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離蕪高地的生態環境來說,占據它的勢力不應該比礦產豐富的呼嘯平原更強,但事實並非如此,離蕪高地至少比呼嘯平原要強上一線,因為它掌控著一種極其重要的資源:食鹽。
因為離蕪高地再往北,就是漫長的海岸線,那裏可以輕易弄出數不清的鹽田來,在軒轅飛熊的刻意縮減產出後,鹽在成為緊俏商品的同時,也成為了離蕪高地的貨幣。
同時,它還擁有了屬於自己的商會:滇紹行川商會。
離蕪高地的最高指揮官是一名和善的老人,他叫軒轅飛熊,是他建立了滇紹行川自衛軍。大多數離蕪高地的原野人都以為軒轅飛熊能夠占據離蕪高地是因為他有十一個戰力強悍的兒子,實際上隻有他自己知道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
離蕪高地與其它地區還有一點不同,它存在著教派,真正意義上的教派,這個教派實際上是軒轅飛熊最大的助力,也是他盤踞在離蕪高地最為牢固的支撐,因為軒轅飛熊本人也是該宗教的狂熱者。
這個教派的名為:無上神教。他們信奉的神被他們稱呼為“無上神”,在他們的教義裏,無上神曾在數百年前降臨過碧衍行星,用包裹著硫磺和毒藥的天火燒毀了陸地和天空,然後又降下了長達百年的大雪洗滌這個肮髒的世界……
信奉這個教派的人把自己稱做“神的遺民”,把不信奉教派的人以及外來者們都稱之為“外鄉人”,而把其它信仰或者反對無上神教的人稱呼為“異教徒”。
離塵子對這個勢力的了解,也僅限於此,吸引他來離蕪高地的第二個原因,就是因為他們的宗教,離塵子認為自己或許能從這個無限接近神係的教派中,找到自己所需要的東西。
第二天下午剛過,離塵子便拋掉了一直裹在身上的樹枝與雜草,跳下一條無水的深溝連續奔跑了二十六千米,在距離一個屬於滇紹行川的石堡哨卡前方六百米處停了下來。
此時,他已經進入了離蕪高地七十千米。
離塵子趴伏在兩塊巨石中間,盡可能的蜷縮身體以免被哨卡內的人發現自己的身體或者是影子,現在,他得耐心的等到黑夜來臨。
說起來他算是極為幸運的,因為最近處於離蕪高地與呼嘯平原的停戰期:這兩個勢力在得到了戰力調整後都忙著清剿“家裏的蛀蟲”,所以這個哨卡內值守的兵員壓根就沒有留意到從山腳旁的溝壑裏爬過來了一個人。
但離塵子卻不敢大意,今天連續的奔跑已經耗掉了太多的體力,所以他一邊等待,一邊加速恢複。
黑幕很快便降臨了,離蕪高地的山巒仿佛在數分鍾內便沒入了無邊的黑暗,或許是因為停戰的原因,離塵子眼前的這個哨卡內居然出現了亮光,想必這些家夥點燈了,要知道這其實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至少離塵子就不會這麼幹。
離塵子慢悠悠的從巨石的夾縫間滑到了地上,然後一邊用仙識探測地形,一邊蠕動著爬向那個哨卡。
離塵子在哨卡側前方二十米處停下了一分鍾,用仙識偵測哨卡內的兵員人數以及火力配置,片刻時間不到,他便知道了這個哨卡內總共有六個人,其中兩人在靠近石堡門口的位置吃食物,三人在石堡頂上聊天,還有一人則值守在一挺重型機槍旁,似乎在打盹。
離塵子用右手抓起了一塊薄石片,然後把它夾進了無名指與尾指之間,捏緊手指後,他突然站起朝著石堡奔去。
二十米的距離,離塵子幾乎沒有用去半次眨眼的時間,在無限接近重機槍射擊孔前的一瞬,他雙腿用力一蹬,身形躍起六米多高後,像隻大鳥般的撲向了石堡頂上的三人。
離塵子身體尚未落地右手便是向右狠狠一揮,從手指間傳來的輕微阻滯感他知道自己已經順利的劃開了第一個士兵的脖子,於是他身子微微一弓,右手再次橫掃,割開了第二名士兵的喉管,然後右手一收、一個捅刺,鑿穿了第三名士兵的太陽穴。
當手指剛剛感到第三名士兵頭顱裏噴湧出來的血流,離塵子便是一個前撲躍向了石堡的後門處,身形即將墜地的瞬間,右手間的薄石片便插入了第四名士兵的眼眶,這名士兵明顯是一個極其怕疼的人,他發出了一聲極為慘烈的痛呼,並且把手足一陣亂蹬,離塵子隻好順著去勢往前一連翻滾了兩次,站起身前反手射出手指間的石片,擊穿了第五名士兵的喉管,緊接著右腿猛力一蹬,閃電般的用膝蓋將尚在哀嚎的第四名士兵的頭顱撞成了一個爛西瓜,身形剛剛一轉想要撲入石堡內,便看見最後一名士兵已經舉起了一支槍管。
