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蕭郎是路人(1 / 3)

這些日子也沒什麼大事發生,蘇亦真和寧淼淼還在冷戰中。要說有事,那也就隻有世子妃懷孕這事了。今日閑著,蘇亦真鬧不住秋月的嘮叨,就打算回王府去看看。蘇亦真素來不喜世子妃,總覺得她有些古板無趣,就像初見蘇亦朝時一般。若不是怕失了禮數,讓七王和寧家的人不高興,她也不想來。世子妃名叫譚鳳英,是治粟內使的女兒,也算的名門閨秀。蘇亦朝與譚鳳英成親時,蘇亦真遠在南疆,那時七王有叫蘇亦真回來的,可是被蘇亦真婉拒了。蘇亦真跟七王妃和蘇亦朝本來就不親,也不喜歡他們,所以她並沒有回來。本來蘇亦真打算在南疆過一輩子的,誰知太後生辰,七王強製要求她回來,她隻好回來了。這不是蘇亦真第一次進灼芳園了,心裏還是有些不安,總覺不習慣。現下不是櫻花開的季節,灼芳園裏隻有些雜草橫生,看的不倫不類的。蘇亦真記得蘇亦朝似乎很喜歡櫻花,本身蘇亦真也對櫻花頗有好感。灼芳園,這幾個字讓蘇亦真覺得自己是個俗人,沒有蘇亦朝那股書香氣息。南宋,王僧達有詩曰:“初櫻動時豔,擅藻灼輝芳,緗葉未開蕾,紅花已發光。”短短幾個字卻包含這那麼多文化。有時,蘇亦真很佩服蘇亦朝的文采,他是一個被七王府這大染缸染偏了色兒的文學家。正當夏季,分外炎熱。世子妃正直危險期,就坐在四度閣的貴妃塌上休息,一個婢女正拿著絹絲做的團扇給她散熱。門口一婢女見蘇亦真來了,悄悄地走到譚鳳英跟前小聲的說了幾句。譚鳳英優雅的睜開眼睛,正要起身來迎接蘇亦真,卻被蘇亦真給製止了。“嫂子,客氣什麼,你好好歇著吧!如今你可是頭號重要的,若是累著了我的小外甥,那我就罪惡了。”蘇亦真微笑道。接著,幾個小廝拿著大把包裝精致的禮物呈了上來。世子妃開心的合不攏嘴,客氣的說:“妹妹真是客氣,這才剛有消息。妹妹就來了。來就來,還帶那麼多東西”。蘇亦真順勢坐在旁邊的雕花凳子上,伸手搭在譚鳳英的小腹上,輕輕地摸了摸:“嫂子,你與大哥成親時小妹不在。如今要為七王府添丁的時刻,小妹我自是要來了,這些小禮物算不得什麼”。蘇亦真當然不覺得這些算不得什麼,這些都是寧府中較好的東西,她淨挑好的拿,反正不是她的拿了也不心疼。不過,比起她給蘇亦晨的金絲軟甲,這些真的是小玩意。世子妃笑得眼睛都要看不見了:“借妹妹吉言”。古代隻有生男才叫添丁,世子妃聽見這話,自是歡喜。和譚鳳英交談許久,蘇亦真絲毫沒有剛來時的不安,到是有些放鬆了。蘇亦真似乎沒有那麼反感她了,對她的單純多了幾分喜愛。譚鳳英算是大家閨秀的典範了,全然沒被高牆深院的汙俗之氣暈染。就連一向難處的七王妃對她也甚是滿意。“啊啊啊啊!你動了我的東西”這招獅子吼是蘇亦真特有的,真真是地動山搖啊!蘇亦真頤氣的指著流香,嚇的流香直打哆嗦,戰戰兢兢地說:“郡郡主,我隻是進來打掃而已,哪裏做的不好請郡主見諒”。蘇亦真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重重地吐了出來,白了流香一眼,嘶吼道:“秋月,你給我過來。不是跟你說了,除了你之外,誰也不準動我的房間嗎”?自打寧淼淼與成親以後,蘇亦真的所有事都是交給秋月做的,流香依舊負責照顧寧淼淼。