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塵子心說早幹嘛去了,現在知道開口問我了。其實離塵子自己也著急,誰讓自己也趟進這渾水裏了呢,之前的無動於衷不過是他一直礙於九玄仙人的身份,所以矜持著不願主動給一個凡人出謀劃策罷了。
“我把敵人逼出來,你和士兵們撿露頭的打,等敵人消停些後馬上輪換休息,如果敵人換了戰術我再調整對策。”離塵子快速的說完後,把手裏的超大口徑狙擊槍換成了7.62毫米sw-3012重型狙擊步槍,退出了裏麵的穿甲彈。
“好!”申春陽猶豫了幾秒鍾便同意了,他單打獨鬥的還過得去,但談到指揮作戰,卻是差了不止一點。
瞧見申春陽已經傳達好後,離塵子大聲的喊道:“準備!”然後便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砰”、砰”,五聲巨大的槍響幾乎連成了一條線,連申春陽都還沒看清彈著點在哪兒,大石塊右側的那棵大樹呻吟著往左後側倒去……
“好!”申春陽一拍大腿,舉起了手裏的狙擊槍。
“砰”、“砰”、“砰”、“砰”、砰”,又是五聲巨大的槍響,大石塊左側的那顆大樹發出連續的劈啪聲往右後側緩緩倒去……
“嘭”,“嘭”,兩棵大樹幾乎不分前後砸到了灌木叢裏,並順著山勢往後滾動了好一段距離,此時,灌木叢一陣亂晃,有數名敵兵慘叫著掙起了身子。
“射擊!”申春陽瞄準一名敵兵搖晃的背影扣動扳機後,這才想起下命令,隨著他的一聲令下,突擊步槍、重型機槍紛紛怒吼起來,五秒鍾後,幾名探起身形的敵兵栽倒在灌木叢裏。
離塵子呼了口氣,為了保證打斷直徑六十厘米的樹幹並且倒向敵人,他剛才一口氣把十發爆裂彈全部射光了,雖然看上去收獲不大,但總算是打破了僵局,好歹掙回了點臉麵。
敵人那邊暫時是啞火了,但離塵子卻不打算停下來,這一次,他裝填的,是裝甲彈。
“呯!”,一發裝甲彈狠狠地擊打在大石塊上,帶走了拳頭大小的一塊石頭。
“呯!”,第二發。
“呯!”,第三發。
每一發都會在大石塊上狠狠地撞擊一下,石屑飛濺,彈著點誤差幾乎為零。
高手啊!從瞄準鏡裏看明白了這一點的申春陽由衷的佩服起離塵子來,他這是要用穿甲彈敲開那塊阻擋了大部分視線的大石塊啊,沒了那塊石頭,敵人至少需要往後退開十米,那再想冒頭,就得承擔很大的風險了。
“呯!”,第四發,石屑橫飛。
“呯!”,第五發,彈著點周圍出現了幾絲裂痕。
“呯!”,第六發,裂痕擴大了幾分。大石塊後突然出現了一支槍管——“呯”,一發子彈擊打在離塵子臉頰旁十幾厘米處的牆垛上,濺起的小石片在離塵子的耳郭下方割開了一道小口子。
“呯!”,離塵子射出了第七發,裂痕又擴大了,大石塊發出了格格的呻吟。石塊上的槍管猛地一晃,槍聲未到,一發子彈掠過了離塵子的臉頰,在他的顴骨旁撕開了一道長四厘米寬近一厘米的血口,幾滴血珠瞬時滴了下來。
離塵子剛把自己的第八發子彈對著敵人的槍管,那支槍管卻已經縮了回去,隻好移動槍口把彈著點處的裂痕又擴大了一些。
“申春陽!”離塵子大喝之下,申春陽連忙把槍口對準了大石塊,等候那支槍管的再次出現。
離塵子又射出了一發子彈,大石塊的左端終於破開,向後側倒去。
“呯!”,第十發,彈著點落在了右側三分之一處。
“呯!”,第十一發剛剛射出,大石頭上一支槍管一伸,槍口剛剛冒出火焰,申春陽便狠狠地扣動了扳機。
“嘭!”申春陽的子彈將那支槍管射飛到了一旁,離塵子裝填完子彈扣動了扳機,大石塊右側的灌木叢輕輕一動,一發子彈呼嘯著射向離塵子,在他的左上臂上開了一個兩厘米的大洞,離塵子左臂一震,右手一顫,正要裝填的子彈掉在了地上。
從手臂處傳來的鑽心疼痛讓離塵子霍時滲出了汗珠,他連忙往後一靠,大聲喊道:“申春陽,壓製射擊!打掉左右的灌木叢!”
