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救(2 / 3)

“現在不是了。”離塵子說完後在心底歎了口氣,伍百歲既然已經身死,自己與呼嘯平原的牽掛,也就徹底斷了。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心裏沒有我!”尹筱筱的喊聲頗有點歇斯底裏,就像是一個被奪去了玩具卻又無力拿回的小女孩,顫抖、絕望、無助。

離塵子以沉默回答了尹筱筱,然後,他領著況小雲消失在了陡坡邊緣,待尹筱筱回過神來衝過去尋找他時,他與況小雲的身影已經成為了兩個小點。

“先生,為什麼您要救她,然後又不理她呢?”況小雲回首瞥見坡頂上的小小身影,忍不住問道。

“救她,是想知道一些答案,不理她,是因為不是一路人。”離塵子給出了不見得完全正確的答案,心裏隱隱約約覺得似乎有點難受,在偶遇尹筱筱並救下她以後,一些往事仿佛悄悄的湧上了心頭。

……

從尹筱筱那兒獲知東方闕在狐狼之城以及東方絕駐守在溧陽衛城的消息後,離塵子暫時打消了找這兩個人麻煩的念頭:一是他沒有把握進入狐狼之城,二來,現在格殺東方絕很可能導致溧陽衛城的防線全麵瓦解,那意味著將有更多的人死於這場戰亂。

但離塵子很清楚,如果暗月組織的亂軍能繼續保持這種強度的攻擊,防線的瓦解是遲早的事。雖然暗月組織仍舊沒有派出十級以上的超級戰力對上東方絕,但是東方絕的戰力也無法兼顧更多的防禦點,溧陽衛城現在的態勢更像是一場消耗戰,哪一方先彈盡糧絕,哪一方就必將敗亡。客觀來說,超級戰力對大範圍戰場的影響力,在很大程度上僅限於鼓舞士氣,而不是依靠他們來殺敵,畢竟他們也是人,如果這些武勇爆棚的家夥體力消耗過大或者疏忽大意,被敵人越級格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文零丁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離塵子的綜合戰力遠低於他,但不代表就不能殺死他。

在隨後的幾天內,離塵子並沒有離開,而是潛伏在溧陽衛城的野外,伺機狙殺暗月組織的成員:區分出他們是一件很容易的事,離塵子隻要掃視幾眼就能猜度出他們的級別,凡是高於七級的,基本上不會錯。

六天後,暗月組織死在離塵子手裏的高級戰力,已經超過了四十人,除了況小雲外,沒人知道這些人是被誰幹掉的。離塵子狙殺他們的原因很簡單:每削弱一分敵人的力量,自己和家眷們的安全就會增加一分。雖然已經知道敵人的數量龐大的驚人,但是抱著殺一個是一個的態度,離塵子殺的很堅決。

他的這種行為直接減輕了溧陽衛城的壓力,衛城的守軍甚至以為敵人正在組織撤退,欣喜若狂的他們連續不斷的派出狙擊小隊迂回騷擾敵人,試圖逼迫敵人撤退得更快一些……

又七天過後,軒轅兵團進入了呼嘯平原,由軒轅易、軒轅霆帶領的四千士兵一路急行,繞過石板集衛城迂回到玉欄堤衛城的西南麵,修整了兩天後,他們向玉欄堤衛城發動了攻擊。

暗麓之森的六千士兵則狠狠地撕開了暗月組織對溧陽衛城的包圍,並快速的在溧陽衛城的北麵建立了防禦陣地,然後,不斷的派出百人小隊幹擾暗月組織的進攻。

兩天後,軒轅易以付出六百三十七名士兵生命的代價,奪取了殘破的玉欄堤衛城,然後安排軒轅霆留守恢複秩序,自己則帶領直屬的九百戰兵,用九天的時間繞過石板集衛城和洛雲岡衛城,在距離溧陽衛城隻有二十千米的一片曠野上駐紮了下來。

暗月組織在軒轅易到來的數小時後,撤軍了,因為軒轅易的舉動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撤離溧陽衛城戰區後,暗月組織很幹脆的放棄了對洛雲岡衛城的攻擊,兩撥人手彙攏後調頭撲向了蟠龍峽衛城。

軒轅易和暗麓之森的軍隊沒有表現出一絲要阻礙他們的意思,而是分別派出使者進入溧陽衛城。

過了三天,蟠龍峽衛城淪陷。暗月組織還在慶賀蟠龍峽大捷的時候,收到了小涼山衛城失守的消息,拿下小涼山衛城的不是完顏飲墨兄弟師,而是一支由數個跨勢力商會聯手打造的私兵隊伍。

不過對於完顏飲墨來說,好消息還是有的:小涼山衛城被跨勢力商會拿下幾天後,暗月組織撤掉了對狐狼之城的包圍,將全部的戰力以閃電般的速度投送到了蟠龍峽衛城,並擺出了一副負隅死戰的姿態。

