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夜趕路的於洋看到村子炊煙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淩晨了。
雨停了,有些冷,呼出的熱氣在空中化為一團白霧,搓了搓手,站在馬車上從路邊的山裏紅樹枝上摘下幾個果子咀嚼著。
遠遠地看到了兩個孩子正一手把著自行車的大梁朝這邊騎著,正想打個招呼,那兩個孩子一看是於洋,高興地停下來,扭頭就往回騎。
於洋帶著人一晚上抓了七千斤林蛙的事已經在村裏傳遍了,那將近四十戶人從於洋等人離開後心裏就沒安頓過,當真是盼星星盼月亮一般。
這兩個孩子也是那些戶家的,早聽爹媽念叨了多少遍,如今見了於洋,急著回家報個信,也不管地上的泥巴甩的滿身都是,騎得飛快。
“洋子哥回來了!洋子哥回來了!”
到了家門口,自行車一扔就大聲呼喊著,平靜的山村很快躍動起來。
不管是那四十戶,還是其餘的,都匆匆地趕到道上看熱鬧,有些心急地隻覺得這馬車怎麼這麼慢?
幾乎是剛一到村口,村裏人就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問著。
“賣了多少錢啊?”
“洋子,過幾天下雨還能抓不?”
於洋笑嗬嗬地道:“回家再說。”
站在馬車上,衝著人群喊道:“分錢嘍!大丫呢?帶上賬本。”
陳娥從懷裏掏出筆記本,笑道:“一直帶著呢。你要是再晚回來會,我這耳朵都快要被嬸子們磨叨出繭子了。”
一群人圍著馬車,轟隆隆地跟在馬車後麵,看著馬車上的麻袋,一個個心裏砰砰直跳。
有幾個好事的翻出家裏過年剩的鞭炮,劈裏啪啦地燃放起來,歡動的音符在群山中回蕩。
到了家門口,馬車上的麻袋還是沒人動,這可不是小事。
於洋掏出單子道:“大家夥都看一下啊,這是賣的數目,一共是四十三萬六千,我和李叔他們都摁了手印的。來來,都過來,咱們大家一起把錢數數。”
說完將單子遞給一旁的陳娥,眾家當家作主的都圍了過來,眼睛盯著麻袋一動不動。
嘩啦一下,將麻袋翻過來,捆紮好的老人頭兒在清晨的陽光下熠熠生輝,閃的眾人眼睛生疼,都想過去伸手摸一下。
“一,二,三……”
於洋每拿起一疊,下麵的人就會跟著數一聲,一開始稀稀落落,到後來終於彙聚成一片,越數越是興奮,到了第四十三疊的時候,幾乎是喊出來的。
錢一分不少,裝在麻袋裏不多,可鋪在馬車上卻是讓人怦然心動。
幾個人下意識地站在上風向上,似乎是怕忽然來的風將這些錢刮走,看著隻覺得有些目眩神馳,也不知道是被陽光晃得還是被錢晃得。
數完之後,下麵鴉雀無聲,於洋看了看眾人笑道:“我們走這幾天,大家夥商沒商量這錢怎麼分?”
陳娥咯咯一笑道:“沒法商量啊,大家覺得這錢是你的,該你說話。你那套按勞分配的理論,大家夥兒都覺得不好意思。”
“那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話雖這麼說,可上千年約定俗成的東西,隻怕未必那麼容易轉過彎來。
陳娥聳聳肩,調皮地眨了眨眼睛道:“你說說吧,大家都等著你呢。”
於洋知道路得一步一步走,也不推辭,伸出手,陳娥把筆記本讓到他手裏。
“是這樣,塑料布的錢是我出的。本來吧,按我的意思呢,我就收個塑料布錢,剩下的大家分。可是我是這麼想的,出主意也算是勞動吧?”
“肯定算啊,沒有你出主意,也抓不到這些啊。”
這一點大家倒是覺得理所當然,於洋點頭道:“既然這麼想,我有什麼話就直說了。我自己能想到的主意不多,還得靠大家琢磨,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嘛。”
“以後大家願意一起幹活呢,那咱就立個規矩。掙的錢,扣出本錢,誰想到的主意那就拿四成,剩下的按出了多少力分。當然,這個分幾成咱們還可以商量,但今天一旦定下來了,以後就得這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