“打掉灌木叢!”申春陽一邊警惕著大石塊方向,一邊大聲下令。
“嘭嘭嘭,嘭嘭嘭”,小石堡頂的重型機槍率先響了起來,緊接著八名士兵的突擊步槍也紛紛怒吼起來,密集的彈幕爭先恐後的掃向灌木叢,幾秒鍾的時間,大石塊左右兩側的灌木叢便稀疏了百分之九十以上。
“停止射擊!”申春陽剛下達下令,大石塊上便出現了一支槍管,申春陽連忙扣動了扳機,子彈剛剛飛出,又一支槍管甩了出來。
“呯!”,申春陽的子彈把第一支槍管射回了大石頭後。
“呯!”,第二支槍管射出的子彈擊穿了小石堡頂正探頭觀察的機槍手的頭顱。
“離塵子,是盲狙!對麵那人應該是暗麓之森的畢春來!”申春陽一時大駭,忍不住高聲提示道,大石塊上尚未收回的槍管又噴出了一小團火焰,這一次,子彈擊中了小石堡頂上的第二名士兵——他剛探起身子去搶救戰友。
“呯!”,離塵子的槍裏射出了一發子彈,呼嘯著擊飛了第二支槍管,自己卻是往後一仰,臉色瞬時變得煞白:“伍百歲,包紮!”
伍百歲應聲跑了出來,飛快的用繃帶勒住了離塵子傷口的上下兩端,用紗布略微吸走一些血汙後,帶著哭腔說道:“主人,你的臂骨被打斷了。”
“我知道,你隻管幫我止血,快點!”離塵子很幹脆的吼道,“申春陽,輪流點射壓製!”
“是!一到五組,輪流點射壓製!”申春陽喊完後換了個彈匣,再次瞄準大石塊。伍百歲連忙把一大團紗布覆在了離塵子的兩個傷口上,用繃帶牢牢地包了起來。
離塵子的臉色有點難看,因為他覺得很窩火,上一次為攻進汝陽哨卡他受傷多處已經夠覺得窩火了,這回幹脆被一個戰力略強一點的凡人把自己的骨頭都給打斷了,那可就不是一般的羞惱了。
元力漩渦的急速運轉下,傷口流血慢慢停止了,但是想要讓骨頭短時間內愈合,那就非得用仙力不可了,元力啊,十幾二十天或許也能達到一半的效果,所以,離塵子現在的左手,基本暫時廢了。
“離塵子!敵人在往後撤退!”從瞄準鏡裏看出端倪的申春陽頗有點欣喜,說完後連忙問起了傷情,“你傷怎麼樣?”
“左臂骨頭斷了!”離塵子抓著槍杆蹙著眉喊道,心裏越發憋悶,這叫打的什麼仗啊,根本就是兩小撮人在抓著槍胡鬧,一無通訊二無後援三無明確目的。
其實這也是四大勢力之間的常態,打來打去根本就是稀裏糊塗的打,占資源?占不了,因為打不進去;封鎖?封鎖不了,跨勢力商會高高在上那支勢力都無法做到自給自足;掠奪?沒什麼可掠的,無非就是這回你繳獲我,下回我再繳獲回來……在無法進行大兵團決戰的情況下,客氣一點說,四大勢力之間的混戰就跟實戰練兵似的,還是一個小隊一個小隊練的那種,這也就是為什麼四大勢力相互混戰了十幾年都沒有傷筋動骨的原因。
幾分鍾後,離塵子剛喘勻了氣息,敵人又出現:幾名敵兵突然站起來不管不顧的衝著護牆一通亂射,密集的子彈把所有的牆垛都打得小石塊亂濺,刺鼻的硝煙味飄蕩了起來。
牆垛後的士兵略微躲閃了一下後開始還擊,可是還未容他們瞄準敵人,連續幾聲幾乎連成一片的沉悶槍響後,護牆後八名士兵中的五人像約好似的突然身體往後一撞,然後便倒在了血泊裏。
他們中的四人被掀掉了頭蓋骨,剩下的一個被打碎了半張臉,腦漿、血液和一些筋肉碎末糊在了他們身後的牆上,流淌出一種毛骨悚然的奪目。
申春陽在第一時間便看到了凶手的位置——畢春來貓著腰把槍架在大石塊上射擊。申春陽手中的狙擊槍怒吼了三聲後便戛然中斷,在他連續打死兩名以身體掩護畢春來的敵兵後,他的第三槍剛剛射出便感到自己的脖子一震,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他脖子上狠狠的推了一把,然後他便不由自主的往後一倒,在腦子裏一片嘈雜的轟鳴,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申春陽沒在第一時間死去是因為他擊殺的兩名敵兵倒下時多少幹擾到了畢春來。摔倒在地後,申春陽下意識的撫摩了一下自己的脖子,那裏好像已經完全麻木了,他的手觸摸到了一股熱流。
中槍了,該死的。申春陽無力的咒罵了一句,把已經開始渙散的目光投向了護牆的另一轉角處,然後就看見了正在整理彈匣的離塵子。申春陽努著勁蠕動了一下嘴唇,想開口提示離塵子什麼,但他剛一張嘴,血流便帶著一些小碎塊的軟骨、碎肉噴了出來……
離塵子,活下去……這是申春陽的最後一個念頭。
大石頭後,畢春來一邊狠狠地咒罵著一邊不耐煩的等著醫療兵幫他包紮左胸的傷口:申春陽射出的第三槍鑽進了他的胸甲,並在那裏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