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間巨大密室裏待了三十來天後,文零丁按照查羿的指示調集一大批成員護送到了呼嘯平原:查羿口裏的主人終於要開始動手了。
文零丁的責任僅僅是護送,那些成員從離蕪高地邊境潛入呼嘯平原後,基本也就沒他什麼事了。作為離蕪高地的分支領導者,查羿帶著後續的精銳也隨之進入了呼嘯平原協助坐鎮:那意味著呼嘯平原的狐狼完顏飲墨即將成為查羿主人的祭旗獵物,同時還預示著從未真正安寧過的呼嘯平原又將迎來新一波的動蕩,乃至顛覆。
文零丁完成了護送任務,隻身折返離蕪高地腹地,在行至中途的時候,他遇到了一名長相酷似文泰歲的少年。這名少年姓甚名誰並不重要,文零丁甚至隻是遠遠的注視了他一小會兒,然後,胸中的怒火就湧現了出來,於是,他決定去幹掉離塵子:查羿的離開讓文零丁頭上的緊箍咒鬆開了一個口子,畢竟在他看來,自己先把生米煮成熟飯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文零丁下了決心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擄走了那名少年,然後在一片戈壁灘上殺死了他:文零丁不能容忍一名跟自己的弟弟模樣極為相像的少年,居然靠在某個酒館裏出賣身體混吃等死。在撕碎少年的身體並用腳掌把他的血肉踏成為肉糜後,文零丁奔向了四百餘千米外的灼日柵欄分據點,按照他的戰力,不計體力的全速奔行,隻需要數個小時左右便能到達目的地。
……
文零丁疾馳的時候,離塵子正坐在花園的泳池邊看著閭丘美遊泳,這是一件非常賞心悅目的事情,最近離塵子常做,而且還會換著人做:除了自己的三名妻子外,他甚至還允許她們的侍女也一起跳入泳池裏嬉戲,然後自己坐在不遠處的木椅上,微笑的看著,聽著,一副很享受的表情。
離塵子近段時間的生活很奢靡也很愜意,不過在慕容蒹葭看來再正常不過。
入夜後,一身塵土的文零丁走進了灼日柵欄商樓,洗漱完畢後他略微吃了點東西,然後,將一名侍者招進房間裏來打聽夢幻水工廠的事。這名侍者在得到一張小麵額的鹽券後,把夢幻水工廠和離塵子在灼日柵欄的傳言都說了出來,總的來說,他訴說的與文零丁所了解的並沒有太大出入,甚至他還很準確的指出了夢幻水工廠的方位。
這名侍者以為文零丁也是一名商人,所以便替離塵子吹噓了一番,用上了一些善良、大方、年輕有為等等溢美之詞,文零丁的臉色很快就變得有些不太好看起來,喝退侍者後,他又呆坐了一會兒,放棄了之前休息一晚再動手的打算,轉而決定現在就去殺離塵子。
文零丁又出發了,目標二十千米外,夢幻水工廠,離塵子以及他的家眷下屬寵物等一切生命體。
殘廢小子,我要血洗你的工廠,給我弟弟陪葬!文零丁一邊疾奔一邊在心裏對離塵子說道。
三十分鍾後,文零丁站在了夢幻水工廠外約莫二百米的位置。
黑夜裏,他麵前的這個龐然大物靜靜的矗立著,除了圍牆高塔碉樓上的幾盞昏黃燈光照出的一部分輪廓以外,其他的部位都沒入了黑暗裏。
文零丁發現自己犯了一個錯誤:夢幻水工廠大得超出了他的想象,所以,沒有做好準備工作的他壓根就不知道離塵子在哪個方位,如果是白天來的話,他的把握可能會大上不少,但是現在是夜晚,漆黑如墨的夜晚。
實際上他還犯了一個錯誤,因為他現在也不能確定離塵子是不是已經回到了夢幻水工廠,但是他不在乎,如果離塵子不在,他一樣會對水工廠裏的其他人下手,毀掉離塵子的根基和幫手對離塵子來說同樣是重創,結果大不了隻是稍稍延緩了一下殺死離塵子的時間。
文零丁現在不知道自己該從哪個方向進入夢幻水工廠,在他看來,似乎哪個方向都可以,也似乎都不對,猶豫了半分鍾後,他開始擔心離塵子把自己的住所居住在某片區域的地下,又或者夢幻水工廠裏存在著一個地下避難所,那意味著他很可能會找不到離塵子以及他的家眷和心腹。那將是一件很糟糕的事。
就在文零丁猶豫著該不該先回到灼日柵欄打探清楚以後再來時,某座高塔碉樓上槍焰一閃,一發穿甲狙擊彈呼嘯著射向了他。
射擊的人是柳怡然,在文零丁停下身形後的一瞬,她便發現了他,之所以又多等了一分鍾才開槍隻是為了確認這個人影是不是軒轅易:軒轅易有規律的趁夜進出夢幻水工廠的事,柳怡然比慕容蒹葭要察覺得更早。
