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鼻如勾的黃衫人忽然笑了笑,道:“一句話一錢銀子,如何?”
孫駝子的興趣來了,點頭道:“好！”他嘴裏說著話,卻已伸出了一根手指頭。
濃眉大眼的黃衫人笑道:“這也算一句話麼?你做生意倒是真精。”
孫駝子道:“這當然算一句話。”他伸出了兩根指頭。
鼻人道:“你在這裏已住了多久?”
孫駝子道:“二三十年了。”
鷹鼻人道:“你對麵這座宅院是誰的?你知不知道?”
孫駝子道:“是李家的。”
鷹鼻子又道:“後來的主人呢?”
姓龍,叫龍嘯雲。
“你見過他?”
“沒有。”
“他的人呢?”
“出門了。”
“什麼時候出門的?”
“一年多以前。”
“以後有沒有回來過?”
“沒有。”
“你既未見過他,怎會對他知道得如此詳細?”
“他們家的廚子常在這買酒。”
鷹鼻人沉吟了半晌,道:這兩天有沒有陌生人來問過你的話?
孫駝子道:沒有──若是有,這隻怕早已發財了。
濃眉大眼黃衫人笑道:今天就讓你發個小財吧。
他拋了錠銀子出來,兩人再也不問別的,一齊上馬而去,在路上還是不住探首向高牆內窺望。
孫駝子看著手裏的銀子,喃喃道:原來有時候賺錢也容易得很──
他轉過頭,忽然發現那酒鬼不知何時已出來,正站在那裏向黃衫人的去路凝視著,麵上帶著種深思的表情,也不知在想什麼?
孫駝子心情很不錯，笑了笑道:“你今天倒早。”
那酒鬼也笑了笑,道:“昨天晚上我喝得快,今天一早就斷糧了。”
他低下頭,咳嗽了一陣,忽又問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了?
孫駝子道:九月十四。
“那明天就是九月十五了？”那酒鬼的臉上忽的又浮起了一絲紅暈。那酒鬼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又彎下腰去,不停地咳嗽起來,一麵咳嗽,一麵指著桌上的空酒壺。
孫駝子歎了口氣,搖頭歎道:“若是人人都像你這麼樣喝酒,賣酒的早就都發財了。”
黃昏時,後園的小樓上如往常般亮起了燈光。
那酒鬼早就坐在他的老地方開始喝酒了。
小店客人很少，尤其是夜晚幾乎沒有人會來光顧這家簡陋的小店。。孫駝子拿起一壺酒走向那酒鬼。
他伸了個長長懶腰,打著嗬欠道:“今天看樣子又沒有客人上門了,還是趁早打烊吧,也好陪你喝兩杯。”
那“酒鬼”笑了笑,道:“別著急,我算定了你今晚的買賣一定特別好。”
孫駝子不解道:“你怎麼知道?”
那“酒鬼”淡笑道:“我會算命。”
孫駝子不知道那酒鬼到底會不會算命,但是今晚生意的確很好，還不到半個時辰,小店裏果然就一下子就來了三四批客人。
第一批是兩個人。
一個是滿頭白發蒼蒼,手裏拿著旱煙的藍衫老人。
還有一個想必是他的孫女兒,梳著兩條又黑又亮的長辮子,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晴,卻比辮子還要黑,還要亮。
第二批也是兩個人。
不過兩人都是滿麵虯容,體格粗壯,不但裝束打扮一模一樣,就連腰上掛的刀也一模一樣,兩人就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第三批來的人最多,一共有四個。
這四人一個高大,一個矮小,紫麵的年輕人肩上居然扛著根長槍,還有個卻是身穿綠裳、戴著金首飾的女子,走起路來一扭一扭的,看起來就像是個大姑娘,但是論年齡卻是當得上大姑娘的媽了。
孫駝子看的心驚膽戰，真怕她一不小心會把腰扭斷。
最後來的是兩個人。
這兩人一男一女，容貌俊秀的男子腰間掛著一柄劍,像是一名劍客,但是奇怪的是，他的背上居然也背著一柄一模一樣的劍。走在他身旁的美貌女子白衣勝雪，手中提著一柄寶劍，居然也是一名劍客。
這二人正是蕭嶽與鈴音，兩人離開孤心閣後便來到了長安興雲莊，看到了荒廢的興雲莊，蕭嶽搖了搖頭拿起葫蘆想要喝酒，卻發現酒葫蘆空了，於是聞著酒香找到了這裏。
小店一共隻有五張桌子,這四批人一來立刻就全坐滿了,孫駝子忙得團團轉,隻希望明天的生意不要這麼好。
隻見這四批人都在喝著悶酒,說話的很少,就算說話,也是低聲細語,仿佛生怕別人聽到。