今天秋月一時沒忙過來,走開了,流香好心的幫著打掃,這才鬧出了這事。秋月用力的拽著裙子,不敢看蘇亦真,弱弱地說:“郡主,剛剛奴婢去廚房給你做飯了,並不知發生了什麼”。蘇亦真不喜歡陌生人給她做飯菜,更不能接受別人給她做任何她能做的事,動她的東西。若是用了別人動過的東西會覺得全身發癢。秋月跟著蘇亦真許久了,知道這些是蘇亦真的底線,盡管平時蘇亦真對她不錯,她也時不時的和蘇亦真開玩笑。隻是,這次,她心裏也有種莫名的害怕。流香跪在地上,反複地磕頭,額角都泛紅了。流香:“郡主,饒命啊!奴婢見沒人打掃房間,才逾矩了。本來奴婢一直是打掃這個房間的,所以就私自動了您的東西了。郡主,求你饒了奴婢吧!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從前,若是有人動了蘇亦真的東西她隻是丟了就算了,心裏在不高興,也不會計較的。如今,蘇亦真再也不是原來的蘇亦真了,他是郡主,是掌握生殺大權的魔教高徒。蘇亦真挑著流香的下巴,戲謔的說:“饒了你,好啊!隻要你敢喝了這杯茶”。蘇亦真端起了桌上一杯隔夜茶,遞給流香。這麼熱的天,這茶早已有了味兒。流香以為蘇亦真隻是想捉弄一她,心下不知多慶幸,端起茶就準備喝下去,卻被一支有力的手給截下了。茶杯就這樣掉在了地上,聲音格外的刺耳。流香抬頭一看,是寧淼淼。眼神裏的害怕瞬間消失殆盡,一種莫名的安全感湧上心頭。這就是流香和蘇亦真最大的不同,流香懂得怎樣依靠男人又不得罪主母。一直以來,流香處處小心,生怕得罪蘇亦真,卻又不惹惱寧淼淼。蘇亦真卻不懂得服軟,個性太過剛強,有主見。凡事都是自己解決,從不喜歡依靠別人。寧淼淼沒有問為什麼,出了什麼事,隻覺得是蘇亦真的不對。粗暴的問:“你又幹嘛?她隻是好心給你打掃而已,你為什麼總是那麼愛傷人呢”?蘇亦真心裏有點委屈,她不明白,為什麼寧淼淼對任何人都好,就是對自己不歡喜。這事明明不是她的錯,卻也要她負責。蘇亦真麵無表情的說:“我怎麼就傷人了”。這杯茶本來就沒毒,隻是蘇亦真用來小懲大誡。奈何,蘇亦真不是那個看起來柔弱的女子,也不是那個能讓人心疼的女子,所以黑鍋注定要她背。蘇亦真不想說什麼,她心裏清楚的很,寧淼淼是不會相信他的,說什麼都是多餘。寧淼淼諷刺地說“人人都知道你的茶不能喝,你卻硬要人家喝”。蘇亦真什麼也沒說,不想和寧淼淼糾纏下去,做無謂的爭吵,轉身就朝花園去了。寧淼淼心裏害怕,他怕蘇亦真知道他和流香的關係,怕流香會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今天,他本以為蘇亦真是發現了流香是通房丫鬟,隻是想找個借口罷了。卻沒想到,蘇亦真的反應有些反常。寧淼淼會察言觀色,卻永遠不會看蘇亦真。今天若是其他女人這般反常,他肯定早已明白,誤會了什麼。寧淼淼最終還是將流香留下來伺候了,一並照顧蘇亦真。蘇亦真本想拒絕,但想了一下:秋月一個人要承包她所有事,也蠻辛苦的,多一個也好。再說,這姑娘也是好心來的,人應該不差。自此,在寧府無人敢動蘇亦真的東西。

