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泰歲眼眸裏的寒光中帶了點驚駭,剛才他團身合刀而上,一連劈砍了十一刀,除了第六刀跟第十刀劃中了離塵子外,其餘的九刀紛紛落空,不僅如此,自己的身上卻是被離塵子打中了一拳,若不是自己的體質強悍並借勢後退的話,這一拳很可能會打斷自己的一條臂骨。
文泰歲不敢再主動出擊,離塵子也是如此,在戰力攀升至九級後,他的肌體抗打擊能力卻退回到了三級以下,剛才文泰歲合刀襲來時,他滿心以為憑借自己的敏捷和反映足以避開所有的攻擊並順勢反擊,卻沒料到不僅沒能做到完全避開,而且隻抓住了一次攻擊機會,卻還被對方借勢彈回了原地。
如果手裏有把劍就好了,離塵子在心裏這麼說道,眼睛卻是盯緊了文泰歲。
瞧見離塵子右上臂和左腰處漸漸暈染出來的血團後,文泰歲的嘴角微微揚起了一個小小的幅度。
“給你兩個選擇,臣服於我,或者,死。”文泰歲說的很慢,也很堅決,他不認為自己能收服像離塵子這樣的高手,之所以這樣說,隻是為了拖延一點點時間,隻需要一點點,就足夠了。
離塵子瞥了他一眼,答道:“能到達這樣的戰力不容易,如果你願意退走,我可以不殺你。”
“殺我?哈哈哈。”文泰歲仿佛聽見了一個天大的笑話,狂笑過後,他咬牙切齒的說道,“你還是好好考慮我的建議吧,我可以再給你一分鍾。”
離塵子剛剛冷哼出聲,便感到了傷口傳來一陣怪異的癢痛,心裏一動,收回仙識往體內一探,就發現兩處傷口附近的血肉正被一股力量快速的攪動著,不僅如此,自己身體裏的力量似乎也隨著這股力量的攪動不斷的失去……
“你在刀上喂了毒素?”離塵子目光一寒,喝問道。
“你說是毒,那就姑且把它當做毒吧。”文泰歲桀桀的笑著,將反握在手裏的短刀亮了出來,“這是一把被大神甫加持過的武器,隻要被這種武器割破一點點皮膚,就能嚐試到什麼叫做‘虛弱’,你一定已經感覺到身體裏的力量在不斷流失吧,放心,不會持續很久的,頂多兩個小時,兩個小時之後就能恢複,不過,你得先保證自己活得過兩個小時才行,哈哈哈哈。”
離塵子的眼睛卻是一亮,心說這離蕪高地的神係中人果真有點“存貨”,治療算一種,虛弱算一種,如果沒猜錯的話,那讓人無緣無故暴體而亡的,應該是“催化”,這麼算起來,至少有三種小法則可以讓自己奪取了。
心念一轉,離塵子運轉元決分出元力向那兩小股力量圍去,十數秒鍾後,他又將元力納回了漩渦裏:此時正在他身體裏的肆掠的“虛弱”,因為被固化過的原因已經脫離了法則的範疇,根本無法被奪取。
就這麼半分鍾的時間,離塵子的體力已經下降了足足一半,在他十數米外與他的文泰歲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手中的短刀不時閃耀著詭異的寒芒。
這麼下去明顯不是辦法,等體力流失得差不多的時候,自己就隻能任文泰歲宰割了。離塵子心念一定,右腳用力一跺直接踩破屋頂墜入了某個房間裏,然後卷起右袖遮住頭麵往房間右側的牆麵狠狠地撞去,“嗵”、“嗵”兩聲巨響過後,離塵子撞進了自己適才的房間,猛一屈身撈起之前扔在地上的一把薄刃後,頭也不回的反手往後一點,“叮”的一聲脆響過後,離塵子的身體朝前撲了半米,左腳用力朝右一擰,再次揮出薄刃,又是一聲脆響過後,右臂驟然前伸一刺,將文泰歲逼出了房間,身體奮力一躍,回到了屋頂上。
文泰歲仍舊站在剛才兩人對話時的地方,安靜的仿佛從未動彈過一般,隻是手裏又多出了一把短刀。
離塵子的手裏,卻是抓著那把無柄的薄刃。
文泰歲心裏的驚駭比之前增加了數倍,他能確定離塵子已經流失了不少體力,所以在離塵子踏破屋頂落下的瞬間,他便團身撞穿了離塵子掉進的那個房間裏,卻不料離塵子根本沒停,而是一連撞破了兩堵牆,然後撈起簡冷爪的薄刃在間不容發的瞬間擋住了他的一次刺擊,然後轉身再次破掉了他的一次揮砍,甚至還能精準無比的刺擊他的左眼,將他逼退……
在中了“虛弱”之後還能如此,這得多敏銳多老練多強悍才能做到啊?文泰歲在心底問道,作為一個老牌的九級戰力,文泰歲甚至跟離蕪高地新晉的超級戰力切磋過,在他看來,自己除了體質、抗性要差上一些外,戰鬥技巧和時機的把握絕對能反超他們。
