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擋人財路殺人父母啊,我在鎮上遇到小偷,就偷了我五十塊錢,讓我追上好頓揍,如今洋子可是讓我一年多收入一萬多塊錢。萬一把洋子氣走了,誰能讓我掙怎麼多?”
“他們這是作死啊,要我說大家湊點錢,去礦區那邊找點人來,整不死他們!”
手裏有錢,腰杆就硬氣了,說起話來也再不是以前在支書會計麵前唯唯諾諾的模樣——以往唯唯諾諾是為了少收點提留,如今誰在乎那點錢?
眾人都有點激動,嘴上雖然說得七嘴八舌,可心裏卻都憋了口氣。
於洋見狀,笑道:“看來你們都不怕啊?”
“怕個球?我跟你說洋子,現在咱們誰差那點提留的錢?但這口氣得爭一爭啊,像你說的,咱又不違法,國家的農業稅咱一分不少,鄉裏的五統籌咱們都交,這村裏的提留,那得看了賬本再交。”
“就是!不爭饅頭還爭口氣呢,我你們說,當初說好的,誰慫了誰買個豬卵子安上。”
幾分鍾後,於洋帶著人從自己的棚子裏抱出來了一大捆長長的細鋼管,三四米長。
原本村裏人都以為這是於洋準備扣大棚用的,可如今有幾個心思活絡的卻已經想明白了,隻怕於洋剛剛回村子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了這一天,這小子這是挖了個大坑,讓那幾個蠢貨往裏麵跳呢。
從於洋回來,他幹的幾件事哪有沒成功的?如今看到了這捆長鋼管,有幾個略微擔心的此時也是絲毫不再懼怕。
楊木杆子拾起一根,掂量了一下道:“這鋼管輕重正好,就是太長了,不好用啊。你之前準備的那些短鋼管就行,咱這幾十號當過民兵的老爺們兒呢,王會計能找多少人?”
於洋拾起一根鋼管道:“單打獨鬥,這玩意確實太長。可大家夥兒冬天在采伐區裝車的時候,都是八個人一組的,你說八個人聽著號子的勁頭,和八個人各自為戰,那個裝車裝得多?”
“廢話嘛,八個人喊著號子能裝上千斤的大紅鬆,八個人分開也就幹啥?”
“那就是了,楊叔,李叔,爹,你們找幾個冬天和你一組幹活的。”
三人隨口叫了幾個冬天一起幹的人,裝大紅鬆需要配合,沒有默契的話,輕則落在地上摔傷,重則八個人全都被壓死,這可絲毫馬虎不得。
二十四個膀大腰圓的人往那一站,按照抬大紅鬆的姿勢,兩人並排站好。
三組,第一排六個人,一動不動。
沒有頭兒的號子聲,私自挪動腳步是要出大事故的,扛了十幾年的木頭,早已經形成了習慣。
六個人將不怎麼寬的小道塞滿,於洋帶著人扛來了二十四根長鋼管,人手一隻。
“咋整?”
楊木杆子握著手中的鋼管,於洋伸出手幫著楊木杆子將後手弄成反握,將三四米長的鋼管平放著。
二十四個人全都一個姿勢,前麵看去,就像是一隻大刺蝟,將道站的滿滿的。
“然後呢?”
“喊號子,就跟抬大紅鬆一樣,聽著號子往前走就是。”
“這……能行嗎?”
於洋笑道:“來點人,拿點短的鋼管,咱們玩一玩,看看好不好用?”
一群人嘻嘻哈哈地圍過來,比楊木杆子他們年輕了十多歲,平日裏在場院裏摔跤可是好手,如今楊木杆子這一輩已經老了,摔跤可摔不過這些小夥子。
看著前麵那群拿著短鋼管的年輕小夥子,楊木杆子長吸了一口氣,吼了一聲冬天的采伐號子。
後麵的人,幾乎是反射性地聽著采伐號子的聲響,腳步隨著號子而緩慢地移動著,呼喝著回應著。
和冬天在山上裝車一樣,腳步緩慢而又堅定,隻是手中的抗棍,換成了三米多長的鋼管,一步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