槍焰乍現,離塵子飛速的退到了門側,一個後翻躍上石堡頂,接著一個翻滾落到了射擊孔下,輕輕的吐出一口濁氣後,仙識一縮,罩住了最後一名士兵。
這名士兵本以為自己隻要一開槍,石堡頂上的戰友便會被驚動,但當他把一個彈匣的子彈都射完以後,石堡外卻是變得毫無聲息起來,意識到不妙了的他連忙退回重機槍旁,調轉槍口對準了小小的石堡門……
然後他便感到脖頸被什麼東西突然一撞,劇烈無比的痛楚霍時彌漫了他的全身。
離塵子把右手從射擊孔裏抽了出來,眉頭一蹙,甩了甩手後在破爛的褲腿上揩了揩血跡,然後,走進了石堡。
用一瓶清水衝洗幹淨自己的右手後,離塵子抓起一塊麵餅啃了起來,離蕪高地的主食不是麵包而是麵餅:這裏的人會把發酵好的麵團再次壓緊,然後放在某個地方風幹,而不是丟進烤爐裏。
一連吃完兩塊麵餅,離塵子撕下了自己身上的衣物,換上了某個士兵背囊裏的幹淨軍裝,同時把一些他認為有用的東西一股腦的塞進了這個背囊裏,最後,他砸爛了所有的步槍,因為它們實際上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家夥:離蕪高地的步槍射程差得要命,很少有精確度能超過四百米的。不過這對於在離蕪高地地區作戰卻是足夠了,因為這裏除了沙漠和戈壁區域外,壓根就沒有四百米以上的開闊地帶。
離塵子把背囊斜挎在身上後,把那支重量為一百一十四千克的重型機槍抗在了肩膀上,這其實是他惟一的選擇,一是機槍彈很充裕,二來,他可不想接二連三的襲擊離蕪高地的哨卡引來離蕪高地高端戰力的追捕。而幹掉這個處在邊緣的哨卡,會讓離蕪高地的人誤以為是呼嘯平原幹的。
這也就意味著,離塵子不再打算從離蕪高地的哨卡內得到任何補充。
短暫的停留了一小會兒後,離塵子鑽進了黑夜,他隻需在往北前行二百餘千米,就可以到達離蕪高地的第一個分據點:彤山。
離蕪高地的分據點等同於呼嘯平原的衛城,兩者間的規模也差不多,若是非得從中找出什麼區別的話,那就是離蕪高地的分據點要略微繁榮一些,不過分據點的人都居住在山壁上人工開鑿的石穴裏,而把兩山之間不太寬敞的地段空出來,作為集市、酒館的用地。
離蕪高地的每個分據點外圍,都會零散分布著大小不等的村鎮,略微大一點的,則可能會有十到二十名士兵駐紮,而那些沒有士兵駐紮的小村落,則很好的彰顯了新時代的野蠻與殘酷。
由於資源的缺乏,軒轅飛熊放棄了對這些小型村落的管轄,所以實際上這些小村落都掌握在當地的豪強手裏,隻要他們不逾越軒轅飛熊的底線,在軒轅飛熊沒有戰勝呼嘯平原的完顏飲墨之前,他都不打算動他們,這些豪強通常被叫做村主。
軒轅飛熊的底線是:不攻擊兵團的士兵和商團成員,還有,不試圖獨立。
三天後的傍晚,離塵子的正前方一千二百多米處,出現了一個小村落。
這個村落的名字很古怪:希望之村。但村裏的所有人都知道,這兒是最沒有希望的地方。希望之村總共有二百二十六戶,人口二千一百五十五人,有六個酒館和一個雜貨鋪和一個小型的集貿市場,村落的周圍,則是稀稀拉拉的棉花地和一些蔬菜園,在這些蔬菜園沒有出現之前,沒有任何人能猜到居然會有蔬菜能夠從滿是小石子的薄土層裏長出來,而且還極耐幹旱。
這種外觀酷似菠菜的蔬菜,就叫做希望菜,這也是希望之村村名的來源。
離塵子平靜的眺望了一小會兒後,在夜幕降臨前的刹那,邁步,向前。
希望之村村口的商道旁,有一個小酒館,小酒館的老板娘名叫閭丘夢,今年剛剛滿三十歲,是希望之村最漂亮的女人,同時也是希望之村的實際掌控者:她從丈夫的手中繼承了這家小酒館和希望之村的統治權。而她那可憐的丈夫則在半年前死於一場令人議論紛紛的意外——這家夥在喝醉酒後,跑到隔壁村落裏綁架村主夫人,他居然成功了,但是最後他在回來的途中死於脫陽,這似乎是對他那漂亮的妻子最大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