薄刃入手後,離塵子對化解文泰歲的攻擊已經有了九成九的把握,畢竟大寂滅六式攻防一體,僅僅憑借劍招,就足以破解掉有形有跡的物理攻擊,至於無形無跡,連現在的離塵子都做不到的事,眼前這個文泰歲無疑也做不到。
仙識一凝,離塵子一邊運轉元決分化元力鞏固自己的體力,一邊凝神警惕,以他現在的程度,雖然可以做到一心二用邊鞏固邊攻擊,但那無疑會分散一部分注意力,文泰歲的短刀在近身後的攻擊飄忽而又狠辣,並且離塵子現在也沒有把握能用一輪疾風驟雨般的搶攻幹翻文泰歲,所以隻能選擇繼續對峙。
這一架打得有點冤,離塵子在心底歎息道,自己和西門賜陷身險境不說,即使打贏了,還一點好處都撈不到,另外,堂堂一個九級戰力居然會隻是一個鎮主也明顯透著詭異。
文泰歲也在警惕,他甚至開始懷疑離塵子具有化解“虛弱”的辦法,否則以他以前對敵的經驗,時間已經過了這麼久,敵人早就該雙膝一軟趴在地上了,哪裏還能像現在這樣紋絲不動神采奕奕。
一旁的簡冷爪明顯看出了不對,早就緊抿著嘴唇不敢出聲了。
我現在該不該搶上前去再攻擊一次呢?或者,再等一等?文泰歲猶豫著,捏著短刀的雙手不由自主的加了兩分力。
我就猜著你這病秧子似的小子絕對不敢過來,離塵子在心底嘲笑文泰歲道。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隨著二人的無聲對峙,遠近的議論聲也開始增多了起來:
“那不是鎮主大人嗎?誰有那麼大的膽子跟他打架?”
“鎮主似乎不敢上前,是不是受傷了?”
……
文泰歲很想堵住耳朵不去聽,可是九級戰力的他卻偏偏耳力驚人聽了個一字不漏。這些議論中的九成是在懷疑他為什麼一動不動,另外的一成,卻是在褒貶不一的談論離塵子……
這明顯讓文泰歲的臉麵有點掛不住了,當一句“平日裏收這收那現在被人欺負上門了都不敢動”的評價傳入耳朵裏後,文泰歲終於忍不住暴喝了一聲,腳下狠狠一蹬,再次團身合刀飛向了離塵子。
“我要將你砍成碎片!”文泰歲在半空中罵道。
我要是你就不會浪費力氣說這些廢話,離塵子在心裏應了文泰歲一句,瞳孔一縮,手裏的薄刃迎上了文泰歲的短刀。
“給我死吧!”文泰歲一邊大吼著,一邊把手裏的短刀揮舞到了極致,一大串密集的氣爆聲響中,兩把短刀如同翩飛在花叢中的蝴蝶一般靈動,同時文泰歲還發力把自己的速度提高到了極致——五秒鍾內,他圍著離塵子繞了十七圈,揮刀一百九十一次,觀戰的人們甚至沒能看清他的身影和雙手,隻是瞥見一團黑影中,夾雜著一團上下翻飛的白光,至於離塵子,則早已淹沒在了白光裏。
五秒鍾後,離塵子的輕哼聲乍然響起,然後一團灰影脫離戰團彈向簡冷爪的身旁。簡冷爪眼前一花,剛看清躍回自己身旁的是離塵子而不是文泰歲後,眼眸裏的訝異正待升起,離塵子的腳尖便已經勾住了她的腰部一拋,將她拋到了另一片屋頂上。
震動再次引起了劇烈的疼痛,簡冷爪發出一聲悶哼後,癱軟在地。
黑影和白光又晃動了兩秒,這才驟然停了下來:文泰歲左右環視一圈後,愣愣的瞪了站在簡冷爪身體旁的離塵子一眼,身體突然一撲,兩道血箭從他的膝蓋下方飛快的射了出來,很快便將周圍的屋頂濺上了大片的血點……
“你是誰?!”文泰歲奮力的嘶吼著,心裏卻是一陣淒楚和絕望,以一個九級戰力對自己身體的了解,文泰歲已經覺察出離塵子不僅割開了他膝下的皮膚、肌肉、肌腱,還震碎了他的兩條小腿骨,這樣的傷情,意味著他從此以後都無法站起來了。
離塵子雖是重挫了對手,可文泰歲也在他的後背上割開了一道血口,“虛弱”再次進入他的身體並開始攪動、抽離他的體力,不過這對他已經造不成大礙了,在元力的滋養下,原先的兩處傷口已經開始愈合,至於後背上的這道血口,淺得更像是一道細細的血痕。
倒下的文泰歲獲得了離塵子的尊重,離塵子衝著文泰歲投去了一個讚賞的目光,說道:“能把刀運用到這種程度,已經很不錯了。”
可在文泰歲的耳裏,這更像是諷刺或者鄙視。文泰歲一咬牙,身子一縮後再次暴喝,右手的短刀寒光一閃,割斷了自己雙膝以下的部分,然後左掌往屋頂狠狠一拍,借力朝著十幾米外的離塵子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