城外的書山林的學海亭中,蘇亦晨和一個十五六歲,身著素雅的女子坐在那旁邊的亭子裏。那女子與三房有些相像,卻比三房多了幾分純淨,清冷和幾分淡墨,冷傲。用一種植物來形容,百合是最適合不過了。那女子有些焦急地說:“阿晨,我父母為我安排了一門親事。你當初說讓我等你,可我等了這麼久,年紀也不小了,我等不起了,你要趕快來我家提親!不然我們就隻能有緣無份了”。蘇亦晨眉毛都擠在一塊兒了,有些無奈的說:“阿雯,我也與娘說過,可她不同意啊!我回去會再跟娘說一下的”。那女子善解人意的說:“我知道姑母是嫌棄我的出身,可我們是親戚,她為何就寧肯要別人呢”?這話卻帶著幾分高傲不屈,和天真。蘇亦晨細心的安慰道:“阿雯,不是的,我娘沒有這個意思,她很喜歡你的”。那女子是蘇亦晨的表妹,叫劉佳雯,是蘇亦晨舅父的女兒。蘇亦晨的母親之所以不同意他們在一起是因為他父親是庶出,而且沒有權勢,隻是一個管理城中治安的芝麻官小官。就連這,也是托了七王的福。當初劉佳雯的奶奶還與蘇亦晨的外婆有許多過節。蘇亦晨的母親與劉佳雯的父親本是同父異母姐弟,蘇亦晨的外婆雖是正室,卻隻生了三房一女。蘇亦晨的外公是一個禁軍的小官,也不知蘇亦晨的外公和母親有什麼本事,讓七王納了三房為妾,還能在府中占一席位置。劉佳雯的父親因是家中長子,所以很受寵溺,遊手好閑的,若不是蘇亦晨的母親,隻怕連個九品芝麻官都沒有,混的更慘。  七王府中,蘇亦晨正跪在三房的麵前。蘇亦晨:“娘,求你答應我跟阿雯的親事吧”!一貫溫柔的三房一反常態,紅著臉嗬斥蘇亦晨道:“阿雯,叫的那麼親熱,讓人聽見了會怎麼說。晨兒,以你的條件,比她好的女子多的是,不都隨你挑,何必要吊死在一顆樹上呢”?蘇亦晨央求道:“娘,我與阿雯從小青梅竹馬,情投意合,此生隻想與她白頭到老”。蘇亦晨從沒違背過三房的意思,更沒求過人,這是第一次。正所謂情到濃時人自醉,應該就是這樣吧!三房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不說她的出身不能為你帶來好處,就是他父親和奶奶當日對我和我你外婆的種種,我也不會同意,你就死了這條心吧”!蘇亦晨有些不解:“我為何要她給我帶來什麼好處,感情難道淑拿來做交易的嗎?我貴為七王長子,已經貴不可言,為何要拿我的一生幸福做墊腳石”。三房搖了搖頭,歎氣道:“晨兒你要明白,你對別人仁慈,別人不一定對你也如此。難道你就對這七王府不動心”。三房說這話時儼然有些像七王,連對蘇亦晨的關心都是一樣的。蘇亦晨苦笑:“要說完全不動心不?那是假的。權衡利弊,還是不要為好。兄弟相殘,從我和二弟,到我們的後輩,永無休止。”蘇亦晨這番話卻莫名的說中了蘇亦真心中所想,連口氣都那麼相像。三房不忍蘇亦晨傷心,還是做了退讓。“她可以做一個偏房,但不可能是正室”。帶著慈愛,有嚴厲的口吻,這是一個母親的無奈。蘇亦晨絲毫沒有因此開心:“母親,你明知阿雯不會同意的”。三房皺著眉頭,苦口婆心的說:“就算我同意,你父王也不會同意的”。七王這些年看似清閑,沒什麼事可做。實際早已收買了不少人。七王妃出自越國公府,是名門望族之首。蘇亦敏的夫君是奉常的公子,九卿之首。蘇亦朝的夫人是治粟內使,蘇亦真嫁給了寧淼淼。軍事,文化,政治,經濟,各占一邊。