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早熟的童年(3 / 3)

尼克鬆的父親對政治的興趣使他一開始就成為尼克鬆事業的最熱烈的擁護者。在尼克鬆的父親看來,成功意味著尼克鬆的工作和信仰都是正確的,也就是說在美國,一個人隻要勤奮工作並具有決心,什麼目標都能達到。在後來尼克鬆被選為參議員的日子裏,尼克鬆基本上都把每日出版的《國會記錄》寄回家去,他的父親總是從頭看到底。而這是其他眾議員和參議員誰都沒做過的。在尼克鬆競選總統時,他的父親曾經寫了一封典型的直截了當的信,給他過去幾年中曾經閱讀過的一家報紙,建議該報支持他的兒子尼克鬆。他在信中說:“這個孩子是我撫養的5個孩子之一,我認為他們都是美國的最好的孩子,如果你們願意幫他一把,那我一定說《俄亥俄州報》仍在做點有用的工作。”

後來他父親的耳朵全聾了。當尼克鬆作為總統與赫脫委員出訪歐洲時,尼克鬆為他父親弄到了百老彙轟動一時的歌劇《俄克拉荷馬》最好座位的戲票。當他們從旅館趕到戲院的途中,他父親卻發現助聽器忘在了旅館裏,可是為了使大家不掃興,他若無其事地和別人一起喝彩,盡管他什麼也聽不見。

凡是認識小尼克鬆母親的人,都深深地感到她是一個多麼卓越的婦女。她一向關心和積極參與社會生活,但她最顯著的特性是強烈喜愛獨處,盡管她對家庭——實際上是對所有的人都充滿了愛,可她從不讓人了解她內心的感情。當小尼克鬆每每要做出困難的決定或遇到挫折的時候,母親經常說:“我會想到你的。”這是她那從容的教徒的說話方式,意思是說:“我將為你禱告。”也可能是因為這種克製性的說法,使尼克鬆長大後回憶起來覺得更意味深長。而事實上母親所給予尼克鬆的也正是她的不屈不撓的性格、力量和無限的慈愛。

然而好景不長,疾病襲擊了尼克鬆快樂的家庭。在回到惠蒂爾不久,弟弟阿瑟說他頭痛,醫生認為是流行性感冒,要他臥床休息。可是阿瑟的病情急劇地惡化,而醫生卻無法找出病因,他要求進行一係列的化驗,包括抽脊髓。尼克鬆記得在這最後一項痛苦的化驗做完後,父親走下樓來哭了,他說:“醫生們擔心,恐怕小寶貝要死了。”

由於阿瑟需要經常照料,唐納德和小尼克鬆被送到富勒頓的卡裏·懷爾德默思姨媽家去暫住。臨出門前,他們上樓去看弟弟,並且給他帶去了他平時最愛吃的番茄肉汁烤麵包。阿瑟吃得特別高興,然而,兩天後他就死了。“死亡”這個太冷酷的詞兒,尼克鬆在那個時候根本無法捉摸和理解。阿瑟喪葬後好幾個星期,尼克鬆沒有一天不為他哭泣。小尼克鬆第一次懂得了死是怎麼回事,這件事在他幼小的心靈中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痕。在許多年以後尼克鬆已經上大學一年級的時候,他在英語作文課上還寫了一篇悼念小弟弟阿瑟的短文。

在當時,大學生中有一種日益增長的傾向,那就是把他們童年的信仰忘掉。尼克鬆以為他也會那樣,但後來他卻發覺他根本做不到這一點,他無法忘記小阿瑟死的前兩天還在背誦那兩句美麗的經文。因此,當尼克鬆感到疲乏、煩惱,甚至準備放棄眼前的生活的時候,他便抬頭仰望,似乎想起小阿瑟的臉和那孩子氣的禱告,於是就覺得生活雖然艱辛,但能活著卻是幸福的。

