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留在畢春來身邊的,除了一名扈從外,還有他的四名直屬戰兵,剩下的十一個直屬戰兵和一名扈從此時已經變成了冰冷的屍體,對於畢春來來說,這是一個極大的損失,先不說他在這些扈從和士兵上投入了多少精力和物資,這個程度的減員意味著他在未來的六個月內,都會因為耽與訓練新的直屬戰兵補充實力而無法參加暗麓之森與蒼寂冰原的戰鬥,那裏的戰線更長,戰鬥更激烈,收獲也更豐富。
兩分鍾後,畢春來身後傳來了細碎的爬行聲,羅四喜帶著他的七名直屬戰兵靠了上來。就在畢春來準備回身調侃羅四喜兩句時,汝陽哨卡的護牆後突然出現了幾個身影。
畢春來的瞳孔瞬間收縮了一下,怎麼還有七個人?
盡管心裏的疑問才剛升起,畢春來的手指卻堅定的扣下了扳機,他身旁的直屬戰兵與扈從也紛紛向護牆掃射起來,可哨卡方向卻似乎沒有太多的動靜。
是架起的屍體?畢春來剛這麼想著,護牆內角處突然人影一晃,一支狙擊槍很突兀的架在了牆垛上。
畢春來的手指一連扣動三下,前兩槍準確的命中了人影的額頭、脖子,第三槍則是把那支狙擊槍的瞄準器打得粉碎,人影猛地一晃過後,直接消失在了護牆內。
應該是那名狙擊手吧,畢春來剛鬆了一口氣,腦子突然傳出一個極為危險的警示,他下意識的把身子往左側一閃,一發子彈已經呼嘯而至,狠狠地鑽進了畢春來的右肩,畢春來的身體剛出現一個搖晃,第二發子彈擊中了他的肩窩,畢春來的身體被兩次巨大的衝擊力帶得往後側翻去,他勉力控製著身體猛地往下一沉,第三發子彈穿過他的胸甲,帶走了他右前胸的一塊胸甲和一片三指寬的肉塊。
已經趕到畢春來身後的羅四喜連忙一把將他拽倒在地上。
哨卡方向的狙擊槍聲仍未停止,連續三聲槍響過後,大石塊左側的兩名士兵和右側的一名扈從變成了屍體。
剩下的兩名士兵傻愣愣的停止了射擊,呆滯了兩秒鍾後,慘嚎一聲趴到了地上,一邊哆嗦一邊往後爬去。
護牆內,離塵子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飛快的拆下彈匣丟給伍百歲:“裏麵的子彈被血粘住了,快弄鬆它!水壺!”
一名溧陽士兵飛快的把水壺遞了過來,剛才離塵子一聲令下後,他和另外一名士兵一起各自搬起了兩具戰友的屍體,伍百歲搬了三具,並且還架起了一支狙擊槍,一開始他們隻是猜測離塵子是想用屍體吸引敵人的火力,但是看到離塵子把某具屍體撐到牆垛前的瞬間,站在了屍體身後並把槍管順勢平放而不是架在牆垛上時,他們很快便明白了。
離塵子成功的釣到了大魚:畢春來。他賭畢春來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發現這些人影都是屍體,他估計畢春來發現真相後絕不會對準屍體的頭顱開槍,他還賭那些胡亂開槍的敵兵不會把流彈射到自己的頭上,其實為了蒙蔽畢春來不讓他在短時間內發現自己重疊在屍體身後並且保證自己充分的射擊事業,離塵子砍下了自己所重疊的那具屍體的頭顱。
看到離塵子從容不迫的用刀砍掉屍體的腦袋,然後還很細致的用刀刃修改無頭屍體的脖子部分以便更逼真時,伍百歲吐得一塌糊塗,盡管他在輔兵營接受到類似的訓練,比如跟一堆散發著腐臭味的屍體躺在一起什麼的。
畢春來的雙眼瞪得通紅,右肩和胸前的傷算不得什麼,但是最要命的是那枚鑽進肩窩裏的子彈,它在畢春來的身體裏翻滾了一段距離,然後鑽進了他的肺部——畢春來現在的每一次急促呼吸都會嗆出幾縷黏稠的血液。
身體內部不斷傳來的強烈疼痛讓畢春來全身發軟,不斷顫抖,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冷後,便知道自己這回在劫難逃了,想到此刻正幸福的生活在暗麓之森青藤衛城的妻子和兩個女兒,畢春來的心裏湧起了濃濃的哀傷,自己死後,等待她們的,又會是什麼呢?
