你好好想想,有沒有這回事?”
二十六號眨巴眨巴眼睛,點了點頭,是有這麼回事,逃出主密室時,自己的頭上不是有過幾縷血絲嘛。
“那就對了,你先放我下來,我慢慢的跟你說。”西門賜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