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連續劈啪作響的氣爆聲中,慕容蒹葭自然能知道軒轅易並未如何留手,好幾回她甚至想為軒轅易的絕妙攻擊角度鼓掌叫好,但往往在半瞬之後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在她看來妙到極點的招數在離塵子的藤條下是那樣的不堪一擊,在很多回,離塵子似乎像排練過無數次那樣的熟悉軒轅易下一次的攻擊點,而提前移動藤條等在那裏,然後封堵、拆解。
慕容蒹葭看不懂了,她隻知道一點,自己如果被軒轅易近身使出這些招數,一招都擋不住。可離塵子應對起來卻顯得毫不費力。
但也隻是“顯得”而已,軒轅易狂風驟雨般的搶攻給離塵子的壓力實際上是很大的,如果不是因為與軒轅易有著程度接近的好勝心,離塵子早就想出聲喝止了:軒轅易好幾回都差點擊中他的身體,如果不是在千鈞一發的時刻被他化解掉的話。
離塵子越打心裏越高興,因為軒轅易的拳意越來越濃重,招數更為靈活,戰鬥意識也比兩個多月前強了一倍,力量分配運用得很不錯,這至少證明軒轅易確實是一個可塑之材。特別是看到軒轅易眼眸裏的倔強和認真之後,離塵子覺得很滿足。
擋住了軒轅易的又一番急攻後,離塵子心念一動,手裏的藤條微微一抖,從一個詭異到令人發指的角度點中了軒轅易的大腿,藤條尖端又是一顫,軒轅易被狠狠地挑離了戰圈,然後,又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軒轅易呲牙咧嘴的低聲呼起痛來,一邊快速的揉搓被點中的部位:那裏傳來的刺痛可不是能夠被硬抗的,按照軒轅易的說法,離塵子老師的藤條從來都是直接抽擊在靈魂上的,否則怎麼會讓綜合戰力十一級的他都苦不堪言呢?
“好了,你回去吧,今晚就到這裏。”離塵子微微一笑後,對軒轅易說道。
軒轅易點頭稱是後,又揉搓了半分多鍾,這才一瘸一拐的站了起來,略微活動了一下手腳後,他騰身躍上了花園的圍牆,然後又是狠狠一撲,躍進了黑夜裏。
離塵子送走了軒轅易的身影後,緩緩地吐出了胸中的濁氣,忍不住把黏在後背上的袍子扯了扯:軒轅易的攻擊也不是完全沒有效果,至少也把離塵子逼出了一背的汗,隻不過離塵子礙於麵子不想讓他看見而已。
做完這些後,離塵子走到一張椅子前,坐了下來,衝著花園門口喊道:“進來吧,慕容蒹葭。”
被一口道破身形的慕容蒹葭嚇了一跳,猶豫了兩秒鍾後,她像個做錯事的小女孩般出現在了花園門口,然後又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般走到了離塵子麵前。
“先生。”慕容蒹葭的聲音很輕,也很迷茫,因為她猜不出離塵子是怎麼發現她的。難不成先生在與軒轅易對打的時候,還有閑暇察看四周?慕容蒹葭冒起了一個念頭。
“坐吧。”離塵子指著身旁的椅子說道,他對慕容蒹葭一直都有好感,特別是在知道這個女孩是為了救治自己的叔叔才甘願充任他的保鏢後。
慕容蒹葭又猶豫了幾秒鍾,坐了下來。
“你會保密一切的,對不對?”離塵子微笑著問道,其實在他心裏根本就不在乎這些,這麼問,隻不過是給慕容蒹葭一個台階下,畢竟剛才怎麼都稱得上是在窺視。
“先生,我一定會保密的,我發誓。”慕容蒹葭連忙說道。
“不用發誓,我相信你,對了,你有什麼要問的?”離塵子說道。
按照離塵子的理解,慕容蒹葭今晚是碰巧看見了軒轅易,然後一路跟蹤了過來,在看到軒轅易與自己的格鬥後,沉迷於招式之中不能自拔,所以才沒在第一時間裏離開花園門口而是選擇留下來偷師。也難怪他會這麼想,在很多他看過的小說裏,都有類似的描述。方才他那麼一問,也是起了指點慕容蒹葭的心思,畢竟慕容蒹葭是自己的保鏢,保鏢越強,自己就越不用出手,多好。
慕容蒹葭再聰明也猜不出離塵子的問話是出於想教授自己,略一思索後,她決定先問點關鍵的:“先生,您那最後一下,不會真這麼疼吧?”方才軒轅易中招倒地後,借助泳池邊的昏暗燈光,慕容蒹葭看清了他的表情,當時還在想,會不會是誇張了一點。
離塵子一愣過後,隨手揚起了藤條,微微一抖,尖端便點中了慕容蒹葭的大腿。他的出發點是好的,既然問了,回答不如讓你自己體會一下。