畢春來的雙腿不停的彈動著,雙眼死死的盯著羅四喜,喉嚨裏發出嘶嘶的聲音……羅四喜歎了口氣,點了點頭,他從畢春來的眼裏讀懂了他的意思。
“我會照顧苔絲和你的兩個女兒,會讓她們遠離罪惡和醜陋,現在,我想我應該先帶你回去。”羅四喜認真的說道。
羅四喜不認為自己能夠攻進哨卡殺死呼延刃,所以在畢春來沒了呼吸後,他很快便收攏兵員撤退了。
羅四喜是個極擅長保存實力的人,這種人通常不喜歡冒險,既然呼延刃仍在哨卡裏據守,那麼自己就退吧,把困難的事留給後來的人做就是了,何況,攻打下汝陽哨卡也沒有任何含義,遠不如回到青藤衛城占據畢春來的房子、財產和妻女來得誘人。
當確定敵人已經全部撤走了以後,離塵子快速的吩咐完伍百歲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抱著槍靠牆睡著了。
可把本仙累壞了,離塵子在臨睡前這麼想道。
“怎麼,主人打走了敵人,救了你們的命,你們居然敢不幫助我伍百歲收集繳獲?你們忘記主人是怎麼割腦袋了嗎?”伍百歲惡狠狠的壓低聲音威脅著兩名想偷空休息的士兵。
兩名士兵麵麵相覷後,又看了看伍百歲五大三粗毫發無損的身板,隻好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傍晚時分,當看見離塵子睜開左眼醒了過來的時候,守護在一旁的伍百歲樂嗬嗬的湊到了他身邊彙報:“主人,已經讓他們輪流休息了,現在有人在警戒,今天繳獲了……,還有這把狙擊槍看上去不錯,您看看。”
伍百歲把一支超大口徑狙擊槍捧了過來。
離塵子掃了一眼,接過來掂了掂分量,點了點頭,說道:“是把好槍。”又把槍身一轉,目光掃過槍身側麵鏨著的一個名字和一個圓形圖案,蹙了蹙眉,心說畢春來名字旁的這個圖徽是什麼意思?
把槍靠牆架好後,離塵子站了起來,山風帶著一縷寒意掠過了他的臉頰,空氣裏還殘留著淡淡的硝煙和血腥味。任由山風吹拂了一小會兒,離塵子轉身向小石堡後的懸崖邊走去。
他得找出讓暗麓之森的人突然對汝陽哨卡興趣大增的原因。
掀開一個毫不起眼的翻板,順著石階走下食品儲藏室後,離塵子第一眼便看見了兩排木架,其中一個架子上放著幾堆總共約莫三、四十千克的黑麵包和一小堆白麵包,另外一個架子則放著差不多五十個水瓶,每瓶水大概有五百克左右的樣子,除此之外,這個寬敞的天然洞穴裏就再也沒有什麼了。
離塵子轉了一圈,心說這個洞穴倒也隱秘幹燥,難怪哨卡會把這裏當成食物儲備室用了。
正這麼想著,左臂便傳來了一股刺痛,離塵子蹙了蹙眉,自己剛才睡了一覺,醒來竟是忘了運轉元力修複傷口,連忙一運元決,卻發現元力遲緩,仙識內掃,發覺元力漩渦已經縮小了一圈,隱約有點不穩定了,當下也不敢遲疑,連忙就地盤腿坐下,雙目一閉進入五蘊空靈,吸納起周遭的天地元氣來。
淬體完成後,離塵子對天地元氣的敏感增加了許多,剛入微幾秒,便感應到了一縷遊離的天地元氣,當下元決一運,催動元力漩渦旋轉,那縷天地元氣被漩渦的同屬性氣息一引,慢悠悠的便飄了過來。
吸納了約莫一個多小時後,元力漩渦逐漸穩定了下來,離塵子心神一動,緩緩的停止了吸納,然後便訝異的“咦”了一聲。原來就在他停轉元決的瞬間,原本一縷已經即將完全沒入元府內的天地元氣卻是一顫,似有掙脫元力漩渦吸引的跡象,這可是以前從未有過的現象。
離塵子心念一動,仙識一撐之下,便“看見”那縷元氣已經掙出了自己的身體,閃電般的向洞穴右側飛去,不僅如此,離塵子身遭原本正在緩慢漂移的天地元氣似乎在突然間擁有了自己的意識,紛紛加速向洞穴的右側撞去。
仙識一張,離塵子把仙識的觀察範圍擴到了最大。仙識中,那縷縷元氣竟然紛紛滲入了石壁,與此同時,離塵子的仙識居然捕捉到了隱約的心跳聲。
離塵子快步跨到右側石壁前,仙識收縮後一探,嘴角揚起了微笑,一伸手在某塊石壁上按了按,又在另外一處按了按,石壁上“唰”的一聲突然向內凹陷,露出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離塵子在洞口前站了一小會兒,拔出槍套裏的9毫米手槍,邁了進去。
走下幾級台階後,離塵子進入了一條長長的甬道,甬道很寬敞,地麵平整得不像話,兩側的石壁雖然看不出開鑿的痕跡,卻明顯不是天然的,因為如果是天然水流溶蝕出來的,尺寸、幅度絕對不會一致。
甬道的盡頭是一扇黯淡無光的金屬門,離塵子靠近時用仙識掃了一番,發現這個金屬門實際上形同虛設,因為它壓根就沒有鎖,不過門的材質極不尋常,連離塵子的仙識都透不過去。
在“看”清門的一側有幾枚指印後,離塵子用槍管推開了金屬門。
門內是漆黑一片,這種黑暗似乎很詭異,離塵子的仙識進入其中後有一種在沒膝的泥地裏行走的感覺,遲緩,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