從皇上給七王的封號“安王”可以看出,他們之間的微妙關係了。七王這些年屹立不倒,如果隻靠太後,是遠遠不夠的。可能是壓力太大,蘇亦晨有些不耐煩了:“我定要與阿雯在一起”。有時,蘇亦晨和還蘇亦真挺像的。就像,莫看蘇亦晨平時聽話,可要是逼急了,也會做出些出格的事來的。  ?書房外,管家小心翼翼的侯在門口。書房內的氣氛格外的嚴肅,管家暗暗地替蘇亦晨捏了一把汗。“啪”的一聲,門那麼粗暴無禮地開了。蘇亦晨氣憤的從裏麵走了出來。這次,蘇亦晨不再是蘇亦晨,似乎有點黴變的味道。一臉不開心的來寧府找寧淼淼,卻不曾想,寧淼淼不在。蘇亦晨心裏很委屈,想找人傾訴,卻沒處傾訴,失落的打算離開。這幾日,蘇亦真都沒出府去,正愁無趣。一聽蘇亦晨來了,很是歡喜。飛快地跑了過來,對著蘇亦晨笑得牙都呲牙咧嘴:“蘇亦晨,你來了”。蘇亦晨應付似地說:“嗯!我先走了。”一個字也不想多說,轉身就走。蘇亦真想說些什麼,也沒來得及。蘇亦真看得出,蘇亦晨今天有些不開心,心事重重的。寧淼淼又不在,他都沒有可以傾訴的人,蘇亦真有些擔心。於是偷偷地跟著蘇亦晨,本來蘇亦晨是很容易就會發現有人跟蹤的,可他今天完全不在狀態。蘇亦晨先是去了劉家附近轉了轉,接著又來到了上次他與劉佳雯見麵的書山林。每次蘇亦晨個劉佳文約會的地點都是這裏。其實蘇亦晨根本不喜混這個地方,他是個動武的老大粗,不太喜歡那種文鄒鄒的東西。盡管七王會逼著他學,卻也隻學了些皮毛。不似寧淼淼一般,文武雙全。書山林是近日那些文人雅士,為了方便鬥文所建的風雅之所。如今還沒完全建完,所以來的人不多。尤其是學海亭,在書山林的最裏邊,鮮少有人去。亭子的門口寫著一副對聯,上聯是:書山有路勤為徑。下聯是:學海無涯苦作舟。蘇亦真躲在樹林裏的草叢旁,看著蘇亦晨坐在哪裏,似乎在等什麼人。過了一會兒,一個身著白衣的女子出現了,蘇亦晨神情有些不對,藏不住臉上的溫柔和喜悅。蘇亦真從沒見過蘇亦晨對那個女子這麼上心。愛情或許就該像她們這般吧!柔情似水,平淡如素。蘇亦晨一把拉住了劉佳雯,眼裏帶欣喜:“阿雯,跟我走吧”!劉佳雯靜靜地看著蘇亦晨,眼裏波瀾不驚,輕輕地推開了蘇亦晨,笑著說:“走,私奔嗎?阿晨,我父親是庶出,因此抬不起頭。無媒苟合?我不想一輩子被人說閑話。每天擔驚受怕,說不定那天就被浸豬籠,點天燈或者騎木驢”。劉家文的笑是那麼的諷刺,無奈。蘇亦晨內心很明白,劉家文根本不會跟他走,但還是不死心地問:“不會的,我們去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在哪裏,沒人會阻止我們。到時候,我們再回來,我父母就沒辦法了”。這語氣是那麼的討好,遷就。看著蘇亦晨這般的遷就自己,劉家文心中很不是滋味。眼眶裏掉下了透明的液體,卻又努力的想掩藏起來,那麼艱辛地笑著:“阿晨,我不願就這樣走,我要的是明媒正娶”。明知答案,蘇亦晨還是有次一問。聽到答案,他卻感覺釋然了。從始至終,劉家文把世俗的眼光看的太重,重過了蘇亦晨。他們一個是馳騁沙場的將軍,一個是足不出戶的小姐。一個是動刀動槍的軍人,一個是舞文弄墨的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