然而,在失去親人的悲哀還沒有散盡的時候,無情的病魔又在吞噬著尼克鬆家庭另一個成員的肉體——哈羅德。

在小尼克鬆的眼裏,大哥哈羅德一直是那樣精力旺盛地熱愛著生活,他個子很高,麵目清秀,碧綠的眼睛,淡黃色的頭發。最初他住進那所藥費昂貴的私人療養院是因為他得了肺結核病,後來又到加利福尼亞的安特洛普山穀的村舍住了幾個月。那個地方比惠蒂爾地區要幹燥得多,一般認為是最適宜治療結核病的地方,母親跟哈羅德在那幾乎住了3年。為了彌補開銷,小尼克鬆替人煮飯、洗衣,甚至替別的病人在床上擦澡和擦酒精。除了身體的勞累和精神上的苦惱外,與母親分離這件事也使尼克鬆一家人難以忍受。在聖誕節和春假期間,父親總是驅車14個小時帶著尼克鬆和唐納德,去安特洛普山穀度過夏季的一部分時間。在安特洛普山穀的那兩個夏季,小尼克鬆能找到什麼零星活就幹什麼。他當過遊泳池的看門人,也曾在雞鴨店裏幫忙拔雞毛和做油炸雞,每年7月,安特洛普都慶賀新辟的節日,在那些節日裏,小尼克鬆還在流動遊藝園幹招攬觀眾的工作。

可是大家的努力並沒有使哈羅德的病情有所好轉,他變得無比瘦弱,總是讓人不忍心看他,但由於哈羅德仍然是那樣充滿著希望和生命的活力,使得大家更加感到無比的痛苦,他們在絕望中繼續抱著一線希望,期望著某種精神上的鼓舞,能使他走上恢複健康的道路,當他說想要穿過聖貝納迪諾山脈去看沙漠時,父親放下了一切事情來擬訂旅行計劃。

一天早晨,大家為他們送行,以為他們這次旅行總得近一個月才能回來,可3天後,他們回來了,哈羅德再一次吐了血。哈羅德為小尼克鬆描述了山麓小丘上美麗的野花和引人注目的雪景。在那之後尼克鬆還清晰地記得大哥哈羅德當時的聲調,他清楚地意識到,他將永遠也不能再看到那些景色了。

1933年6月的一天,哈羅德在廣告上看見一種新式的做蛋糕的電動攪拌器,他想買了送給母親,因為第二天是她的生日。然而他幾乎沒有力氣去百貨店買那東西。於是小尼克鬆去五金店買了攪拌器,並且讓店員把攪拌器包紮得像一份完美的生日禮物,把它藏在家裏壁櫥的頂上。

第二天早晨,他說等到晚上再把禮物送給母親,因為他感到特別的不舒服,很想休息一下。這時候,尼克鬆去學校的圖書館裏學習去了。

當大約3個小時後,家裏托人帶信給正在圖書館裏學習的小尼克鬆,要他立即回去。尼克鬆剛一到家,便看到一輛柩車停在門口。當殯儀館人員把哈羅德的遺體抬出來時,他的父親不由得號啕大哭。不幸的種子接二連三地降落到他們的頭上,小阿瑟剛剛死去不多久,病魔又奪去了他們的一個兒子,而尼克鬆又失去了一個最親愛的兄弟。他從來不那麼相信宗教,但是這次他卻望著哥哥哈羅德的屍體說:“這是我們在你升上天堂之前,最後一次與你團聚了。”

那天晚上,小尼克鬆把那隻蛋糕攪拌器取出來交給他的母親,告訴她那是哈羅德送給她的生日禮物時,一家人都沉浸在無法言訴的悲哀之中。尼克鬆再一次經受了失去親人的痛苦。

童年的尼克鬆,是一個安靜順從的孩子。他不淘氣,總是聽話地幫助做家務。在他小的時候最擅長的一件事是幫媽媽搗爛土豆做土豆泥。後來因為家住在鐵路旁,每當晚上他躺在床上傾聽火車的汽笛聲,白天看到火車頭蒸汽機裏冒出來的濃煙,小尼克鬆又想成為一名火車司機。在小尼克鬆10歲的時候,正是哈定政府卷入波特山醜聞旋渦期間。小尼克鬆那個時候雖然並不懂得政治,但在他小小的心靈裏卻是那樣的討厭邪惡,曾經有一次他在讀報紙的時候,仰起頭對母親說:“我想成為一名律師,一名壞蛋們無法買通的正直的律師。”

四句話就可以概括尼克鬆在惠蒂爾的童年生活:家庭生活的快樂,艱苦勤奮的學習,勞累雜碎的工作和失去親人們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