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咯咯笑著,將那幾本習題集收好。
“你怎麼來了?”
“想你了唄。”
林曦臉上微微一紅,低著頭老半天,才怯生生地說道:“其實我也想你了。你什麼時候回去?”
“很快就要回去,村裏人在路上等我呢,回去還有一堆事,總要在明年讓你看到希望啊。要不你把那話收回去,不看結果全力支持我,我就晚點回去。”
林曦哼了一聲道:“原則問題,恕不討論。不要得寸進尺啊。”
坐在羊皮袍子上,有些心疼地看著於洋累的憔悴的臉頰,兩天沒睡好覺,臉黑黢黢的讓她心酸,一時就想心軟一點,收回那句話,可最終話到了嘴邊還是硬生生忍住。
於洋知道林曦的性子,原則性的話說過就肯定會做到。覺得於洋做的不對,就算於洋碰的頭破血流,她會在第一時間給他包紮好傷口;但在於洋證明那條路有希望之前,她卻絕不會同意他走那條路。
不是不心疼,但原則就是原則。
於洋沒有告訴林曦村裏有人想要對付自己,怕她擔心,隻是說了說自己這幾天帶著村裏人做的事。
一個慢慢地說,一個靜靜地聽,就這麼到了下課鈴響起的時候。
林曦站起來,給於洋把羊皮袍子披上道:“你回去吧。要是覺得太累了,就回來上學吧。”
於洋伸出胳膊,林曦幫著係好羊皮袍子上的扣子,兩個人都歎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兩個人的理想注定了這條路布滿荊棘,卻又不得不麵對。
從樓頂上爬下去,在學校不少人的注視下,於洋坐在馬車上,手腕一抖揚起了鞭子,朝著村裏的路上奔去。
他和那幾個人當然是要回村子,可此時此刻在林場鎮,想要去三灣村的可不止是他們幾個人。
一家狗肉館裏,三灣村的會計王寶龍正在給一個胳膊上紋著一條蛇的青年倒酒。
青年趕緊伸出扶住了酒杯以示尊重,旁邊還坐了幾個小年輕的,染著怪異的發色,嘴裏叼著煙。
扶酒杯的那年輕人叫陳柱,外號柱子,二十多歲。
初中畢業那年,正趕上冰江省嚴打,雖然不如83年那次驚濤駭浪,可鎮上的老混子還是被送到了大西北勞改。
陳柱運氣好,林場鎮混混界青黃不接。嚴打後,從在中學門口勒索學生開始混起,到如今在林場鎮的所謂道上也算是小有名氣。
拚不過從礦區來的團夥,惹不起有自己買賣的大哥,但欺負下本地人卻還綽綽有餘。
尤其是這幾年嚴打已經過去太久,人都是健忘的,手底下的小年輕下手不知輕重,倒是幹出了幾次大事,如今風頭正盛。
一杯酒下肚,身上熱乎乎的,王寶龍又給遞上根煙。
“王哥,今天找我什麼事?”
“幫你王哥幹個人。別弄死,別弄殘。”王寶龍罵了一句,從身上掏出兩疊錢朝陳柱身前一扔。
陳柱眼前一亮,竟然是兩疊老人頭,兩萬塊錢,對於他這種人檔次的混混來說,已經是個大手筆了。
醫藥費什麼的,按照潛規則當然是王寶龍出,抗事的也就關個半個月就出來,按規矩,抗事一天一百。
錢在眼前,陳柱立刻用一副驕狂的口氣罵道:“誰這麼不長眼,敢惹王哥?”
王寶龍不屑地嗤笑一聲道:“村裏的一個傻子,腦袋有問題,跟他媽我過不去。”
陳柱知道王寶龍是三灣村的,奇道:“你們村還有敢惹你的?跟誰混的?”
這一點他得弄清楚,幾個大混子他不敢惹,可想了一下那幾個大混子沒有什麼親戚在三灣村,便放下心來。
王寶龍一聽這話,笑道:“混個屁,就是個毛頭小子,一天天的挺能蹦躂的,這幾天狂的沒邊了,聽那意思是想去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