既然不是軒轅易,那麼就一定是襲擊者,所以柳怡然從瞄準鏡裏基本看清了文零丁的麵容後,果斷的扣動了扳機。
第一聲槍響過後,夢幻水工廠的女奴護衛營成員馬上進入了戰時狀態:所有在圍牆上值守的女奴護衛嚴謹的按照訓練要求封鎖了所有圍牆,輪休的護衛也立即起身穿戴裝備並開始了緊急集合,與此同時,高塔碉樓上的數盞燈光滅掉了一大半,僅僅留下最外側的兩盞依然照耀的兩側外牆:那是被封鎖的最為嚴密的部分。
文零丁一閃身避開了穿甲彈,即使他不閃躲,這種威力的穿甲彈也壓根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實質上的傷害,躲避的原因有兩個:一是可以蒙蔽射擊者,讓對方誤以為自己戰力猶在九級以下,無法有效抵禦槍彈;二來,到了文零丁這個級別的高手都有一個通病,認為自己被擊中本身就是一件丟臉的事情。
柳怡然連續扣動著扳機,將狙擊槍裏的子彈一發一發的射向文零丁,她的彈匣是按照兩枚穿甲彈一枚曳光彈的規律裝彈的,所以第三發的曳光彈給負責守衛在大門上部圍牆的護衛們提供了射擊方向:她們依照訓練順著曳光彈指引的方向開始進行落點精準的射擊。
這種射擊無疑惹惱了文零丁,一連幾個斷距縱躍避開子彈後,他撈起一塊卵石甩手向柳怡然所在的方向擲去:那枚卵石沒有擊中柳怡然,但也將柳怡然頭頂上方的石磚護牆打出了一個大洞。
石屑飛濺中,柳怡然將身體向後一個翻滾避開了掉落下來的石塊,然後拔出腰間的信號槍伸出槍垛一連扣動了兩下:兩團耀眼的紅光帶著尖銳的嘯音衝向了半空。
這是一個信號,意在提醒內宅:敵人很強大,趕快規避。
內宅很快依照離塵子首肯的避難預案行動了起來,離塵子的妻子們領著隨侍女奴快速的進入了地下避難所,就連剛成為側妻不久的敖蓓蕾也是如此,沒人敢在這個時候跑去尋找離塵子給他添亂:離塵子說過,遇到這種情況必須立即進入避難所,凡是跑來與他擺出一副生死與共姿態的,撻十藤條,罰做一年洗衣女奴。
離塵子的三個妻子自不用說,能跟著進避難所的最次也是個隨侍女奴,好吃好喝好穿的跟半個主子差不多,誰願意去洗衣遭罪?
又一枚信號彈在兩分鍾後從內宅附近升上了天空,這是慕容蒹葭射出的,意思是通知柳怡然和護衛營:內宅已經疏散隱蔽完成,護衛營立即撤退。
柳怡然隨即下達了撤退的命令:按照預案,所有的護衛營成員必須在十分鍾內撤離到水工廠正中間的那幢兩層堡樓裏去。
這座堡樓按照設計,足以承受得住大口徑榴彈炮轟擊十數次不倒:裏麵是一個厚度七十厘米直徑十二米的封頂鋼桶。上下兩層的鋼壁上開出了數十個槍孔,真得不能再真的全方位覆蓋,加上裏麵布置的十二挺高速重型機槍以及位於其地下的彈藥儲存庫,這座堪稱烏龜殼的防禦設施成為了夢幻水工廠最有效的安全保障。
設計者與實施者實際都是閭丘夢:這女人糟蹋錢的能耐和她床上的能耐一樣強悍。
文零丁不敢輕舉妄動,夢幻水工廠的訓練有素超出了他的想象,在槍聲短暫的停歇後,他聽到了一排排整齊的步伐,按理說他現在可以直接衝進水工廠裏乘著護衛們進入堡樓前大肆屠戮一番,但是多疑的性格讓他略微猶豫了半分鍾。
半分鍾後,夢幻水工廠大門上端的圍牆垛子上,出現了兩個人影。
離塵子負手而立,慕容蒹葭捧著那把“寂滅之怨”站在他的身旁。
……
離塵子有點生氣,方才他正在書房裏看著一本愛情小說——《喜歡我你就告訴我》,正看到男主角運用“玫瑰花瓣雨”打動女主角的當口,槍聲就響了,還在猶豫自己是不是該把這一章看完再說時,窗外閃耀出了信號彈的光芒,他隻好將一枚書簽夾進了這本《喜歡我你就告訴我》裏,歎著氣站了起來。
被人打擾自己讀書的興致,是離塵子決不能容忍的事情之一。
所以他決定親自來看看這個不知死活的家夥是誰。
離塵子微微頷首後,慕容蒹葭衝著遠處的文零丁大聲喊道:“哪裏的宵小竟敢來夢幻水工廠搗亂?!”這句話以前一直都是柳怡然的台詞,不過在柳怡然打跑了幾窩小賊後,柳怡然自己都再沒有機會說了。
文零丁冷冷的掃了牆頭一眼,便猜出了白袍男子就是離塵子,身子略略一晃,全身的骨骼便爆出了連續的劈啪聲,捏了捏拳後,他提聲喝道:“離塵子!你還記得歡樂鎮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