慕容蒹葭悲呼著捧著大腿倒在了地上,那鑽心的疼痛不亞於同時有數百根鋼針同時刺進她的指甲肉內……
離塵子有點發懵,心說,慕容蒹葭是不是在蒙我,有這麼誇張嘛。
從來不會自己點自己的他,哪裏知道被點中是什麼樣的滋味。
從這晚起,慕容蒹葭基本也就對離塵子言聽計從百依百順了,而且是絕絕對對的心甘情願……
敖蓓蕾被揍導致行坐不便,所以連續幾天都沒有到小餐廳來吃飯,而是讓蘇璐把食物和淨水端回去吃,閭丘夢不太想讓離塵子到敖蓓蕾那兒去,從第四天起便讓小餐廳定時給敖蓓蕾送過去,免得讓離塵子留意到蘇璐後想到敖蓓蕾。
結果適得其反,第五天早餐時,離塵子發現蘇璐沒出現,便詢問了慕容蒹葭說敖蓓蕾的人怎麼不來端食物,慕容蒹葭回答完閭丘夢的安排後,順便將敖蓓蕾傷口未愈行坐不便的事說了。一直以為敖蓓蕾是因為生氣才不出現的離塵子當下就覺得愧疚了,草草吃完早餐,便領著慕容蒹葭去找敖蓓蕾,畢竟再怎麼說,敖蓓蕾也是他的側妻嘛。
正趴在床上暗自神傷的敖蓓蕾離塵子的聲音後,又哭了,一邊哭還一邊往地上爬準備行禮,那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如果她的身材能夠嬌小到跟閭丘美一樣,那就更完美,不過也已經足以打動離塵子了。
離塵子連忙阻止她下地行禮的舉動,甚至還親手托住敖蓓蕾將她送回了床上,被他的舉動感動得稀裏嘩啦的敖蓓蕾哭得更是稀裏嘩啦起來,不過還在神智還算清醒,知道要借機說道:“夫主,敖蓓蕾,總算是盼到您來了。”
瞧這話說的,就像是被一個打進冷宮n年的怨妃。
離塵子點了點頭,安慰道:“好好休息,我是真不知道你的傷還沒好。”一旁的司蘭蘭聽後在心裏嘀咕道,心說這才幾天呐,哪有這麼好得快,也就隻有像主人這樣沒受過皮肉之苦的貴人才會這麼以為呢。她卻是不知道,離塵子那叫以己度人,他離塵子有元府在,隻要不是斷胳膊斷腿的傷,元力漩渦呲啦呲啦一運轉,基本也就好得七七八八了,哪裏還料得到一點皮外傷還能躺上好幾天呢。
“我看看你的傷吧。”離塵子一邊說著,一邊揭開了覆在敖蓓蕾傷口上的棉布,反正周圍都是女人,離塵子倒也不避嫌。
入目之後,離塵子倒吸了一口涼氣,三道傷痕分作六段橫跨了,傷痕以及附近的皮肉猶自紅腫著,皮膚被打破的部分倒是已經結了血痂也沒有感染的跡象,但這傷口的對比也太強烈了一點吧。誰啊,誰下的重手?!
“去,把閭丘夢叫過來,帶上藤條!”離塵子一回想起閭丘夢鞭打敖蓓蕾就心裏不痛快,不過自己下令的那一截,倒是被他選擇性遺忘了。
慕容蒹葭一轉身便加速掠了出去,十幾分鍾後,閭丘夢一臉淒惶的跟在慕容蒹葭身後走了進來。
“你幹的好事!”離塵子沉臉罵道,閭丘夢一看見離塵子坐在哭得一臉淒楚的敖蓓蕾床邊,再一轉眼看到敖蓓蕾翹起的臀部上的傷痕,膝蓋一軟便跪了下來。
“先生,藤條。”慕容蒹葭遞上藤條後退到了一旁,本就隻忠心於離塵子一個人的她可不會管離塵子揍誰不揍誰,再說了,她也管不了。
“閭丘夢,你的手,重了點吧。”離塵子拎著藤條站了起來,緩步走向閭丘夢。
閭丘夢的眼珠轉了轉,口裏哎喲一聲,眼睛一翻,身體往後一倒,貌似暈了過去。離塵子當即用仙識一掃,“看”出閭丘夢心髒一通亂跳並且眼皮下眼珠還在咕嚕咕嚕的轉著,氣更是不打一處來,心說我這才剛問話,你就給我裝暈倒?當下便舉起了藤條……
“夫主,夫主!您要責罰,就責罰我吧。”像許多惡俗的情節一樣,在藤條即將落下的關鍵時刻,閭丘美出現了,不僅出現,還撲在了閭丘夢的身上,張開雙臂哀聲懇求道。
“夫主,敖蓓蕾那天頂撞夫主,是閭丘美沒有盡到教導之責,但敖蓓蕾本身也有錯誤,姐姐替夫主實施懲戒,是源於夫主的授意,夫主今天心疼敖蓓蕾,自然可以鞭撻姐姐替她出氣,可是夫主可曾想過,姐姐這麼做,可也是為了維護夫主的尊嚴和離塵子家族的規矩啊!”開之前就想明白了一切的閭丘美瞧見離塵子手裏的藤條一滯,便連忙說道。
離塵子略一思索,倒也覺得閭丘美說得有理,閭丘夢的手或許是重了點,但也是在規則的範圍之內,如果此時撻她,自己卻是理虧了,便很幹脆的揮袖離開,來個眼不見為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