狐狼之城則立即派出了好幾撥信使……

看出戰爭行將結束,離塵子雲淡風輕的對況小雲說了句:“回家去。”然後,扛著狙擊槍踏上了歸途。

……

從溧陽衛城到離蕪高地邊界,按照離塵子二人的速度原本要不了幾天,但是他們卻足足拖了將近一個月,才堪堪走到邊界。

這場戰爭幾乎把每一個聚集點都變成殺戮場,行經這些滿目瘡痍屍橫遍野的區域時,離塵子訝異的發現了一些零星幸存者:他們基本上都是扛不起槍的孩童,年齡最大的不過五六歲,最小的,則還在繈褓裏。

當離塵子發現他們的時候,他們中的大多數人躲在被戰火損毀的村落附近,因為饑餓交加而奄奄一息,她們的身旁,通常會躺臥著一具或者數具屍體,男女都有,或老,或幼。

況小雲在看到第一名女童時,落淚了,這名女童瘦得像一具幹癟的骷髏,皮膚鬆弛的貼在骨骼上,四肢就像幾根幹枯的小枝條,她蜷縮在一具老女人的屍體旁,眼睛不時微微張開一下……

她被況小雲抱進了懷裏,並將一塊蘸水的麵包送到了她的嘴唇邊,這名女童的眼睛略微睜大了一些後,緩緩的張開嘴,麵包裏的水分讓女童的眼睛裏多了一絲神采,可就在她剛剛咬到麵包的邊緣時,她的心髒停止了跳動。

一直在旁留意的離塵子歎了口氣,對淚水已經再次奪眶而出的況小雲說道:“埋了她吧。”況小雲點了點頭,將這具幼小的軀體又抱緊了一點。

之後,離塵子和況小雲盡量搜索沿途的村鎮,當他們領著一群孩童回到離蕪高地邊界時,他們的隊伍已經壯大到了二十九人:實際他們總共營救過六十三名孩子,但這些孩子中的三十六人沒有熬過來,活下來的這二十七名孩子多數為三到六歲,年紀最小的是兩個才幾個月大的女嬰,況小雲一直把她倆抱在懷裏。

跨過邊界時,這些幸存下來的孩童已經基本恢複了健康,這得益於離塵子和況小雲的勤勞:離塵子每天都會短暫的離開一會兒,然後打回獵物烘製烤肉,況小雲則每天都會給孩子們煮上好幾頓用麵餅做底料的粥……

因為要顧及這些孩子體力消耗的原因,速度放緩了許多,跨過邊界兩天半以後,離塵子一行方才深入邊境三十多千米,幸運的是,離塵子和況小雲的視線中出現了一個小鎮。傍晚時分,孩子們換上了幹淨的厚衣服和鞋子,並且終於結束了在野外露宿的生活。

被這些孩子的悲慘遭遇成功激發出母性與憐憫的況小雲這些天一直無微不至的照看著這些孩子,也正是因為她的這種堅持與執著,才讓離塵子最終下定決心帶上這麼多的孩子:在荒野中,這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且不說難以隱匿行蹤以及消耗更多的食物,光是拉拽著這些小孩走路就是一件非常影響速度和消耗體力的苦活,更不用說還必須時刻警惕野獸和暗處的黑槍了。

離塵子在這個小鎮上住了兩天,待況小雲的體力完全調整好以後,這才又領著孩子們繼續出發。沿著小鎮外的土路拐上商道三個多小時後,他們幸運的遇到了兩輛空車。在談妥車費後,況小雲和孩子們登上了由八名車夫拉拽的大車,離塵子則躍上了車頂充當護衛,總算是結束了步行。

聽著況小雲和孩子們的歡聲笑語,離塵子突然覺得很寧靜,也很舒暢。

……

離塵子一行進入了彤山分據點的那天,呼嘯平原恢複了平靜,不過完顏飲墨兄弟師成為了過去:暗麓之森占據了溧陽衛城,軒轅兵團獲得了玉欄堤衛城,蟠龍峽衛城被暗月組織占領並將城名更換為“暗月嶺”;在跨勢力商會聯盟派遣私兵駐紮並徹底控製以後,小涼山衛城成為了不歸屬於任何一個勢力的自由港;狐狼之城和洛雲岡衛城被完顏飲墨當做投名狀送給了公侯帝國,然後,它們成為了隸屬於公侯帝國的市,完顏飲墨擔任狐狼之城的市長兼駐軍總指揮,尹東城則成為了洛雲岡的市長。

總的來說,呼嘯平原現在成為了各個勢力交叉存在的區域,公侯帝國無疑成為了最大的贏家,它不費一槍一彈就獲得了兩塊土地幅員遼闊的以及這些土地上的資源;僅次於它的是軒轅兵團和暗麓之森,如果非得在這兩股勢力裏比出個高低來,軒轅兵團似乎占的便宜更大一些,因為玉欄堤衛城的礦區要比溧陽衛城強上數倍,損失最大的除了被完虐的完顏飲墨兄弟師外,就屬暗月組織了,它的初衷是以閃電戰攻陷呼嘯平原並占有它,可是在付出了許多人力、資源、暗棋的消耗後,它僅獲得了蟠龍峽衛城這座已經被打得破破爛爛的城市,而且等候它的,是曠日持久的重建工作,除非它想像以前那樣隱藏自己的旗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